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護衛一,降低高度,減緩航速,跟在我後面,千萬不要冒進!”
“護衛二,改變隊形,呈縱列展開,後面的以此類推,拉開間距,不要貼的太緊!”
“右側洞窟有強暗流湧出,所有人注意調整功率,盡量避免碰壁!”
……
短途通訊系統和耳機裡,不斷的傳來孟雷冷峻的命令聲。
漆黑狹窄的深海岩層隧道中,五艘潛艇排成一列,在孟雷的指揮下緩慢前行。
從出發後的第三天開始,孟雷他就發現,
自己對於此次廢土之行的遠航難度,之前還是太樂觀了。
除了潛伏在黑暗中的異星海怪之外,複雜的海域環境,也是造成艦隊前進困難的最大阻礙之一!
和上次通往融岩前哨站的那條航道不同的是,
前往熱液廢土海域距離最近的這條航道,在離開西爾城大概五百公裡左右的距離後,突然開始變得崎區而複雜。
四周光潔平滑的裸露岩層,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倒懸垂掛的鋒利岩刺。
而周邊岩壁上那密密麻麻的巨大孔洞當中,也不斷的有暗流湧出。
就像是突如其來的過堂風,稍不注意,就會將潛艇衝撞的左右搖擺,很難保持穩定與平衡。
別說是張超和林明他們這些新手艦長了,就連有著上千公裡駕駛經驗的孟雷,也都不可避免的吃了幾次暗虧。
出海第三天,剛剛做完維護與保養的海蝗號,外殼表面就已經傷痕累累,多出了大量碰撞所造成的劃痕。
好在,經過特殊加固的外殼結構,
還不至於在這種程度的碰撞下,就出現嚴重的損傷,整體結構依然完好。
只是那坑坑窪窪的表面,看起來有些狼狽罷了。
但是,孟雷卻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嚴格的控制著艦隊整體速度。
並始終衝在隊列的最前方開道,為眾人提前示警,避免遭到潛在隱患的襲擾。
如此一來,航行速度無疑就下降了許多。
正常情況下每小時可達十三四公裡的航速,在這片海域中,根本連時速五公裡都達不到。
一整天的時間過去,艦隊一共才前出了不到六十公裡。
而負責駕駛潛艇的幾位艦長,也都是精神疲憊,狀態極差。
這種感覺可比在陸地上連續開十幾個小時的高速還累,首先是因為光線不夠充足,所造成的視覺疲勞。
其次,為了避免碰壁,還得時刻提防著突如其來的海底暗流,
精神始終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就是鐵人也會不可避免的感到乏累。
海蝗號裡,孟雷端坐在指揮室的真皮座椅上,目光凝重,不斷的在聲呐顯示屏與正前方的投影之間來回閃動。
自動導航系統和潛艇的自動駕駛系統,在這樣複雜多變的海域環境中,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想要安全的航行,必須采取手動駕駛。
從早上醒來之後到現在,他已經連續駕駛了十一個小時。
除了借助午飯時間適當休息了片刻,他全程都悶在駕駛艙內,就連廁所都很少去。
桌子上的咖啡續了一杯又一杯,
體內的水分卻在一次又一次的驚險之中,化作冷汗被排出了體外。
眼前的景象,除了一望無垠,根本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之外,
就只有偶爾翻騰上升的氣泡,與白色的絮狀有機物碎片緩緩漂浮。
整個世界都顯得無比枯寂與荒涼,就像是行駛在宇宙的邊荒,沒有絲毫的生機。
孟雷也是頭一次遇到如此複雜的海域環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之所以這麽長時間都不休息,也是想盡快的渡過這片區域。
可這條路卻仿佛沒有盡頭,任憑他如何努力,也完全看不到希望。
“這麽走下去,多久是個頭啊?如果接下來在抵達熱液廢土之前,全都是這種環境的話,別說半個月了,就是一個月也跑不到巴羅納殖民地啊!”
