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雄理了理思緒，沉聲說道:“呂將軍，本太尉對異族賊子的恨意源於往日的一段經歷。”

“那時，本太尉隨董卓前往涼州鎮壓羌族叛亂。”

“在那裡，本太尉看到太多漢人百姓無辜慘死於羌族賊子之手，莫說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就連不少剛剛出生的嬰兒也難逃劫難。”

“自那時起，本太尉就暗暗發誓，若有一天掌控權柄，必定揮軍橫掃異族，解除邊地漢民劫難。”

因目睹邊地漢民疾苦而立下大志，華雄的這種情懷讓呂布不由心生敬意:“好男兒當如是也，華太尉堪為真英雄！”

“呂將軍謬讚，這只是本太尉作為漢人的本分！”華雄淡然回應，隨後話鋒一轉問道:“不知呂將軍接下來有何安排?”

對於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呂布還沒有完全拿定主意。

三天前，呂布是有抹脖子自刎的決心的。

可禁閉三天期間的胡思亂想，已消磨了他自刎的決心。

至於追隨華雄或者帶著妻女歸隱山林，呂布對這樣的安排也十分排斥。

華雄再次問道:“怎麽?呂將軍不方便講麽?”

呂布沉默了。

華雄猜到呂布還過不了心中那道‘屈居華雄之下’的坎，繼續轉換話題問道:“呂將軍可想繼續留在並州?”

呂布微微一愣，隨即回道:“想！”

並州乃是呂布的家鄉，呂布自然想留在這裡，讓他疑惑的是華雄為什麽這麽發問。

需知，呂布還沒有表態認歸降於華雄，留在並州對華雄無疑是個潛在的威脅。

華雄似乎猜到呂布會這麽回答，笑著說道:“呂將軍願意留下來就留下來吧！”

“你為何要如此安排?”

“本太尉想請呂將軍幫忙鎮守並州邊關，不讓邊地百姓受到草原異族的侵害！”

“這……”

“呂將軍難道不願意幫這個忙?”

“願意是願意，可是……”

“可是什麽?”

“我之前說了，我是不會歸降於你的。”

“呂將軍這一點卻是想岔了，本太尉請你幫忙，並不是要趁勢將你納入麾下。”

“此言當真?”

“絕無虛假！”

“我沒有認你為主，你不怕我將來和你作對?”

“怕，但又不怕！”

“華太尉為何會怕?”

“怕是因為呂將軍武藝天下無雙，誰和你成為敵人，誰就要頭疼。”

“那為何又不怕?”

“不怕是因為本太尉大勢已成，未來無人可阻止本太尉一統天下，即便是呂將軍也不行！”

華雄的豪言壯語讓呂布頗為驚訝，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一會兒後，呂布開口說道:“華太尉，我留在並州鎮守邊關這是份屬太尉府，還是份屬朝廷?”

華雄微微一笑:“如果呂將軍願意份屬太尉府，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份屬太尉府?”呂布嘀咕一聲，眉頭不禁皺起:“如此一來，我豈不是要認你為主?”

華雄聽了後，微微搖頭道:“呂將軍，像你這樣的真英雄，如果不是心甘情願臣服，是不能被驅使的。”

真英雄?

不能被驅使?

這兩個詞一在呂布腦海中出現，便久久揮之不去。

何為知己?

莫非就是這種感覺！

呂布心中暗暗想著，注意力全在華雄接下來要說的話上。

只聽華雄繼續說道:“就目前來講，本太尉雖然奠定了王霸之基，但本太尉很清楚，自己還不夠格讓呂將軍真心臣服，所以……”

呂布好奇追問:“所以如何?”

華雄笑著回道:“本太尉想和呂將軍打個賭。

”打賭?

呂布的思緒有些跟不上華雄的節奏:“打什麽賭?”

華雄笑著回道:“賭本太尉能不能在三年內擊敗袁紹、曹操、袁術等諸侯，一統中原。”

華雄說話的聲音不大，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渾身豪氣乾雲。

三年?

一統中原?

呂布默念著這兩個詞，心中再次震驚得無以複加。

有了被華雄兩次大敗的經歷，呂布已不像往日那般盲目地小覷別人。

正因為如此，呂布才更加驚奇，因為在如今的呂布看來，袁紹、曹操、袁術等人都是可以成為一生之敵的對手。

呂布需要用一生去對付的敵人，華雄卻有信心在三年內將他們打敗，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呂布一想到華雄在短短不到兩年時間內在關中崛起，並奪取涼州，就連自己也兩次在華雄手中吃癟，那華雄這麽說倒也不完全是狂妄自大。

現在，呂布倒是對華雄提出的賭約很感興趣:“華太尉，這個賭的賭注是什麽?”

華雄回道:“從今天開始算起，本太尉如果做到了在三年內一統中原， 那呂將軍就認本太尉為主，誠心誠意為本太尉做事。”

“到時候不管本太尉有何指令，你都不許違背。”

“當然，本太尉不會讓你做一些突破為人底線的事情！”

呂布聽了賭約內容，眉頭不由一皺。

如果自己打賭輸了，就要誠心奉華雄為主，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呂布不喜歡被人約束，這個條件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呂布沒有直接拒絕。

一是因為呂布不相信華雄能夠做到，二是因為呂布想知道華雄如果輸了結果會如何?

只聽呂布饒有興趣地問道:“華太尉，如果你沒有做到呢?”

華雄笑著回道:“如果本太尉輸了，不但不再提讓你認主之事，你欠我的一個人情也將一筆勾銷。”

“我欠你一個人情，這話從何說起?”

“你是本太尉的俘虜，在你不願意認本太尉為主的情況下，按理說該把你斬殺或者囚禁一輩子，但本太尉決定放了你，並向天子表奏你為九原太守。”

“這……”

呂布沉默了，因為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情的分量確實很重。

說起來，呂布雖然被人罵作無情無義，但實際上並非完全如此。

至少呂布欠華雄的這個人情，他已記在心裡，並想著該如何去償還。

現在華雄以這個人情作為條件，呂布倒是可以接受，畢竟，事情的主動權在於華雄而不在於他。

呂布暗暗握了握拳頭，朗聲回道:“華太尉，這個賭約我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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