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黑獠的憤怒與癲狂,源自於恐懼。
在楊壽帶領著一眾員工,逃回和平飯店的時候,這場蓄謀已久的陷殺,就已經失控。
無論鬼王黑獠今天能不能殺死楊壽,在楊壽設置的時代大背景下,他都不可能再活下去。
蜂擁而至的獵魔人,被激怒的道家高人,人與鬼之間被恣意破壞的平衡···都會化作強大的反噬,衝向鬼王黑獠。
他或許是下意識的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要這樣不顧一切的殺向楊壽。
即便是灰飛煙滅,他也要先鏟除那個令他癲狂的罪魁禍首。
黑色的羽衣在狂風暴雨之中,散落出一些零碎的羽毛,暴躁的摩托車,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轟鳴的發動機,推動著鬼王黑獠龐大的身軀,在雨幕之下拉出一道長長的黑線。
而黑獠手中的闊劍,已經帶著一股絕望狠辣的氣息,想著楊壽筆直落下。
楊壽握著馬刀,對那正在逼近的闊劍視而不見,對那轟鳴撞擊而來的摩托車,同樣也不閃不避,手中的馬刀端平,隨後竟然腳下猛然用力,法力一震,整個人反而向著黑獠衝來的方向衝去,整個人縮成一條線,手中的刀,就像是順著畫布上的裂痕一般,剪開了畫面裡的兩種顏色,讓天與地的色彩,在刹那之間,變得如此的分明。
這初時的交戰,仿佛就成為了一種立刻見生死的絕殺一刻。
在某個刹那瞬間,楊壽與殺鬼王,根本就沒有分出彼此。
即便只是本能,他也做出了最優選擇。
這是生死之爭,亦是膽魄之爭。
面對楊壽那完全不畏死、不懼死的還擊,鬼王黑獠在癲狂之中,卻又猛然一驚,隨後他下意識的拔出了腰刀,用另外一隻手提著刀格擋。
同一時間,他還有一隻手,端出了那把猙獰凶惡之槍,對準了楊壽,準備打黑槍。
作為鬼王,長了三隻手···這很合理吧!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而在楊壽此刻的恐怖威脅下,鬼王黑獠那極力隱藏的本性,卻又曝露無疑。
他根本沒有勇氣,真的與楊壽於刹那之時,做這樣的生死絕殺。
所以,即便是到了這一刻,他依舊是在玩弄手段。
那看似繁雜,陰毒,攻守兼備的一系列操作,反而讓他露出了最大的破綻,將原本積蓄的優勢,一泄而空。
首先是短刀與楊壽的馬刀碰撞。
由於鬼王黑獠是臨時選擇拔刀抵擋,短刀觸碰長刀,力道遠不如長刀的蓄勢而發,衝擊力十足。
只是一個觸碰,短刀飛出,楊壽手中的馬刀順勢下撩,這一刀是衝著黑獠座下的摩托車去的。
只有將對方的速度拉低,楊壽才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取得更好的優勢。
鬼王黑獠的黑槍聲,也在此時同時響起。
嘭!
槍聲仿佛若悶雷一般。
卻只是打中了楊壽衣袍的一角。
快速繞到鬼王黑獠的側面,楊壽的刀依舊是豎劈而下。
鬼王黑獠急忙以闊劍抵擋。
洶湧的闊劍,宛如巨大的門板一樣拍過來,帶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氣勢。
楊壽卻絲毫不虛···與他對刃。
刀劍交擊摩擦,竟然在瓢潑的雨幕之中,摩擦出炫目的火星。
此時,一人一鬼,都沒有能抽出手來,施展任何的法術、邪術。
短兵交接之時,勝負往往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即便是那些所謂瞬發的法術,
在這一刻也變得臃腫而累贅。 當他們彼此錯身而過的時候。
楊壽手中的馬刀,還在不住的清鳴,而黑獠的闊劍上,卻已經多出了幾道醜陋的鋸齒。
更重要的是,黑獠座下的怪異摩托,已經被劃破了油箱。
鮮紅好似人血油脂的燃料,從怪異摩托的油缸內不斷的外滲出來。
這似乎擁有‘靈魂’的摩托車,發出悲鳴般的摩擦聲。
黑獠卻一槍爆掉了它的儀表盤。
隨後抽身站了起來。
高大的身形俯視著楊壽,妄圖從氣勢方面壓倒楊壽。
此時,整個鬼怪大軍的衝擊並未停止。
楊壽的身後,和平飯店正在被一點點的快速摧毀。
“你的龜殼,就要被我扒掉了!”
