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鏡面,只見藥蘺的上衣紐扣大張,我稍一回頭就會撞上他赤裸的胸膛。
“洗發露是抹茶味的吧?”我嗅了嗅,問。
藥蘺淺淺一笑,搬過把椅子坐下,將毛巾塞進我手裡:“來吧,剛好我有話要講。”
“長話短說,”我極不情願地攤開毛巾,搓弄起他的長發,“老子還要回去睡覺!”
“我問你,那個面具男裝成我的樣子都說了什麽?”
他如此直入主題,我還有些猝不及防:“那個,我想想……他說我從來沒考慮過他的感受,但他還是要保護我。”
“然後呢?”藥蘺閉上眼,完全放松下來。
“他,他……”我撓了撓頭,“他還問我為什麽寧可和梟哥死在一起,都不願接受真實的他。”
聽完藥蘺笑著睜開了眼,把我拉到他跟前:“他憑什麽打你?”
“我,我不知道。”
藥蘺又笑了笑:“真不知道?”
“……不知道。”
“那他對梟哥說了什麽?”
“說,他想殺死梟哥,因為……梟哥壞了他的生意。”
“記得挺清楚嘛!”藥蘺說著,從我手裡接過毛巾,又遞過來一把桃木梳。
我抿了抿下唇,開始給他梳頭。時不時從鏡子裡偷瞄他一眼,發現他臉上始終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看什麽?”他揚起臉,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專心點兒!”
我終於忍不住了,問:“阿蘺,你怎麽了?”
“我在想,若真是他抓走了鬼哥,那他為什麽不直接扮成鬼哥來蒙騙我們?何苦再裝成我的樣子,還裝得……那麽不像!”
“我覺得,還好吧,”我小聲辯解,“一開始,我還真有點兒信了。”
“是麽?”藥蘺突然起身,我嚇了一跳——
“幹嘛?”我放下桃木梳,仰起臉道。
藥蘺面向我張開了雙臂,露出大開的紐扣:“來,系上。”
我不解地皺了皺眉,警惕道:“你要幹嘛?”
藥蘺沒有說話,徑自上前一步,我將一股力量集中在腳跟,卻沒有後退。
“來呀。”他不依不饒地靠近我,灼熱的眼神閃著光。
我突然不敢看他了:“你自己沒長手嗎?”
“呵!”他挑眉一笑,將雙手插進口袋,一幅“你看著辦”的樣子。
我見拗不過他,隻得上前,小心翼翼得抓起他的上衣紐扣——豈知就在我的手觸到他胸膛的一刹那,一陣細小的電流通過指尖迅速傳遍了全身!
我驚呼一聲猛地撤回手,卻又被藥蘺拉回去,重新按回他的胸口……
在電流的強烈滲透下,我緊咬牙關,心跳加速。雙眼死死盯住藥蘺胸前緩緩浮現出的銀色密鱗,鱗片之間那些流金般灼目的蜿蜒線條,隨著他的胸膛起伏,一點點勾勒出蓮花的樣子。
“這是……”我張口結舌。
“你體內的惡靈會與我的血統產生共鳴,”藥蘺解釋道,他的瞳孔正在變紅,“只有宿主相對虛弱的時候,這些惡靈才能老老實實地與龍血持有者定下契約。”
“契約……”,我瞪大雙眼,聲音因為電流透支而略顯沙啞,“什麽契約?”
“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把你吃掉。”藥蘺說著,又將我的手往下按了按,霎時間只見無數炫目的金黃色線條從我張開的五指間向他的全身擴散,迅速覆蓋他的每一處筋脈!
“不,不可以!”聽聞此言,
我也邊搖頭邊慌忙後退。 “別緊張嘛!”,藥蘺死死扣住我的手,現在的他周身上下都閃著金光,強大的氣場帶動他閃亮的長發向後飄起,“當然,這項契約也有一個副作用,就是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能用異能傷害你了。”
我已經完全看呆了,以至於他說出的最後幾個字,我並沒有聽進去。
“莫公子?”他緩緩向我靠近。
就在我倆快要臉貼臉的時候,我才被他身上的光恍清醒,連忙躲開,結巴道:“你,你說什麽?”
藥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突然松開我的手,整個人像被狠狠打了一掌似的向後仰去——一時間所有的光芒都從他的身上消失殆盡……
“阿蘺!”我也顧不得自己手腳無力了,一個箭步衝上去——
“小狗……”他倒在我懷裡,輕咳兩聲,自己站了起來,“你真傻。”
說話間,他的襯衫悄然滑落,露出胸前那隻灰蒙蒙的手掌印!
“你,你怎麽了?”我揪住他問。
“契約啊, ”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我們各自的異能都在彼此身上留下了印記以便相認,只是你留下的……更加深刻一些。”
我似懂非懂地注視著那隻手印漸漸融入他的體內,最後只剩下一片亮潔的胸膛。
“那,定下契約之後還會怎麽樣?”我低下頭,小心地替他將紐扣一顆顆系好。
“我們可以通過異能相互守護,如果你需要支援,我會第一時間察覺到,不過趕不趕到你身邊就得看我心情了……”藥蘺打了個哈欠,繼續說,“以後再有假扮我的人,你的異能會將他識破。另外,倘若其他有龍類血統的人遇見你……嗯,只要是血統沒有我純正的,都不敢造次。”
“為什麽?”我系好最後一顆扣子,仰起臉問。
“因為,”他壞笑著湊上來,壓低聲音道,“他們會嗅出來,你是我的人。”
“喂!”我又羞又惱地推開他,臉漲得通紅。
“好吧好吧……”藥蘺對著鏡子將頭髮扎好,轉身走向門口,“開個玩笑而已,反正結果就是這樣。買不買帳是你的事兒!”
我見狀趕忙追上去:“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
“管你什麽意思呢,”他把門一開,信步向圖書館走去,“我又累又困,現在隻想去睡覺!”
“好好好,”我一邊附和一邊追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我,我和你一起。”
他這才停下腳步,睜開惺忪雙眼,一本正經地回望我:“一起幹嘛?一起睡麽?”
“呃——”我隻得捂臉,點頭道:“對對,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