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華雄挑釁的話語，馬超胸口連連起伏，定眼前望，只見華軍陣型嚴整，將校兵卒煞氣騰騰、戰意宏盛，絲毫不見憂慮與驚惶。

而馬超的沉默又引起了連鎖反應，城頭守軍想起馬超數日前減少口糧以及羌人為口糧劇減而作亂的事情，紛紛猜到己軍糧草必定極為緊缺。

口糧乃是軍中命脈，命脈將斷，城頭守軍豈會不慌不亂。

一時間，城頭騷亂四起，恐慌的氣氛迅速覆蓋整個襄武城頭。

就在馬超心亂如麻的時候，成公英快步來到馬超身邊。

馬超一見成公英，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神中卻飽含問計之意。

成公英想到剛剛確認了的關於華軍大量糧草運抵的情報，腦袋不禁嗡嗡作響，縱使他韜略不凡此時此刻也被逼得無計可施。

華雄見城頭四處騷動，冷然一笑間揮刀直指馬超:“小馬兒，你這戰又不戰降又不降，卻是為何?”

華雄的話音剛落，華軍大陣左翼的將士立馬高聲大呼:“投降！投降！投降！”

左邊聲浪剛落，右邊的華軍將士又是朗聲接道:“來戰！來戰！來戰！”

一道道聲浪如同催命鬼音嚇得城頭守軍更加慌亂，幾個膽小的守軍更是驚得肝膽碎裂，慘叫數聲後墜落城下。

看到這一幕，華軍大陣內又傳來鄙夷的大笑聲:“哈哈哈…涼州聯軍都是無膽鼠輩，我們根本不用刀槍，隻憑喝聲就足以嚇死你們！”

華軍的奚落聲極為刺耳，馬超勃然大怒，氣得幾乎失去神智:“啊，華賊欺人太甚，傳本少主號令，各部將士立即隨本少主出城與華軍賊子決一死戰！”

就在馬超準備離開城頭時，成公英趕忙攔在馬超面前:“少主莫要輕舉妄動，華雄最善攻心，使人陣腳大亂不攻自破，我軍如今軍心已亂、將士恐懼，如果貿然出戰必敗無疑！”

馬超獅目赤紅，一把扯開成公英:“住嘴，敵軍如此囂張，本少主如果不出戰，我軍兒郎豈不是要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本少主心意已決無需再勸！”

成公英心知這時絕不適宜出戰，快到走到馬超面前，準備開口再諫。

可不等成公英開口，馬超已對親衛吩咐道:“左右聽令，成公軍師身體有恙，今天這戰事無需他參與，你們將他帶回府衙歇息，靜候我軍大勝喜報！”

馬超的親衛聽令，立即伸手將成公英鉗製住。

不過，成公英智勇雙全，武藝也是了得，‘喝’的一聲便是掙扎開來。

“成公英，你莫非想要抗命?”

“少主因怒進攻，犯了兵家大忌，屬下作為軍師如果不加以阻攔，那就失職了！”

馬超瞪了成公英一眼，然後望向龐德:“龐將軍，由你護送成公軍師回府衙歇息！”

龐德臉露難色，一時間不知該聽令還是該勸諫。

馬超的臉色變得更加黑沉，冷聲喝問道:“龐將軍莫非也要抗命?”

龐德連道不敢，在向成公英告罪後，出手將成公英製住。

龐德力勁浩大，成公英掙扎不開，馬超氣勢洶洶踏步就走。

成公英又氣又急，一咬牙朝著馬超大呼道:“少主不聽屬下的勸諫，莫說奪取天下，就連涼州也保不住！”

馬超聽了後臉色刹地變得無比猙獰，不過他邁出的腳步卻是停住了。

城外華軍的辱罵聲仍在不斷傳來，馬超雙拳緊握，十指關節幾乎捏斷。

但馬超最終還是壓製住了狂暴的怒火，對左右喝令道:“全軍聽令，嚴加守備，沒有本少主的號令，誰也不許擅自出城應戰！”

馬超吼完後頭也不回，

轉身就往城下走去。成公英聽到這道號令，緊繃的神經刹地一松，眼睛往城外一望，目光正好與華雄的目光交接。

華雄燦然一笑，雖然沒有任何挑釁的意思，但看在成公英眼裡卻是尤為可憎。

華軍在城下或是喝罵或是喝令涼州聯軍投降，從拂曉罵到傍晚，直將馬超祖輩罵盡。

馬超久久不做出反應，加上每一頓的飯食數量迅速減少，這使得涼州聯軍軍心震蕩，士氣低落到極點。

每當華軍開始勸降，便有不少涼州聯軍將士露出心動之色。

龐德四處巡查，見守軍如此反應心中焦急，連忙去尋成公英商議。

成公英聽了龐德的匯報，臉色極為複雜，思慮好一陣後，他叫上龐德一起去見馬超。

城外如同巨浪般的叫罵聲仍在滾滾襲來，馬超獅容不斷抽搐，全身蘊育的火氣使他看上去如同一座隨時要噴發的火山。

這時聽到親衛來報說成公英、龐德求見，馬超心頭一動，以為成公英又有力挽狂瀾之計，連忙喚兩人進來。

沒過多久，成公英、龐德相繼進入。

成公英神色極為凝重， 愁眉苦臉，哪裡有一絲睿智軍師的從容姿態。

馬超心底刹地一涼，不過他還是壓住急意:“成公軍師，你可想到了破局之策?”

成公英沉默一陣，徐徐開口道:“少主，華軍沒了糧食之憂，接下來他們能與我軍長期對峙，立於不敗之地。”

“反之，我軍一直沒有佔據戰場優勢，眼下又因為大軍缺糧使得軍心慌亂，再和華軍僵持下去，只怕再過不了多久就會不攻自破。”

“有鑒於此，屬下建議少主割地請和，兩家各自罷兵，等來年秋收再行計議！”

成公英鄭重說著，語氣中帶著無盡不甘。

“割地請和?”馬超嘀咕一聲，直接搖頭道:“割地請和與投降華賊沒啥區別，華賊之前對本少主多番欺辱，本少主寧願死在襄武城也要將他滅殺！”

“少主……”

“本少主心意已決，休要再說！”

龐德看到馬超怒聲喝退成公英，在旁躊躇不決，不知是勸還是不勸。

也就在這時，馬超忽然轉向龐德:“龐將軍，如今我軍軍心不穩，你率一部精兵四處巡邏，但凡聽到談論投降的，殺無赦！”

這道殺氣騰騰的號令一出，龐德哪裡還敢再勸，唯唯諾諾地接下號令。

華軍在城外罵到天黑，華雄見成公英看破了己軍的激將法，免去了涼州聯軍的一場大禍，心中略微有些遺憾。

不過以賈詡主導施展的計策，大多毒辣，每每都是一環扣一環，直到將對手算到覆滅，今天的攻心之計不過是整個大計中的一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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