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楊歌神！”

　　呃，這話怎麽接?楊帆心念電轉，回憶著那一晚是否有這麽一雙眼睛。

　　路燈後，草坪上，一個哭的稀裡嘩啦的少女浮現在楊帆的腦海中。

　　“是你！那個...拉我衣服來的那個女生。”說著，楊帆還比劃了一下他向下的衣角。

　　女孩笑的好甜美，嫣然一笑百媚生，一笑傾人城的那種！楊帆抱著平凡的世界，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女孩如心有靈犀般點了點頭。

　　楊帆也不選書了，直接丟下平凡的世界，朝著大門口走去。

　　門外，寒風細雪再次襲來，而楊帆的心中卻不在是那麽冰冷一片，仿佛有一朵花在悄然的綻放。一個穿著厚厚大衣，帶著棉帽還夾了護耳的姑娘從書店中走出來。

　　衣服太厚，楊帆只能看得出身高得有一米六七八，沒有書架的格擋，終於看清了全部的臉龐，不愧是擁有那樣治愈眼神的少女，美的猶如一個精靈。

　　女孩不好意思的瞪了楊帆一眼，說道:“看夠了沒！去哪裡?”

　　“去1968?”

　　“你帶路！”

　　1968是一家返鄉知青開的小酒吧，說是酒吧，更像是幾個老友小聚的據點。它沒有開在街邊，卻是開在居民區裡的一排平房中。酒吧很小，一個吧台，四五張方桌，還有一個小舞台。這裡提供的酒花樣很少，紅星二鍋頭是最多最顯眼的，也有啤酒和北冰洋，不過下酒的小菜通常就只有花生米。倒是老板炒河粉的技藝相當高，楊帆來了每次必點。

　　酒吧的牆上貼滿了農村上山下鄉時候勞作和生活的照片，這些都是他們的青春和記憶吧。楊帆很喜歡這家小酒吧的氛圍，淡淡的懷念，濃濃的友情。

　　他和劉全來過這裡好幾次，酒吧的老板熟絡的問道:“楊小哥，今天再來唱一曲?你放心啊，只要你唱歌，今晚你的酒水免單！”

　　這老板也姓楊，今年剛四十，楊帆就叫他楊老哥。有一回楊帆和劉全來吃夜宵，正好碰上老板在招待幾個一同下鄉的知青，他便搭了幾句腔，結果幾個人幾杯酒，喝著喝著就上頭了。

　　那晚楊帆彈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結果把這幾位老哥老姐唱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從此老板就改口叫他楊小哥，宣稱只要他來唱首歌，就給他免單。

　　楊帆一貫都是買單吃飯的，獻歌吃飯太丟份！不料今晚楊帆居然沒有一口拒絕，而是扭身讓進來一個姑娘。

　　不是劉全?

　　老楊愣了零點零一秒就反應過來了，十二分熱切的把人往裡迎，悄悄朝楊帆擠眉弄眼的，沒一點正行。

　　待到楊帆兩人在吧台前坐下時，老楊這家夥秒變穩重可靠老大哥，給兩人上了兩扎啤酒，又拿了兩瓶北冰洋和一碟花生米。

　　說道:“今晚正好，我那幾個老友回過來聚會，算老哥哥求你，再唱一遍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吧?”

　　楊帆點頭答應了，美的這老哥出門就給酒吧門口掛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簡直太任性！

　　哢，兩隻啤酒杯碰在一起。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關可欣，北大中文系大二學生。”

　　“楊帆，華清經濟系大一學生。咦！你不是華清的?那你...”

　　“嘻嘻，北大的就不能去華清聽歌麽?我那天是路過啦，正好聽到了葉芝的當你老了，就被你給吸引過去了。”

　　楊帆撓了撓頭，笑道:“你喜歡詩歌?”