“看著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你是什麽想法?”黑獠摸著從頭部蔓延到臉部的裂口,然後對楊壽問道。
楊壽沒有選擇接原本殺鬼王的台詞,而是說道:“有我在,飯店就在,我就是它。”
黑獠冷笑:“死到臨頭,還這麽狂妄!”
說罷之後,手中的闊劍,帶著腥風重重的揮劈而下。
然而出手的一瞬間,黑獠便已經心覺不妙。
因為楊壽此刻不僅手握馬刀,他的另一隻手裡,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一把劍。
一把木劍。
雖是木劍,卻是百年棗木遭雷擊之後尋道門高人雕琢而成。
以楊壽和平飯店老板的身份,弄到這麽一柄法劍,合情合理,沒有多大難度。
雷劈棗木,又名‘辟邪木’,於凡間而言,當屬第一流的神木。
具體威力,取決於棗木的年份、靈性,以及受雷擊時,天雷落下的偉力多寡。
一柄雷擊棗木法劍,無論它實際上的鋒利度如何,對鬼怪而言,它的殺傷力絕對無法忽視。
楊壽右手的刀,依舊是最致命的威脅,猶如毒龍猛獸一般盯著黑獠,令他不敢忽視這把刀帶來的威脅。
而左手的劍,以及左手劍所運行的劍法,雖然還遠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卻已經稱得上一句‘驚豔’。
刀劍齊落之下,黑獠一時間方寸已亂。
刀與劍,此刻黑獠似乎總是要受一下的。
否則他將被楊壽越逼越緊,可以活動施展的范圍越來越小。
他手中的闊劍,本就是需縱橫捭闔施展之兵刃。
若是失了距離,就等於失去了全部。
刹那之間,黑獠做出了選擇,他直接撞向了楊壽左手的雷擊棗木劍。
卻是打算直接用自己的右肩直接生抗。
無論如何,他都不打算再嘗一嘗楊壽右手的馬刀。
那馬刀才是真正的大凶之物。
斬殺過無數厲鬼的馬刀,早已經通靈。
對待鬼怪,有著遠超想象的殺傷力。
一劍刺中黑獠的肩膀。
天雷電弧,立刻從雷擊棗木中迸發出來,將黑獠的肩膀炸開大洞。
黑獠卻強忍傷痛,借著這個機會,終於一劍蕩開了楊壽的馬刀,退後兩步與楊壽拉開距離。
“不錯!有進步!”楊壽看著黑獠,給出了一句讚歎。
黑獠愈發的憤怒,只是卻也在肩膀的傷痛刺激下,變得更加的冷靜。
隨後二者再次纏鬥在一處。
刀劍之運用,在二者發揮之下,可謂是返璞歸真,刺,挑,戳,磕,旋,抖···簡單的招式中,卻都蘊含著最真、最狠的殺機。
楊壽也在這艱難的對戰中,快速的提升著真實的自我。
以前他對殺鬼王的刀術,只是知曉、運用,如今卻在與思想掛鉤,將那些儲存在肌肉記憶裡的東西,轉化為自己的戰鬥智慧、戰鬥思維。
不僅如此,他的劍法,也終於開始快速進步。
脫離了曾經屬於‘寧采臣’的藩籬,有了他自己的理解。
刀與劍的並行,變得越來越有章法,也越來越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