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小花枝巷的巷子口,馮一博的馬車就停了下來。
原來是賈璉的兩個心腹,興兒、隆兒兩人在此候著。
“馮大爺您可來了!三位大爺都到了,在裡邊兒等著您呢!”
兩人過來見禮,又在前面急急引路。
剛一進院,興兒就高聲道:
“馮大爺到了!”
這一嗓子,屋裡的賈璉、賈珍都出來迎接。
馮紫英雖沒急著上前,卻也起身。
笑盈盈的站在門口。
“三位兄長……”
沒等馮一博把禮見完,賈家哥倆就一左一右包夾過來。
幾乎是把馮一博架到屋裡。
連拉帶拽的同時,賈璉口中道:
“快快快!就等你了!”
一進屋,賈珍就道:
“來來來,先坐這邊!”
馮一博被讓到上座,弄得一臉莫名其妙,口中玩笑道:
“什麽意思?這是鴻門宴嗎?”
“哈哈哈!”
馮紫英聞言大笑,也跟著玩笑起來,道:
“鴻門宴我倒是沒看出來,就看到兩個臨時抱佛腳的!”
馮一博一聽就明白了。
賈府這倆是有事求他?
抬眼望去,果見兩人一臉笑容。
卻帶著一絲諂媚之態。
賈璉當先道:“省親的事,一博已經聽說了吧?”
馮一博聞言,點了點頭,道:
“有所耳聞,但並未太過關注。”
嘴上這麽說著,心中卻隱約猜到兩人是什麽意思了。
封妃不久,就已經傳出這事。
朝野上下,尤其是與宮裡有牽扯的人家。
無不議論著省親之事。
只是明旨未發,因此並不算定下。
兩兄弟對視一眼,這次由賈珍起頭,道:
“一博,這次你就錯了。”
賈璉也是點頭附和,又道:
“你定是覺得,省親之事與你無關,所以並未關注。”
見馮一博點頭,賈珍卻一臉得意,笑道:
“可這事說來,和你還真有關系。”
賈璉也附和著,道:
“不僅是你,和咱們都有關系。”
兄弟倆一唱一和,馮一博也不著急,乾脆繼續裝傻,道:
“此話何解?”
見馮一博似乎真的不知,賈璉便開始從頭說起:
“如今當今體貼萬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
“想來父母兒女之性,皆是一理,不在貴賤上分的。”
大魏以孝治天下,皇帝也不能脫出一個孝字。
景順帝就一直囿於“孝”字,才會在早年被太上皇指手畫腳。
“當今自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盡孝意。”
“因見宮裡嬪妃才人等皆是入宮多年,拋離父母,豈有不思想之理?”
“且父母在家,思想女兒,不能一見,倘因此成疾,亦大傷天和之事。”
“仁”和“孝”兩個字總是不分家。
子曾經曰過: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意思就是:仁者之心,就是能以己推人。
這話說白了就是:
當今聖上從自己對太上皇和皇太后的孝心,想到了宮中其他妃嬪和其父母的分離。
可真是一個又孝順,又仁慈的君主啊!
但你再一想。
皇帝和太上皇的對話,能隨便傳出宮闈?
裡面還都是“孝”和“仁”,是不是有點耐人尋味。
作秀的味兒,是不是太衝了些?
“所以聖上便啟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準椒房卷屬入宮請候。”
“於是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讚當今至孝純仁,體天格物。”
確實至孝純仁,就是說話不算。
前面剛說“不在貴賤上分的”,又說“嬪妃才人等”。
結果呢?
隻容許椒房卷屬入宮請候。
什麽叫椒房?
至少也得是個妃!
至於其他,該如何想家還是繼續想著。
“因此,二位老聖人又下諭旨說:”
“椒房卷屬入宮,未免有關國體儀製,母女尚未能愜懷。”
“竟大開方便之恩,特降諭諸椒房貴戚。”
“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者,不妨啟請內廷鑾輿入其私第,庶可盡骨肉私情,共享天倫之樂事。”
看看,父子倆一路貨色。
景順帝說可以入宮,太上皇就說可以出宮。
你仁,我比你更仁。
可以建省親別院,在家相聚!
怎麽樣?
聽著極盡恩典了吧。
可是……
這父子倆都是在邀名罷了。
否則就該直接下旨,而不是朝野物議。
“此旨若是下了,誰不踴躍感戴?”
“現今周貴妃的父親已在家裡動了工,修蓋省親的別院呢。”
“又有吳貴妃的父親吳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
之前還有朝臣猜測,說這是天家父子欲對賈府下手。
分列四王八公的盟約。
這可真是冤枉了景順帝和天泰帝。
賈府這樣的廢物,已經不值得他們費心了。
何況省親之事又不是榮府一家。
六宮之中,妃嬪皆可以參與。
至於賈府,不參與怕是不行。
無他。
丟不起這個面子。
“這豈非有八九分了?”