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深深的痛飲一口。
濃鬱的苦澀瘋狂衝擊著味蕾,那強烈的感官刺激,略微驅散了一些精神上的疲憊。
孟雷在心中默默的感慨,實在是有些無奈。
關於熱液廢土海域的地圖,他手中倒是不缺,甚至還不止一份。
除了寧文從商店裡買來的那份紙質地圖之外,臨出發的時候,羅傑還給他發來了一份最新的電子檔地圖,詳細記錄了熱液廢土的海域環境。
可是,在抵達熱液廢土前的這近千公裡航道,卻是沒有明確的地圖,能夠為他指明方向。
這段路程只能依靠潛艇上自帶的導航定位,根據沿途聲呐信標站提供的信號作為指引,在漆黑的地下海洋中穿梭前行。
因此,前路究竟會有多麽坎坷,除了有過在這片海域航行經歷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這條路究竟有多長。
另外,聲呐信標站提供的信號也並非是完全穩定的。
一旦信標站發生故障,造成信號丟失,毫無經驗的人很有可能,會完全迷失在這片地下空腔裂隙結構當中。
這也是在深海航行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的潛在危險之一。
晚上八點十分,艦隊通過了一條巨大的海底裂隙。
就像是有神靈般的存在,用手中的利刃硬生生斬斷了一節岩層,將地殼給劈開了一處豁口。
眼前的景象在通過那條裂隙之後,終於變得豁然開朗。
潛艇外部的探照燈光不再能得到任何反饋,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
那樣的感覺,讓孟雷仿佛回到了剛穿越的時候,出生點所在的那片無垠虛空。
唯一不同的是,當時聲呐探測系統由於范圍有限,無法探測到高空的情況。
聲波傳遞的盡頭完全是空蕩蕩的虛無,比之宇宙太空都要空曠而死寂。
可現在,雖然目之所及和當初的情景差不多。
但聲呐顯示屏卻可以清晰的反饋出,在艦隊頭頂大約六七百米左右的高度,完全被一片怪石嶙峋的穹頂所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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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表明,艦隊雖然走出了狹窄的隧道結構,可依然還是處在地殼深處的一片空腔之內。
不過,能夠走出那片暗流激蕩,怪石凸起的狹窄航道。
總的來說,也算是一個比較令人欣慰的消息。
最起碼,那壓抑的感覺不再籠罩於心頭,無形中就令人呼吸順暢了不少。
然而,還沒等眾人高興太久。
當艦隊根據聲呐信標的指引,呈上升趨勢又浮遊了一段距離後。
四周的航道再次變得狹窄而擁擠,他們又進入了另外一條岩層隧道當中。
“我去,沒完了這是,到底要走多久才能從地下跑出來啊?”
孟雷無奈的歎息,一陣頭大。
最後,他實在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壓抑,把漢斯叫了過來,問道:
“漢斯,類似於這樣環境的洞穴結構,咱們還有多遠的路要走?該不會在抵達熱液廢土之前,全程都是這樣的路段吧?”
漢斯搖了搖頭,無奈的歎氣道:
“船長,這條路我也不太清楚,因為很少有人會從西爾城直接前往熱液廢土海域,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是沿著前哨站所在的航道,一邊做任務,一邊在哨站補充補給,慢慢探索過去的。”
頓了頓,漢斯沉聲補充道:
“您選擇的這條航道,應該屬於貨運航道,只有長途貨運站點的補給運輸船,為了節省繞路的時間,另外也是出於能源消耗方面的考慮,才會選擇走這樣的路線。
所以,這裡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聞言,孟雷頓時語塞。
這就是吃了沒經驗的虧了。
原本他隻想著能夠盡快抵達熱液廢土那片海域,所以出發時就選擇了一條距離相對最近的航道。
卻沒成想,居然跑到貨運通道裡來了?!
這就跟高速和國道的區別似的,高速有時候雖然會繞行一段距離,比下面的國道省道更遠一些。
可是,高速路好走啊!
國道就算距離較近,可卻崎區坎坷。
有那減速慢行的功夫,還不如多跑一段,直接走高速呢。
關鍵是,高速路開著舒服,心情也好。
孟雷欲哭無淚,這真是莫名的給自己找罪受,說白了,還是前期計劃工作不夠到位啊!
