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良久的沉默,黃沙掩埋了一切。
韓信默默地歎了口氣說道:“的確如此,皇權是最不可觸碰的東西,但往往人會迷失在權力之中,忘記自己頭頂的利劍。”
蒙恬轉過頭:“那只是庸人和貪婪的蠢笨之人,難道丞相是這樣子的人麽?”
他的臉上帶著些許笑容:“誰是蠢笨的人,丞相都不可能是蠢笨的人,只怕這世上沒有人比丞相更聰慧了吧?”
韓信微微點頭:“這倒是真的,沒有人能夠比丞相更加聰明了。”
他轉過身子:“只是......”
後面的話韓信並沒有說出口,而蒙恬也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裡。
兩個人看著遠處的天穹。
“對了,丞相給我來了一封信件,讓我準備好坐鎮西域。”
韓信扭過頭,看向蒙恬說道:“丞相在信件中說,陛下有意讓蒙將軍回到鹹陽城,坐鎮關中。”
“只是不知道蒙將軍是怎麽想的?”
蒙恬微微搖頭:“陛下所做的決定,我們只有遵從的份,哪裡有質疑的余地呢?”
他看著韓信說道:“我知道韓將軍在想什麽,但蒙氏一族歷代為秦王所用,如今也是不會出現任何的例外。”
韓信看著蒙恬,良久只是莞爾一笑:“蒙將軍再說什麽?難道我會背叛陛下麽?”
“我同樣是陛下最忠誠的臣子。”
“我會用手中的利劍,為陛下掃清眼前的一切障礙,誰也不能夠阻擋陛下前進的步伐,誰也不能夠阻擋大秦前進的步伐。”
蒙恬只是笑了笑:“希望如此,或許下個月調動的命令就能夠到了吧?”
他轉過頭,看向身後的草原大地,以及那天空上明亮無比的月亮:“其實,說句老實話,我真的有點舍不得這一片草原。”
“我在這邊疆鎮守了十幾年,但也終究該回去了。”
韓信看著蒙恬落寞的背影,只是幽幽的歎了口氣,他看向西邊的方向,心中多少是有些獨屬於少年的難過。
】
他方才立下大功,但如今這個時候皇帝不僅沒有重用他,還讓他坐鎮西域。
西域那是什麽地方?
荒涼一片的地方,西域的那些國家也不能夠攻打,那麽他鎮守在那裡有什麽用?
只是一個不能動彈、不能張牙舞爪,被鎖鏈幫助的石獅子而已。
這般想著,韓信的眼睛中帶著些許暗然。
而此時,一匹馬在草原上飛奔著而來,韓信看著那飛奔的馬匹有些驚訝,這竟然是八百裡加急?
鹹陽城的信件不是剛剛送到麽?怎麽又有一封?
正當韓信迷惑的時候,那馬匹已經是停在了他的面前,馬匹上的人翻身下馬,看著韓信尊敬的問道:“敢問可是遊騎將軍、右庶長韓信當面?”
“陛下有一封密旨,且長安伯、丞相陳珂有一封信想要讓我轉交給您。”
..........
西邊,更西邊,無盡寒冷的西邊。
冒頓早已經是趕上了那遷徙的大部隊,騎在馬背上,看著身後的狼騎以及他的子民。
極度寒冷的天氣已經是令這一批的子民們疲憊萬分,若是再看不到希望,只怕真的會引起嘩變。
這並不是冒頓想要看到的。
但派出去前方探路的斥候還未曾回來,就連他派遣出去的人還未曾歸來,西邊還不知道是一個怎麽樣子的光景。
他有些沉默,近些日子越來越沉默,那是看不到希望後的疲憊與擔憂。
正當冒頓想著什麽的時候,遠處的冰雪中突然竄出來一道黑色的、如同閃電一般的東西,冒頓只是用了一眼就認出來,那披著風的黑色閃電,正是之前派去的先遣部隊。
“唏律律——”
冒頓猛地勒馬,身後遷徙著的子民也是頓時停住了腳步,他們迷茫的、麻木的看著前方的可汗。
長期的跋涉早已經是讓他們的身體和心、精神都是凍得麻木了。
此時見到可汗停下來,都是有些迷茫。
而冒頓則是一言不發,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那一道黑色閃電,他在等待一個希望亦或者一個希望的破滅。
此時,一直不曾緊張,甚至面對大秦軍隊絞殺時候都不曾緊張的冒頓,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無數的白色霧氣在他的鼻子前匯聚,這個時候他的眼前變得模湖一片。
心臟就像是快要跳出來胸膛了一樣。
“報——”
前方那黑色的閃電很快就來到了冒頓的面前,在冒頓看到這黑色閃電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就是激動了起來。
準確的說,是看清這人神色的一瞬間,冒頓的心就回到了自己的肚子裡。
為什麽?
