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就要離京了。
有這樣一個,能在皇帝面前提要求的機會,
自然不想,也不能浪費。
聽到他說有事,景順帝輕輕“哦?”了一聲。
就不動聲色,只等王子騰把話說完。
“臣的姻親榮國賈政,有一宗侄名為賈化。”
賈雨村的事,賈政不僅自己上了題奏。
還和王子騰多次提起。
“他是進士出身,才乾優長,只因仗著自己有幾分才華,對上司不敬,因此被排擠彈劾。”
王子騰已經見過賈雨村,對他的印象頗佳。
景順帝聞言也有些印象,道:“愛卿說的是賈存周之前題奏中推舉那人?”
“不錯,原來聖上已經關注他了,那臣就不多贅述了。”
王子騰點到即止。
“這事予有些印象。”
景順帝其實不想直接答應。
但想到王子騰就要離京,還是補充道:
“愛卿放心吧,予不會讓真正的人才被埋沒。”
這就和直接答應差不多了,
看來今日沒白來。
王子騰連忙施禮:“聖上唯才是舉,堪比唐太宗。”
“那愛卿豈不是予的李靖?”
…………
時間一轉,已是四月初五。
今天新科進士都要參加的恩榮宴。
恩榮宴雖為禦賜,但皇帝一般並不親臨。
通常由禮部組織,並會有一位身份貴重的朝臣代為主持。
參加者除了新科進士,還有當科殿試各讀卷官和執事官。
馮一博和周俊早早到了現場,先在入門處領取簪花銅牌。
這是恩榮宴的一項殊榮,可惜不能拍照留念。
兩人正佩戴銅牌,見劉正朝他們走了過來。
這家夥的簪花與其他人都不同。
一眼就能看出花紋繁複,花朵都比他們的大。。
狀元的待遇果然不一樣。
“浩然兄氣色不錯!”
看著曬得發黑的劉浩然,馮一博忍不住調侃。
放榜第二天,他們上朝謝恩之後。
只有劉浩然這個狀元被單獨留下。
之後,他被禮部帶走。
再出現的時候,就是身穿紅袍,帽插宮花,騎著高頭大馬,在都城禦街進行巡禮。
整整誇官三日,接受都中萬民的注目。
“少拿我尋開心了。”
劉浩然這幾日出盡了風頭,酸話更是聽了一籮筐。
早已免疫這類打趣。
他來這邊,也是找馮一博是有事要說。
使了個眼色,兩人到了一個角落。
“一博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什麽消息?”
馮一博和同年走動不多,也就只有周俊和他說得上話。
這幾天周俊都忙於群體社交,叫他幾次他也沒去。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啊!”
劉浩然見他竟然不知,頓時沒好氣的道:
“怪道你年紀輕輕就能一甲及第,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
見馮一博依舊不解,劉浩然歎道:
“最近幾天都在說,我這個狀元名不副實呢!”
馮一博失笑道:“浩然兄說笑了,此乃陛下朱批欽定,誰敢這樣質疑?”
劉浩然左右看看,見沒人過來,才繼續道:
“我也是誇官的時候聽說的,後來又托人確認的。”
說到這裡稍稍躊躇,
最後還是道: “說是不知你因何得罪了太上皇,殿試放榜當日,他讓人去把你黜落下去。”
“可當今聖上不忍埋沒你的才華,隻降你兩名對太上皇有個交代。”
馮一博一臉問號。
他和太上皇能有什麽交集?
說得罪太上皇,也太抬舉他了吧?
“所以現在外面都在傳聖上朱批改易之事,一會恩榮宴上你小心應付吧。”
見劉浩然一臉鄭重,馮一博心念電轉。
雖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但他先看著劉浩然。
“浩然兄不怕我真得罪了太上皇?”
劉浩然聞言灑脫一笑。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我一心隻讀聖賢書,什麽都不知道。”
馮一博歎了口氣,拱手道:“多謝浩然兄相告,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罪過太上皇。”
劉浩然鄭重道:“雖然這事不敢說全都是真的,但也有八分可信。”
“因為這消息的源頭,是朝中一位閣臣。”
“多謝據實相告!”
馮一博再次拱手致謝,真心實意道:“浩然兄真是君子之風。”
“別別別,這消息又不是什麽隱秘。”
劉浩然連連擺手,笑道:“聖上朱批改易之事,在士林之中已經傳開了,只是大多不知具體情況罷了。”
不管劉浩然真心還是假意,這份情他也領了。
尤其這消息對他不利,卻還按照之前所說。
在恩榮宴上共同進退,還把消息分享給自己。
可見其心胸。
兩人來到會場,這裡是禮部安排的場地。
主坐上一把太師椅,不少人都在圍著打轉。
他們二人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劉正,他不像馮一博那麽低調。
幾乎沒人不認識他。
當然,他想低調也不行。
這就是狀元的待遇。
這時有禮部官員帶了一個儒雅中年。
三人互道姓名,這人正是榜眼楊明新。
在禮部官員的安排下,三人一起過去拜座師。
主座的太師椅上,正是內閣首輔張松越。
三人按照順序拜見。
狀元,榜眼拜見結束,張松越只是笑著點點頭。
輪到馮淵的時候,他連忙上前深施一禮。
“弟子馮淵拜見座師。”
“你就是馮淵?果然一表人才!”
張松越伸手虛扶了一下,頓時讓眾人都有些懵了。
剛才狀元和榜眼拜見,連動一下都欠奉。
現在到了探花,不僅說話了。
還伸手?
又聽張松越滿臉笑容道:“你的文章我是親點,觀點極為務實,又符合聖人經意,真真是極好的。”
轟!
這一番誇獎更是猶如深水炸彈。
基本坐實了皇帝朱批改易之事!
“老師過獎。”
馮一博這個時候,多一句話也不能說。
無論他說什麽,都很容易被人放大。
開宴之後,馮一博吃得難受無比。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劉浩然忍不住低聲打趣道:“這就是狀元的感覺,不錯吧?”
馮一博嘴硬的低聲回道:“還不錯,你那你今日也感受到探花的感覺了吧?”
兩人中間的楊新明忽地低聲插言道:“此言差矣!探花郎該論長相。”
據傳探花郎一詞的來源,最早是挑選最英俊的進士為“探花使”。
負責去花園采摘鮮花,迎接狀元。
所以說該論長相也沒錯。
楊明新抬頭,左右看了看兩人,咧嘴一笑。
一語雙關道:“所以不該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