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終究還是圓滿結束,富貴不忘鄉梓這是楊帆秉持的理念,但同樣的授之魚不如授之以漁也是先賢留給我們的智慧。讓親戚們能走出農村擺脫貧困,這是楊帆所願望的。
以前想要走出來,要麽參軍要麽上學。如今有了經商這條路,應該更加適合叔舅他們來摸索嘗試。至於大伯家的,楊帆只能呵呵了。
臥室裡,林秀娥正在給楊帆收拾行裝,兒行千裡母擔憂,林秀娥恨不得能把家都給楊帆裝去首都。這是兒子第一次要離開她,雖然知道是好事情,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一邊疊著衣服,一邊擦著眼淚,不時的看看書房的門口,心裡埋怨著老公。兒子明天就要走了,還在那裡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讓兒子陪陪自己。
書房裡,煙霧繚繞。
“爸,你以後少抽點煙吧,等我賺了錢,給你買那種過濾嘴比煙絲還長的煙。”
“行啊,我等著抽你孝敬的煙。”
“還有爸,我走了以後你要注意身體啊,每年都要堅持體檢,你得健健康康的等著兒子孝敬你。”
“行!”
“另外爸,魏城的這個廠子不可靠,承包畢竟不是買斷,廠子的所有權還是歸糧食局。兩年承包期內或許還問題不大,承包期一結束,再談判人家肯定是獅子大開口,咱們得未雨綢繆。
我覺著過了年,咱們籌錢就在龍城建新廠吧。讓丁華先去考察一下,他對龍城熟悉,對建廠的流程也不陌生。我到了首都後,就盡快聯系央視夠購買明年的廣告,到時候咱們的七個核桃無論名氣還是銷量肯定能翻上好幾番,老爸你得把產能盡快給擴張起來。”
楊志遠點了點頭,這次代理商大會,魏市的表現不得不讓他心生警惕。
“老爸,資金這塊就按照專利授權使用費的方式,把利潤都轉出來,新建的廠子不能與三晉鵬程保健食品廠有任何股權瓜葛,免得日後麻煩。”
“嗯,說到錢,你去首都上學多帶些錢過去,如果不夠花就打電話,我再匯給你。”
“好。”
這年頭銀行還沒有全國聯網,異地用錢相當的不方便。父子二人三言兩語就將食品廠下一步的發展方向說定了,楊帆便閃出了書房,明天就要走了,老媽那裡可要多陪一陪。
華清大學開學報到的日子是9月1號,楊帆提前五天踏上了去京城的火車,他口袋裡裝了三千元大鈔,還有老媽給的一把零票。
這時候人們出門在外,衣服上都要有一個隱秘的口袋,防范數不勝數的小偷路霸。楊帆的褲子內側也被老媽縫了一個帶拉鏈的長口袋,大票都裝在了口袋裡面。
從魏城到京城還要在龍城倒一列車,以現在綠皮車的速度,車開到首都至少也得十五六個鍾頭。楊帆真的無比懷念中國高鐵的速度和舒適。
列車緩緩的開動,楊帆把頭探出車窗,用力的和父母揮手告別,這一刻他的鼻頭有點酸,離別的惆悵感充斥在心中,化作了濃濃的不舍情。他就那樣揮著手,看著站台上的人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平行鐵軌的盡頭。
楊帆把頭從窗戶縮了回來,劉全就背著一個布包坐在他的旁邊。他給家裡留了一封信就悄悄的跑了,沒說要去哪,也沒說去幹什麽。他特意叮囑楊帆不許給任何人透露,為此他倆去首都甚至沒有等顧曉彤。
魏城到龍城的硬座車只需要半個多小時就到達了,緊接著便是換上去首都的臥鋪。
劉全是第一次出遠門,離家出走的興奮勁還沒有過去。他得意的朝著窗外張望,就像一匹脫了韁的小馬,鉚足了勁要去大草原上撒一把歡。 楊帆已經爬上了他的上鋪,在列車和鐵軌咣當咣當的撞擊聲中注視著窗外。雖然盛夏已過,但秋老虎依然厲害。楊帆覺得車廂裡的溫度得有四十度了,下面窗戶吹進來的風都是熱的。
列車駛出龍城,進入看不到邊際的田野,楊帆的心也跟著飛馳的風景飛揚了起來,離愁別緒如吹散的烏雲,隨風而逝。
臥鋪車的車廂有六張床鋪,但奈何此時的列車站票眾多,所以車廂裡也是擠滿了人。劉全在下面待了一小會就擠得受不了了。
他趕緊的爬上了他的床鋪,也是上鋪,就在楊帆對面。上鋪雖然空氣差一些,但是安全性高很多,也不會被擁擠的人佔座,劉全對楊帆的先見之明伸出了大拇哥。
車廂的中鋪是兩名年輕的女孩,一看就知道也是去首都上學的學生,只是不知道是新生還是老生,下鋪的人就多了,床上坐的地下坐的,足有十二三個人,楊帆也分不清誰是下鋪的正主,心想看到這種情景,對方的心裡也是很崩潰吧。
楊帆躺平在床鋪上,漸漸有些昏昏欲睡。劉全卻和中鋪的兩個妹子聊的火熱,他冒充是華清新生惹得二女那是羨慕加仰慕。這讓剛結束苦悶高中生活的劉全心中簡直爽翻了天,這小子片刻功夫就把二女的情況摸了個門清。
個子高扎著大馬尾辮的這個名叫夏麗麗,是北外大三的學生。另一個長的漂亮,有點小鳥依人氣質的女孩名叫陸嵐,也是北外的大二學生。
閉目養神的楊帆無奈歎息,這個年代的大學生還真是單純的可愛,劉全這個小屁孩說什麽,她們居然就信什麽,還有問必答,一點防范陌生人的意識都沒有。
日頭漸漸西沉,蒼茫的暮色籠罩住了大地,最終只剩一片漆黑。火車不知道鑽過了幾座隧道,跨過了多少橋梁,只是單調的重複著咣當咣當的車輪撞擊鐵軌聲。
列車廣播裡傳來了要熄燈休息的聲音,列車員也終於前來查票攆人了。臥鋪車廂畢竟是票價貴的車廂,晚上的時候站票的人是不許在臥鋪車廂停留的,也是為了防止人睡死了發生盜竊事件。
一番抱怨之後,車廂裡終於清靜了,下鋪的兩個哥們也終於奪回了自己床鋪的全部控制權。一位看起來是位解放軍同志,另一位中年大叔一身中山裝打扮,像是去首都公務出差的人士。大家相互打了個招呼便躺下來睡了,那名中山裝大叔把一個黑皮的公文包往自己的身下壓了壓,然後才躺著睡了。
列車走了不知道有多少個鍾頭了,在這樣的環境裡,楊帆很難睡踏實。而綠皮車裡只有過道裡昏暗的過道燈在亮著,隔著有點遠,只有一線暗光照射過來。
突然間,楊帆迷糊間看到有一個身影,閃進了他們所在的隔斷。這黑影直接就找上了中山裝大叔的床鋪,朝著他的身底摸去。
直娘賊的!
有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