這時,看孟雷臉色有些難看,漢斯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於是補充道:
“船長,您也別置氣,
貨運航道雖然環境複雜,相對難走了一些,可其他航道也不見得比這裡輕松太多。
熱液廢土我去的不多,但我之前走過的那些航道也不算少了,環境都大同小異。
因為越是向深層前進,航道的複雜程度就會遞增上升,這是一個很普遍的現象。”
說到這裡,漢斯停頓了一下,又道:
“另外,熱液廢土區域本就是一片火山帶,地質運動頻繁,
附近的洞穴環境,相應的也比其他地方更加複雜多變,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既然聯盟選擇將這條航道定為貨運航道,
為了確保物資的安全性,想來前面也不會太過難走,再堅持兩天應該就能過去了。”
聞言,孟雷只能無奈的點頭。
事已至此,返航再選擇其他的路是不可能了,只能這麽硬著頭皮的走下去。
只希望如漢斯所說,能盡快的穿過這片複雜海域最好。
再不濟,就只能慢慢熬了。
可是,即便孟雷心態調整的很快,慢慢沉下心來帶著艦隊繼續前進。
但天不遂人願,
這趟遠航之旅似乎注定要經歷諸多波折,不會那麽的一帆風順。
晚上十一點多鍾。
孟雷剛剛泡好了一杯咖啡,就準備再強撐著熬一會。
可這個時候,導航系統卻突然中斷了。
與下一個信標站點之間的連接訊號,莫名其妙的丟失,無論用任何手段都無法重新連接。
就跟上次在融岩前哨站外圍時遇到的情況一樣,似乎是信標站發生了故障。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頓時令孟雷悚然一驚。
立刻叫停了艦隊,在原地駐扎。
漢斯和卡爾匆匆趕來,就連新招募的那兩名A級機械工程師,也從其他船上穿著潛水服趕了過來,對信號接收器進行反覆的排查。
最終確定,問題不是出在海蝗號上,前方的信標站一定是出現故障了。
“船長,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建議您先在這裡暫時休整一晚,等明天早上醒來後看看情況再說。”
兩名A級機械工程師當中,其中一個名叫拜倫的中年男人提出建議。
“正常情況下,聯盟的故障排查會在信標站發生故障的四個小時之後。
因為大多數的信標站附近,都有前哨站存在。
一般故障會率先由附近的前哨站派人維護,如果前哨站處理不了的話,再由聯盟發布懸賞任務,派專業的賞金獵人進行處理。
但我們現在是在貨運航道內,附近根本沒有前哨站和聚集地。
一旦信號丟失,聯盟會在一個小時內發布懸賞。
如果運氣好的話,等我們明天睡醒一覺之後,前面的信標站應該就會被修複完畢了。
如果運氣不好,那我們也可以先休整一下,等明天狀態恢復了,再親自過去查看。
畢竟,誰也不清楚那座信標站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們最好始終保持滿狀態探索,不要冒然接近。”
聞言,孟雷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當即就接受了拜倫的建議。
晚上十二點,艦隊停在了漆黑冰冷的深海岩層當中,不再向前繼續抵進。
五艘潛艇關閉了外部光源,並保持聲呐靜默,只有被動聲呐還在持續不斷的工作。
安排好了夜間值班人員,眾人陸續回到船員室沉沉的睡去。
這一夜,所有人都睡的很不好。
包括孟雷在內。
睡夢之中,船外的激流裡似乎夾雜著什麽東西,一直在輕輕的摩擦著船體,發出令人驚悚的刮曾聲。
另外,船艙頂部好像也有什麽東西在活動。
時不時的,就會發出叮叮冬冬的響聲,像是有人在搞惡作劇,拿著錘子輕輕的敲打船體外殼。
深海三千多米的地下岩層深處,死一般寂靜的黑暗裡。
這樣的聲音,無疑令人充滿遐想,感到頭皮發麻。
這一夜,實在是太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