這事很顯然是沒有先例的。
所以有各種傳聞,很顯然是皇家在試探。
若是反饋不錯,父子倆下個旨又不費事。
能傳到現在這個程度,再看賈璉的態度。
馮一博就大概知道。
這事確實八九不離十了。
因為滿朝都是關於“仁孝”的探討,對於天家父子的名聲顯然有利。
賈璉講了來龍去脈,賈珍又開始講兩府的事,道:
“如今榮府兩位老爺商議,不想落於人後,因此亦要建省親別墅。”
“也不用像別家那樣出去看地,畢竟家裡都是現成的。”
說到這裡,賈珍還有幾分自豪的道:
“隻榮府後面還差了點子,所以也和我這邊商議,要把會芳園並過去。”
馮一博去過寧府,尤其是會芳園。
那裡正是“秦氏”當初的停靈之所。
“從東邊一帶,接著我府裡花園起至西北,丈量了一共三裡半。”
“大可以蓋造省親別院了。”
當著賈璉的面,賈珍也毫不避諱。
說完規劃,就一臉笑嘻嘻的道:
“我的條件就是寧府也要參與,畢竟兩府是一家人,這事做好了,都與有榮焉嘛!”
賈家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就把這事說的差不多了。
馮一博等他們說完,便皺眉質疑道:
“所以今天急著找我,又拖又拽的,就是為了建這省親別墅的事?”
兩人同時點頭,道:“自然。”
賈璉咧嘴一笑,道:
“這不是想著畢竟有自家的買賣,所以這邊的木料、石料等,都用咱們自己的就是。”
買賣是自家的,園子不也是自家的?
賈璉這話多少有點毛病。
但在場的誰也不會捅破什麽。
賈珍又附和道:“別的倒還好,就怕木料不夠啊!”
馮一博自然明白,他們就在這等著自己呢!
當下也不含湖,豪氣乾雲的道:
“咱們自己家用,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
兩人眼睛一亮。
有了海外木料,有面子不說。
他們還能跟著掙錢。
這可是不是普通的掙錢,而是兩頭賺!
可惜馮一博一句話,讓他們頓時冷卻了不少。
“不過價格嘛……”
馮一博笑吟吟的看著幾人,話隻說到一半。
賈璉以為他也想多賺點,當下便做主道:
“照比別家一樣就是!”
沒辦法,這話只能他說。
畢竟是榮府的事。
“不不不,那不就見外了?”
沒成想,馮一博卻擺了擺手,可又沉吟道:
“不過要的多確實也麻煩些……”
說來說去,還是要漲價。
兄弟倆對視一眼。
在這買賣裡,他們佔的都是份額。
賺的越多分的越多。
只要馮一博別太過分,他們能交代過去就行。
沒想到馮一博似下定什麽決心一樣,咬牙道:
“這樣吧,就只能打九折,再不能少了!”
這話一出,兄弟倆頓時皺眉。
沒想到,馮一博還沒說完,又補充道:
“畢竟我這邊也有成本呢!”
似乎怕兄弟倆不信,他還故作不滿道:
“那些個船拉點料子瓷器,隨便也賣的比這木頭多不是?”
賈璉這時已經明白,馮一博說的是成本打九折。
他們分的是利潤,要扣除木料成本的。
現在馮一博顯然是在讓利給他們。
而賣價,自然是交給賈府這兄弟倆自己定了!
想到此,賈璉松了口氣,道:
“好好好!那就多謝一博了!”
賈珍這時也醒悟過啦,笑著道:
“到底是自家兄弟,一博就是爽快!”
不動他們的利益,又給了他們面子,
兩人自然沒有異議。
馮一博笑道:“總要讓兩位兄長有所交代不是?”
說到此,賈家兄弟倒是都心存感激。
這也變相讓他們有了更多操作的空間。
可馮一博還沒說完,這時話鋒一轉,道:
“咱們都是自家人,建省親別墅這樣的大事,我也過府裡幫幫手如何?”
兄弟倆對視一眼, 才明白馮一博的野心。
不過倒也沒那麽介意。
就算沒有馮一博,還有太多地方他們照顧不到的。
只是,馮一博讓出一成木料的成本。
可不算少了。
他想到府中幫手,不太好安排。
也不知哪一項才能讓他過手,沾到足夠的油。
賈珍想了想,便試探道:
“不知一博擅長什麽?”
馮一博等的就是這話,聞言露出自信笑容。
“最擅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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