因為眼前的人一臉的激動與興奮,這明顯是看到希望,看到了很大希望才會有的表情!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西邊真的有活路!
冒頓急忙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這斥候的身前,眼睛中帶著激動和期盼:“說,前方如何?”
那斥候也是深吸一口氣,而後盡可能大聲的喊,他的嘴唇哪怕已經是被凍得僵裂,手都已經是凍出來了幾個凍瘡,他也是激昂無比的開口。
“啟稟可汗!”
“我部落領可汗之令,前往極西之地探索新大陸,在行進兩個月後,越過重重雪域後,發現了一大片適合我們生存的草原!”
“那裡沿海,有草原,且適合放牧,我們在看到那羊群的時候都有些震驚,那裡的牛羊生活的甚至比我們在草原上還好,那裡的氣候溫和,簡直是長生天為我們準備的另外一處棲息地!”
斥候的聲音越說越大,越說越激動:“且,更重要的是,那裡並沒有太多的武裝,僅僅有幾個比較零散的勢力。”
“其中最為強大的是一個叫做「大秦」的國家,但他們最強大的軍隊也不過是幾萬人而已,根本沒有東方大秦的那個規模。”
“除卻這個西方大秦外,其余的國家都十分容易打下來。”
“我部落已經是佔據了一片草原,且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正在奴役當地的一些土著,為可汗修建王城!”
“族長令我快馬加鞭前來接可汗!”
冒頓聽到這話,頓時有些想要大笑,但他依舊是克制住自己的興奮,轉而問這斥候道:“此處距離那裡,還有多久的路程?”
斥候沒有絲毫猶豫:“可汗,小的是五天前出發的。”
“順著路程走,按照現在民眾遷徙的速度來看,大概需要十五天,就可以抵達新的王城!”
十五天?
半個月而已。
若是沒有希望,再走半個月,冒頓還擔心自己的部下有些嘩變,擔心自己的子民全部死在風雪中。
可現在,希望就在眼前。
有這麽一根胡蘿卜吊著,誰會放棄呢?
他轉過身子,看著身後的子民,冒頓能夠清楚的發現,那些人在聽說有一大片草原,且現在只需要十五天就能夠抵達新王城的時候,眼睛中的麻木頓時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希望、激動、渴望。
這是人類求生的本能限制,是不可能被阻擋的。
冒頓的聲音很輕,不像是以往需要鼓勵這些民眾時候的康慨激昂,但即便是那聲音輕飄飄的,就像是會被風雪掩埋一樣,也令全部的子民點燃了求生的火焰。
“諸位,十五天后,長生天賜予我們的家園,便是能夠到了。”
“同樣,那也是我承諾給大家的新家!”
頓時,人群中一片狂呼,哪怕是這高原上的寒冷都不曾讓這些人們的熱血冷卻,他們都是望著前方,眼睛中帶著對新生活的憧憬。
“出發!”
..........
鹹陽城
章邯眨了眨眼睛,臉上帶著茫然,他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韓談,有些震驚。
“韓府令,這真的是陛下的旨意?”
他咽了口唾沫,覺著有些不可思議。
章邯覺著自己現在就像是在做夢一樣,陛下竟然讓他當征南軍的副將,與趙佗一起率兵駐守百越邊疆?
這是想要做什麽,章邯實在是太清楚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樣子的好事竟然能夠落在他的身上,畢竟在現在的大秦人開來,攻打百越真的是一件沒有什麽難度的事情。
韓談只是笑著說道:“陛下的聖旨再此,難道還能有假?”
