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靈燕垂下頭,突也輕輕歎息了一聲,幽幽道:“你可知道昔日那無慮無憂的雲雀,如今也有了煩惱?”
李一平苦笑道:“姑娘你又會有什麽煩惱?”
容靈燕目中竟流下淚來道:“雲雀的窩裡,已流滿了鮮血,她已不能再呆下去了,可憐的雲雀,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她突然拉住李一平的手,顫聲道:“求求你,帶我走吧,無論到什麽地方,我都跟著你。”
李一平心念一動,大聲道:“你怎知道我是誰?為什麽要跟我走?”
容靈燕道:“我認得你這雙眼睛,你的眼睛是那麽善良,又那麽勇敢,就好像燕子一樣,和任何人都不同,我又怎會忘記?”
這癡迷的少女,竟有種出奇敏銳的觀察力,人人都能瞧出的事,她也許瞧不出,但人們全都瞧不出的事,她反而可以瞧出來的,這也就是她為什麽總是聽不懂人類的話語卻反而懂得鳥語。
李一平默然半晌,苦笑道:“你知道,你是不能跟我走的,我要去的地方,到處都充滿了凶險,每個人都可能傷害到你。”
容靈燕道:“有你保護著我,我什麽都不怕了。”
她癡癡地瞧著李一平,目光中充滿了哀求,也充滿了對李一平的信任,面對著這麽雙眼睛,又有誰能忍得下心?
李一平終於長歎道:“你若要跟著我,我實在也無法拒絕你,只是……我連自己都不知是否能保護自己,又怎知是否能保護你?”
容靈燕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肯答應我的……”
李一平在前面走,她就在後面跟著,也不管李一平要去哪裡,其實李一平自己又何嘗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他茫然走著,心裡正在盤算著去向,突聽衣袂帶風之聲響動,四個人自晨霧間掠出,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四個人身手矯健,來勢迫急,無一是弱者。
李一平瞧得清楚,這四人赫然竟是那惡霸化身的王雨、林莫言、鐵刺銀槍,西門空。
王雨當先一步,目光如炬,道:“是李一平麽?”
李一平淡淡道:“在下正是李一平,各位是誰?有何見教?”
八隻惡毒的眼睛,都在瞧他神情的變化,但他卻完全聲色不動,只因他已經過了太多可驚可怖的事。
世上實在已沒有什麽事能嚇得倒他。
王雨哈哈一笑,道:“李公子初入江湖,便能蒙百花仙子青睞,自然是大有來歷,在下等不揣冒昧,乃是想來請教請教公子的武功的。”
李一平突然仰天大笑道:“原來百花仙子昨夜對各位說的話,還是不能令各位相信,原來各位竟要逼我施展本門武功,來瞧瞧我究竟是否那位死了的李一平?”
他故意說破他們的來意,王雨居然也是面不改色,微微笑道:“近來江湖中易容術頗為盛行,公子想必也是知道的。”
李一平道:“在下是否經過易容,各位難道瞧不出麽?”
王雨含笑道:“易容之術,千變萬化,在下等正是因為瞧不出,所以才不能不分外仔細,但公子只要略施武功,在下等立刻告退。”
李一平目光灼灼,說道:“卻不知死去的那位李公子怎會令各位如此不安,他死了各位竟還不放心。”
王雨面色果然變了變,厲聲道:“公子賜招之後,就會知道的。”
語聲中他掌中劍已平刺而出,劍法老練,四平八穩,一招“龍抬頭”,竟真的是王雨本門劍法。
但李一平卻又怎能將本門武功露出,“玄天霜勁”之武功獨創一格,招招式式,俱都與眾不同。
他只要使出一招,別人立刻就可瞧破他的來歷。
突聽“嗆”的一聲龍吟,王雨一劍方刺出,竟被擊歪,以他的功力,竟覺得手腕有些發麻。
只見一個白衣如雪的美麗少女,手持兩柄精鋼短劍,攔在李一平面前,面上帶著種飄忽的微笑道:“他是個好人,你們可不許欺負他。”
王雨變色道:“姑娘是什麽人?為何要替他出頭?”
容靈燕笑道:“我爹爹很會殺人,我姐姐也很會殺人,我雖然不會殺人,但也不能眼瞧著別人欺負我的朋友。”
她一面說話,掌中兩柄短劍已旋舞而起。
她身法雖是那麽輕柔而婀娜,但劍法卻是出奇的快捷而毒辣,李一平實也未想到這善良的女子竟有如此毒辣的劍法。
她幾句話說完,已刺出七七四十九劍,雙劍連晃,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林莫言縱是劍法名家,也不禁瞧得變了顏色。
容靈燕已收住劍勢,笑道:“別人都說我學的這劍法很毒辣,你們說呢?”
王雨咯咯乾笑道:“好!好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