　　關可欣點了點頭，

道:“不過我更喜歡聽歌。”　　兩人天南海北的聊著，關可欣是蘇州人，皮膚細膩水靈白皙，說起話來軟軟糯糯的十分動聽。最吸引楊帆的還是他精致面容上的那雙眼睛，不知道為什麽，楊帆每當注視著這雙眼睛時，就會感覺到一種安寧，似乎可以撫平任何憤怒與悲傷。

　　關可欣也發現了楊帆似乎特別喜歡看她的眼睛，總是看著看著就走神，嬌嗔了好幾回也不見這個家夥收斂。其實她心裡也毛毛的，每當楊帆注視她，她就覺得像是有電流在通過，渾身都是酥酥麻麻的。

　　小酒吧裡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都在另一邊的桌子上喝酒，大概是老楊特別招呼了，沒人來這邊打攪楊帆。

　　人多起來，屋子裡也熱了起來，關可欣把大衣脫下來放到一邊，內裡穿著一件雪白的羊絨衫，羊絨衫下傲人的高聳讓楊帆一口酒差點咽到氣管裡，真是上天的寵兒啊！

　　關可欣白了楊帆一眼，卻是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心裡反而隱隱的有一絲歡喜。借著吧台上昏黃的燈，她仔細的看著這個男孩清秀的臉，臉龐並不柔美，反而有一些剛毅的感覺，但眼神特別的深邃。

　　她想著那一晚，他給華清哪個漂亮的女孩子唱歌的情景，不由笑道:“你那晚示愛成功了麽?你們華清的男生都這麽羅曼蒂克麽?”

　　“嗯...啊?示愛...”楊帆忽然想起寧海燕最近總是摔摔打打的發脾氣，他也不知道這算什麽，一時竟然語塞。

　　關可欣俏然一笑，說道:“你唱歌真的很好聽，我還想聽你唱歌。可以唱一曲麽?歌神鴿鴿！”

　　我去！

　　南方妹子一賣萌，鋼鐵直男都得彎，楊帆乾脆利落就降了！

　　一聽楊帆要唱歌，對面那一桌的大哥大姐們似乎比關可欣還興奮。

　　當你老了，走起！

　　悠揚的吉他聲再此響起，楊帆坐在吧台前的小舞台上，嘴角泛著微笑，眼神蘊含思念，關可欣一下子就迷醉進去了。

　　他唱歌的樣子好專注，好迷人！我好喜歡！那天的那個女孩子大概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吧，好可惜那晚沒有拉住他！

　　楊帆擺弄著知青老楊保養的光亮的老吉他，唱的很用心。今天楊帆的心情和那晚不同，如果說那晚唱歌是真誠的話，今天楊帆唱的更加率性和隨心。他想著父親一把年紀了，如今卻被迫離開家鄉，但是再心酸再難過，還有母親毅然決然的辭職陪伴，遠走他鄉。

　　這應該才是愛情吧。

　　愛情就是菜米油鹽醬醋茶，就是用我的時間去牽絆你的時間，用我的人生去交換你的人生。當你老了，我也老了，你和我還能手牽手，這樣就對了。

　　關可欣聽著聽著不覺又潸然淚下，她覺得今天楊帆唱歌和那晚的時候又不一樣，如果是那晚的歌是表演的話，今天他似乎在唱自己。

　　一曲唱完，滿場安靜。老楊咳了咳嗓子，說道:“楊小哥，我們還是想聽月亮代表我的心。”

　　行！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楊帆這首歌關可欣一樣沒聽過，她驚訝的看著楊帆，不知道他那裡學的這麽多好聽的歌曲。隔壁的那一桌已經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了，楊帆這首歌唱完，這些人居然乾掉了一瓶二鍋頭。那叫一個掌聲熱烈，叫好連篇。

　　楊帆看向關可欣，不知道是不是南方的姑娘就是多愁善感，還是關可欣對那首當你老了真的特別有感覺。楊帆見她漂亮的大眼睛此時紅紅的，頗感不忍，於是說:“關關，為了紀念今天街角書屋偶遇相識，我特別送給你一首歌吧。”

　　“你才關關呢，太難聽了！”關可欣話裡都是嫌棄，嘴角卻是笑彎，眼神裡全是期待。

　　楊帆抿嘴一笑，從善如流。

　　“下面這首南方姑娘，送給可欣小姐。”

　　趙小雷的這首南方姑娘特別適合在這樣的環境中彈唱給一個喜歡的姑娘。而當眼前這個姑娘正好來自南方的時候，那感覺瞬間就來了。

　　“南方姑娘，你是否習慣北方的秋涼。南方姑娘，你是否喜歡北方人的直爽。”

　　兩句樸實而真切的唱詞，既像是在歌唱，又像是在提問。關可欣不由的就臉紅了。北方的秋涼還好啦，就是北方的寒冬好不習慣，好冷！

　　至於北方人的直爽，關可欣美麗的大眼睛來來回回的刷了楊帆好幾遍，心想我不告訴你。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