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一散,賈政就急匆匆的回了府中。
一下車就穿門過戶,到了正屋。
進去卻發現王夫人沒在。
他拿了林如海的信,也沒讓人通報。
直奔後宅去了。
“二老爺來了!”
鸚哥在外面詫異的挑簾,賈政一低身子就進了屋。
“母親!”
他急慌慌的進來,見王夫人和薛姨媽都在。
李紈和王熙鳳也在一旁作陪。
賈政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猶豫著道:
“既然姨太太也在,那就一處說了吧!”
又對旁邊作陪的李紈和王熙鳳說了句:
“媳婦都先回去歇著,我有些話要和長輩們說!”
“是!”
李紈毫不留戀,抱起賈蘭就走了。
王熙鳳倒是好奇的很,但也不敢違逆。
帶著平兒扭扭捏捏的出了門。
兩夥人剛出去,賈政就忙不迭講道:
“好叫你們知道,前兒個我收到妹婿的信,說黛玉的親事定下了,我還不知如何解決。”
他沒說是自己建議的,隻避重就輕的道:
“今兒個倒是好了,竟鬧到了朝堂上解決去!”
賈母聞言就感覺不對,皺眉看向賈政。
“等等!你說帶黛玉的親事定下了,是什麽意思?”
和寶玉?
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倒是沒白疼這個傻兒子。
竟還開了竅,想到給女婿去信。
但為什麽會涉及朝堂?
賈政聞言頓時有些訕訕。
他有些尷尬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卻見她毫無表情。
絲毫沒有幫自己說話的意思。
只能看向一臉疑惑的賈母,道:“母親,這事我還沒來得及和您說。”
賈政咽了咽口水,又清了清嗓子。
才繼續道:“只因這事有些不好解決,之前怕您聽了徒增煩擾。”
旁邊的薛姨媽也有些莫名其妙。
這事按說和她無關,是否該聽?
為何賈政要把她留下一起?
這時只聽賈政有些心虛的道:
“如今聖上不久就要下旨,才算是定了下來,我就立刻過來稟告母親。”
賈母自是沒有聽懂。
她還是一臉疑惑,同時心中還存著一絲僥幸。
應該是寶玉吧?
這時王夫人卻嫌賈政太繞,直接問道:
“到底定的是誰?怎麽還鬧到禦前了?”
賈政先看了賈母一眼,又看向薛姨媽,道:
“姨太太聽了可別驚著,黛玉定下的……”
薛姨媽聞言滿臉疑惑,她有什麽好驚訝的?
總不能是薛蟠吧?
要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這時就聽賈政沉聲道:“也是馮淵。”
“什麽?”
三個女人異口同聲,瞪大了眼睛看著賈政。
王夫人最先恢復了常態,甚至有幾分竊喜在裡面。
不是配給寶玉就好!
賈母則呆愣在那裡,嘴巴都沒合攏。
她一時難以接受。
竟真不是寶玉?
薛姨媽則被消息衝擊的有些懵了。
怎還可能還是馮淵?
那我家寶釵怎麽辦?
黛玉做妾了?
“咳咳!”
賈政見狀輕咳兩聲,才苦笑著繼續。
“此事說來有些許複雜,就是親家公和妹婿,在江南把兩小的婚事訂了,
卻正好與聖上的賜婚有所衝突。” 薛姨媽這時才反過味道,大驚失色道:
“那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也不疼不癢的附和了一句。
“是啊!那我們寶釵怎麽辦?”
賈政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安心。
“今日朝堂上還有人借此攻訐親家公,好在最後有驚無險。”
“最後聖上更是降恩,說若無別的錯處,就讓馮淵兼祧兩房。”
說到這裡,賈政興奮的一拍手。
頓時嚇了三人一跳。
賈母也回過神來,剛好聽賈政道:
“所以寶釵和黛玉位份相同,算是馮淵兩房的妯娌!”
“啊這……”
薛母一時無語,隨後才不是滋味的道:
“她們姐妹向來最是要好,如今又同嫁一人,將來倒也有個伴兒了……”
這就是自我安慰。
不然能怎麽辦?
這個馮淵每次都驚動聖上下旨!
除了認命,薛家還能怎樣?
賈母卻是大怒,指著賈政罵道:“你是幹什麽吃的!”
隨後又開始哭天抹淚。
“我的寶玉可怎麽辦喲?”
“黛玉又怎麽能和人同夫?”
賈政連忙上前勸慰,道:“母親,這事是聖上欽定,自然無從更改。”
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封信。
“都怪我沒提前和您商議,您先看看如海的信吧!”
他把信遞到賈母面前,道:
“我總覺有些不對,妹婿這信像是在托孤。”
賈母抹了抹眼淚,接過信往遠拿了拿。
“我感覺有些不對,他似乎很是著急的把婚事定了下來。”
這幾天賈政都有些惴惴,卻又沒個人能商量。
還好今天朝會說了此事,他也算如釋重負。
此時在信上指指點點,對著後半截道:
“你看這裡,母親,妹婿說將來有什麽事,讓我幫著操辦一二。”
他收回手來,有些擔心的道:
“這字裡行間,怎麽看怎麽感覺像是托孤, 但又沒明確說什麽。”
賈母卻不管那些。
她看完之後,把信往桌上一拍。
“混帳!我道是怎麽回事?原來是你在搞鬼!”
賈政頓時一個激靈,連連搖頭。
口中道:“不是不是,母親……”
賈母絲毫不理,直接打斷道:
“我就說女婿怎麽想起給玉兒訂婚了!還不是你去信提的?”
說著,她指著賈政大罵:“我還沒死呢!你就敢在背後算計我?”
賈政連忙道:“母親我哪裡是這個意思,我這個舅舅也是為了黛玉好啊!”
賈母聞言抹起眼淚來。
“那我是為了誰?說來說去,我不都是為你和寶玉?”
想到自己辛苦籌謀,卻被兒子偷了家。
賈母越發難過,更是悲從中來。
“你不感恩也就罷了,還背後算計我這個老婆子!”
“哎喲喲!這個不孝子!”
賈母哭了一陣,任誰也勸不住。
王夫人一直不動聲色。
直到覺得差不多了,才低聲勸道:
“母親息怒,此事既然是聖上決斷,咱們這樣的人家不宜再多說什麽。”
頓了頓,她靠近賈母耳邊。
“免得有心人聽了去,以為咱們心生怨懟,想要違逆聖意呢。”
賈母聳然一驚。
這才想起上次的事,連太上皇都知道。
她卻不知,這次別說是太上皇。
這邊才說了沒多久。
整個賈府差不多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