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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真的是這個世界最複雜的東西。
為了大魏邊地綏靖也好,還是為了王家再延續幾代富貴也罷。
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想要證明自己,來個青史留名也有可能。
總之,不管是因為什麽。
王子騰確實想在遼東有一番作為。
而他的目標,就是像“李靖”那樣。
威壓塞北,夷狄畏服。
不然他也不會費力不討好的去修什麽堡壘。
還期望以此將遼東納入大魏版圖,徹底斷絕那裡的邊患。
但你要是問,王子騰貪沒貪?
那肯定是貪了的,而且還是帶頭貪的。
拿的也是最多的一個。
不僅貪了,他還羅織黨羽,試圖對抗朝廷。
這就是最要命的!
不管他表現的如何精明強乾,戰略布局如何宏大。
又是捷報頻傳,又是囊括“八百裡疆域”。
也都改變不了他有割據一方的潛在威脅。
景順帝不知道他的才乾嗎?
不是,他只是更怕封疆割據。
何況,現在的局勢也已經基本穩住。
比起王子騰奉命巡邊的時候,好上太多了。
已然是時候解決王子騰這個問題了。
還有就是,景順帝也準備對開國一脈下手。
眾多條件匯聚之下,王子騰這個實權人物自然首當其衝。
“舅舅多慮了,就算是聖上,也要為將來考慮,想來不會為難貴妃的娘家人。”
馮一博聽到王子騰吐槽皇帝不說。
還捎帶著,把景順帝“生前不為生母請封,死後才給足哀榮”的事拿了出來。
他忙說了幾句稍顯虛無縹緲的話,又拉回王子騰身上,道:
“不然,舅舅也不會這麽容易告老了。”
這是點出王子騰能得個善終,就已經是景順帝留了體面。
可王子騰自然不這麽認為。
他搖了搖頭,道:
“一博可能也是從甄家的事看出,聖上有意對我們這些老勳人家動手,但此次能讓我告老,卻並非手下留情,怕也不過是為了先穩住我們,再慢刀子割肉罷了。”
很顯然,甄家的事對勳貴們觸動很大。
現在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就都覺得皇帝要抄家了。
如今又有王子騰失勢力,開國一脈更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馮一博聽王子騰這麽一說,也覺得有理。
景順帝會放過他,很難說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在真的大動作之前,穩一穩他們。
或者說,是先麻痹一下。
再打他們個出其不意?
對於這些,馮一博也不想再深入下去。
尤其是王子騰看似透徹,實則充滿了無力感。
話裡話外的,都透漏出他的絕望。
那就更不用多聽了。
若想知道,也是通過自己的渠道。
而不是從當事人的角度去聽這些,很可能帶著偏見的言論。
有時候,知道的越多,可能就會被拖進去也說不定。
當下,馮一博便岔開話題,道:
“不管如何,舅舅此去,也一定要注意身體,沒有一個好的身體,就算聖上想請您回來也不成了。”
剛剛他拒絕的十分乾脆,才讓王子騰覺得,他也看出了朝中的大勢。
也就是,景順帝要對付開國一脈。
現在馮一博又明顯不想多說,更表明他的態度。
不想被開國一脈拖下水。
王子騰也只能點到而止,不想再糾纏下去。
當下隻最後確認一次,問道:
“一博,你真不想再進一步嗎?”
在他看來,馮一博為了升官,連上戰場都不怕。
應該是個有衝勁兒,懂得把握機會的。
而且,這樣的人,大多也相信自己手段。
也就是說,如果馮一博有賭性,就會覺得:
即使景順帝針對開國一脈,他也有可能不受牽連。
可惜……
“舅舅,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根基淺薄,想要再進一步很難。”
說道此處,馮一博話鋒一轉,道:
“但您有沒有想過,根基淺薄者,有幾個能超過五品的?”
一般來說,沒有點後台的,坐到五品已是極限。
而馮一博如今,已經官至正三品的禮部侍郎。
事雖如此,可王子騰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
這時,只見馮一博臉上滿是自信的一笑,又問道:
“我如今走到了正三品,難道靠的是根基嗎?”
