兩人走了許久,容靈燕笑道:“那地方遠得很,你累不累?”
李一平笑道:“我精神從來也沒有這樣好過。”
容靈燕拍手道:“這全是我那藥的功勞,鳥兒們吃了我的藥,飛得也又高又快的。”
走到正午,兩人尋了個小店吃飯,容靈燕吃得津津有味,李一平卻不知怎地,什麽東西都吃不下去。
吃完飯兩人再往前走,李一平隻覺眼皮重重的,直想睡覺,方才的精神,竟不知到哪裡去了。
容靈燕不住笑道:“就快到了……你累不累?”
李一平見她如此有勁,更不願掃了她的興,打起精神道:“不累?”又忍不住問道:“那究竟是什麽地方?”
容靈燕眨著眼睛道:“到了那裡,你一定會吃驚的。”
這時已近黃昏,放眼望去,只見遠處炊煙四起,仿佛已將走到一個極大的城鎮,路上行人也漸多了。
容靈燕更是興致勃勃,但李一平卻非但更是打不起精神來,而且越來越難受,簡直恨不得立刻倒下來睡一覺。
兩人走過一片莊院,容靈燕突然笑道:“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麽地方嗎?”
李一平懶洋洋地搖頭道:“不知道。”
容靈燕道:“這裡就是‘金殼莊’,莊主叫羅溫良,是個大富翁,而且還會些武功,只是做人特別小氣,平日省吃儉用,連仆人都舍不得多雇幾個。”
李一平本已懶得說話,但卻又聽得奇怪,忍不住道:“這些事你怎會知道的?”
容靈燕道:“自然是我的鳥兒朋友告訴我的。”
李一平笑道:“你的鳥兒朋友知道的倒真不少。”
容靈燕笑道:“它們整天飛來飛去,世上什麽人的事,都休想瞞得過它們。”
李一平歎道:“幸虧你心地善良,否則別人的隱私全都被你知道,那豈非太可怕了。”
容靈燕笑道:“聽說懂得鳥語的人,有時會發財的,但有時卻也會倒楣,你可知道從前有個人叫公長……”
李一平小時候,坐在瓜棚樹下,也曾聽說過那公長的故事,據說此人懂得鳥語,聽得有隻鳥說:“公長,公長,南山有隻羊,你吃肉,我吃腸。”
“他就去將羊扛了回來,但卻未將腸子留給鳥吃,鳥生氣了,就將他害得幾乎連命都送掉。”
這故事雖然有趣,但李一平非但懶得說,懶得聽,簡直連想都懶得想了,腦袋昏昏沉沉,走路都要摔跤。
容靈燕突然拉著他的手,笑道:“到了,進去吧。”
李一平用力睜開眼睛,只見前面也是座規模不小的莊院,大門漆得嶄亮,氣派竟然很大。
容靈燕道:“這裡面有趣得很,咱們快進去瞧瞧。”
李一平苦笑道:“這裡是別人的家,咱們怎能隨便進去。”
容靈燕笑道:“沒關系的,隻管進去就是。”
她居然大模大樣的推門而人,李一平也隻好被她拉了進去,裡面院子寬大,廳堂也布置得甚是華麗。
容靈燕竟筆直走入大廳裡坐下,居然也沒有人攔阻著,而且這莊院打掃得乾乾淨淨,也不像是沒人住的。
李一平忍不住道:“趁主人還未出來,咱們趕緊走吧。”
容靈燕根本不理他,反而大聲道:“還不倒茶來。”
過了半晌,果然有個青衣漢子端著兩碗茶走進來,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一言不發,又垂頭走了出去。
容靈燕喝了口茶,
又道:“我肚子餓了。” 話剛說完,便有幾個人將酒菜擺上,態度俱是恭恭敬敬,非但一言不發,而且簡直連瞧都未瞧他們一眼。
李一平看得呆了,幾乎以為這是在做夢。
容靈燕取起筷子,笑道:“吃呀,客氣什麽?”
她果然吃了起來,而且吃得津津有味,李一平卻哪裡吃得下去,呆了半晌,忍不住又道:“這裡的主人,莫非你是認識的麽?”
容靈燕也不去理他,又吃了兩口,突然將桌子一掀,酒菜嘩啦啦落了一地,容靈燕大聲道:“來人呀。”
幾條青衣漢子倉皇奔了出來,一個個面上都帶著驚恐之色,垂首站在容靈燕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
容靈燕瞪著眼睛道:“這碗海參鴨掌鹹得要命,是誰端上來的。”
一條青衣漢子仆地跪下,顫聲道:“是小人。”
容靈燕道:“你難道想鹹死我麽?”
李一平忍不住道:“他又未曾吃過,怎知是鹹是淡,你怎能怪他,何況咱們平白吃了人家的酒菜,怎麽還能發脾氣。”
容靈燕嫣然一笑,道:“我是不懂事的,你莫要怪我。”
李一平歎道:“你!”
他的話還未說出,那青衣漢子已大聲道:“小人不該將這鹹菜端上來的,小人該死,端菜的手更該死……”突然自腰畔拔出柄短刀,“哢嚓”一刀,將自己手切了下來。
李一平瞧得大吃一驚,只見這漢子雖痛得滿頭冷汗,卻不敢出聲,右手捧著左腕,鮮血直往下流,他也不敢站起來。
容靈燕卻嬌笑道:“這樣還差不多。”
李一平動容道:“你……你怎地變得如此狠心?”
容靈燕道:“他們又不是鳥,我為何要心疼他們。”
李一平道:“人難道還不如鳥麽?”
容靈燕笑道:“他們心甘情願,你又何苦著急。”
李一平怒道:“世上那有情願殘傷自己肢體的人。”
容靈燕不再答話,卻瞧著那些青衣漢子笑道:“你們都願意聽我的話,是麽?”
青衣漢子齊聲道:“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