“章將軍隻管做好準備就是了,具體的事情自然是有陛下安排。”
章邯當即彎下腰,神色中帶著恭敬:“臣遵旨。”
他雙手接過來了那能夠改變他命運的聖旨,眼睛中全部都是激動和感慨。
“大丈夫......”
“當功成也。”
..........
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趙佗的府邸中,只是與章邯不同,這個時候的趙佗已經是經歷了諸多的磨煉,年紀也並不小了。
所以他沒有表現的很激動,但傳旨的韓談依舊是能夠從他的眼神和略微顫抖的手感覺到趙佗的激動。
征南軍並不是完全由老秦人組成的軍隊,或者說,征南軍現在只有一半的雛形,因為另外一半還未曾招募。
嬴政與李斯、陳珂等人商議後,最後還是決定招募一批新兵。
這同樣是給大秦的百姓們一個上升的機會,一個渠道。
當然——
為了保證大秦軍隊的戰鬥力,在這一次征兵的時候,並不再是強製性的服兵役了。
或者說不是完全的強製服兵役。
徭役和兵役還是要服的,但卻並不是往日的那種強行、必須、越多越好了。
現在的大秦並不缺少將士,而現在的戰爭,在擁有強大武器的幫助下,將士們的犧牲也是降低到了最少。
所以大秦有很多的士兵儲備。
且,大秦如今也並不準備進一步的擴大自己的軍備規模,現在大秦的軍隊已經足夠多了,甚至到了一種過於膨脹的地步。
征兵的要求還未曾發下去,但僅僅是傳出來的一點消息,都已經是讓大秦各地的人開始激動了。
因為他們能夠感受到,這一次的征兵,一定是有大動作的!
雖然他們不知道大動作是什麽,但上一次對匈奴的攻伐、極少數的犧牲還是讓這些人充滿了信心。
已經有不少人做好了準備,只要大秦的征兵要求一貼出來,立馬參加。
有這種心裡的人並不在少數。
........
北疆草原
韓信看著自己手中的信件,眼睛中晃動著些許燭火的影子。
他歎了口氣,心中僅有的那麽一點點的不甘心也是消失了。
此時的韓信心服口服。
之前他收到的兩封密信都是安撫他的。
始皇帝的信件中沒有透露太多的消息,只是一些關心、寬撫,頂多有一些暗示表示親近,讓韓信不要想太多。
陳珂信件中的內容則是有些肆無忌憚了。
他寫了整整七八張紙告訴韓信,他準備對西域幹什麽,也告訴了韓信,坐鎮西域到底有多麽的重要。
更是告訴了韓信另外一件事情。
他去西域並不是不能夠動兵,也沒有那麽多的顧忌,西域本就是弱肉強食,他前往西域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只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他就算是滅掉了一個西域的國家,朝廷也不會管什麽。
當然——
至少要在明面上說的過去,不能夠給別人攻擊他們大秦的借口。
說實話,這兩封信很大程度上安撫了韓信的內心,他那個提著的心也是放了下來。
知道不是皇帝忌憚自己功高蓋主,他頓時就放下心來。
去往西域的路上也不會在那麽的焦慮了。
............
丞相署
李斯正在忙碌的處理著政務,而李斯對面的陳珂則是躺在那裡,一副擺爛的樣子。
曹參默默地坐在政務堆的後面,看著這兩位位於兩個極端的人物。
反正這兩位,他是誰都惹不起。
一個左丞相,一個右丞相,全部都是他這個「丞相署一級文吏」的頂頭上司。
李斯看著半眯著眼睛的陳珂,實在是有些忍無可忍,直接將一封奏折扔到了陳珂的頭上。
“陳珂!”
他看著陳珂,有些怒其不爭:“你還有那麽多的事情,你怎麽現在還在休息?”
“你這個年紀,是怎麽睡得著的?”
陳珂朦朧著雙眼,顯然剛才他是真的睡著了。
他打了個哈欠說道:“哎呀,著什麽急,這不是還有幾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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