聽到這話,王子騰才明白。
馮一博的確對自己很自信,也很有衝勁兒。
只是,比他想象的還要自信,還要有衝勁兒。
自信到,他認為只靠自己就能更進一步。
顯然,沒人能在他受挫之前,將他收到羽翼之下。
以前張松越不行,現在他們開國一脈,也一樣不行。
明白了這一點,王子騰便不再浪費時間。
在他看來,馮一博早晚要接受社會的毒打。
到時候就會明白根基的重要性了。
二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及此事,隻聊了些有的沒的。
很快,王子騰的倦意再次上湧,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了。
馮一博又安撫了幾句,拒絕了留飯。
便上車離開了王家。
到府裡用過晚飯,寶釵就迫不及待的拉著馮一博回房。
當然,她急的不是生孩子,而是問問舅舅的事。
畢竟,今天不是她的輪序。
倒是香菱在後面,有些可憐巴巴的。
看著兩人背影。
隨後,又默默回了屋裡等著。
“舅舅那邊沒什麽事了,他說聖上沒有責罰,只是他這幾年在邊地折騰的厲害,準備要告老還鄉了。”
馮一博半真半假的說了幾句,寶釵才放下心來。
“沒有責罰就好。”
她自然也不傻,但還是抓住了關鍵。
從馮一博的話中可知,至少王家不會像甄家那樣。
被抄家滅族了。
只要人沒事,其他的就不是她們這些女人管得了的了。
兩人又對話幾句,寶釵便讓他去了香菱那邊。
馮一博一進去,香菱多少笑顏如花。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就開始吟詩作賦。
可明明是吟詩,聽著卻像唱戲。
香菱伊伊呀呀的半宿,馮一博才吭哧吭哧的躺在旁邊喘了口氣。
隨後二人溫存一會,又繼續吟詩。
這次香菱肯定怕打擾別人,聲音越發小了?
隻隱約能聽到幾聲,全是哼呀哈嘿的擬聲詞。
這肯定是韻腳。
幾日後,王子騰在朝會上提出告老。
三辭三拒之後,景順帝才一臉不舍的同意了他的請求。
馮一博和薛蟠、賈璉等,還有一眾四王八公的後輩,將他送至船上。
至此,“金陵四大家族”再沒了主心骨。
只能勉強圍著賈家,以期元春給他們庇護。
一眾世家子,都圍著賈璉、寶玉,要去一起飲宴。
賈璉擠出人群,朝馮一博和薛蟠道:
“一博,文龍,一起過去吧!”
薛蟠躍躍欲試,卻又不敢自作主張,而是看向馮一博。
“還是算了吧!舅舅回鄉,薛母和內子都有些失落,我和舅兄要回去陪她們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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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一博想也不想,直接笑著拒絕了。
薛母和寶釵失不失落不知道,薛蟠此時很失落。
自從搬到馮府之後,他是青樓很少去,勾欄也不敢。
除了出去走生意,可以放松一陣。
就連老親的應酬,也要經過馮一博的同意。
這哪是找了個妹夫?
簡直比找了個爹還拘束!
拘束不說,他還不敢炸毛。
因為馮一博不會順毛,只會把他薅禿。
這時有人看出薛蟠的糾結,陰陽怪氣的道:
“文龍兄,聽姐兒們說,你就連錦香院都不去了,不會是不行了吧?還是馮都尉不行,連帶著也不讓你去啊?”
這人是錦鄉伯韓家的二公子,韓襲。
這個襲字卻並非是襲爵的意思,而是和他大哥韓奇湊一對。
馮一博曾在賈珍那邊見過一次。
聽說他和賈珍等人臭味相投,都是都中有名的紈絝。
今日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敢對馮一博說三道四。
難道四王八公這麽快就忘了東海郡的教訓?
“你!”
薛蟠聞言暴怒,卻被馮一博拉住。
但他嘴可沒被封著,當即罵道:
“行不行的,問問你屋裡的不就知道了?忘了,你屋裡都是臭的爛的,我確實來不了!”
韓襲聞言,又要還口。
“好了!”
馮一博連忙喝止,道:
“錦鄉伯就是這麽教兒子的嗎?今日我念你年少無知,不與你計較,若是再有一句,我也不會對你如何,只是這些老親作證,那時你韓家還有立足之地,我馮淵就跟你姓!”
正常來說,他自然不會和紈絝一般見識。
也不會因此就出手對付韓家。
但現在朝中形勢隱現,他正愁沒機會和不相乾的舊勳劃清界限呢。
現在有人送上門了,他立刻引導對方撕破臉。
以韓襲的性格,肯定不止一句。
到時候馮一博只需起個頭,自有看清風向的推波助瀾。
如此,既能借勢立威,讓人摸不清路數。
又能劃清界限,免得被這些人波及。
簡直是一箭雙鳥的好事!
因此,他沒選擇一貫的含而不發,而是直接開口問候家人。
可惜,沒等韓襲再張口,就有人出來調節。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來送我舅舅的,在場的也都是老親,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賈璉和兩邊關系都不錯,此時橫在中間勸解,又道:
“一博,將夜,你們都給我個面子。”
“哼!”
韓襲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很顯然,開國一脈現在都要給榮國府面子。
可惜了!
馮一博頓覺無趣。
一場風波暫時化於無形,只能等波瀾湧起再嘗試把握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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