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正氣堂內,只有三人,一片肅穆。
四四方方,桌椅具畢。
四周的牆壁上掛著燃燒的火把。
熊熊烈焰,映照出嶽不群滿臉的鬱憤。
他從寧中則口中得知,這三天來令狐衝只是偷奸耍滑,卻是一點劍法都沒學,氣得差點昏過去。
自己用三天的時間,為令狐衝爭取學習絕招的機會。
沒想到那小畜生非但一點不珍惜,反而變著法子耍滑偷懶……
“小畜生你給我下來,今天我非打斷你的腿狗腿不可!”這時一聲怒喝,嶽不群隨手拿起一根拳頭粗細的木棒,殺氣騰騰的走向了令狐衝。
之前雖然厲聲呵斥了一番,但嶽不群還是覺得不夠解氣,不拿著棍子把令狐衝教訓的皮開肉綻,實在難壓心頭的那團怒火。
見勢不妙,韋小寶急忙閃身躲在了寧中則身後。
“小畜生,你給我出來!”
嶽不群揮舞著木棍,來到寧中則面前,雖是罵罵咧咧,卻也不敢生拉硬拽。
對別人在怎麽嚴苛,嶽不群對老婆,一直是相敬如賓。
這一點韋小寶早就看出來了,所以躲在寧中則背後,就是不出來。
“師兄,你就饒了衝兒吧。”寧中則急忙相勸。
“師妹啊,都到這份上了,你還護著那個小畜生,今天我要不給那小畜生的狗腿打斷,我這個當師父如何面對華山派的列祖列宗。”
“師兄,你要真把衝兒腿打斷了,那明天的較量如何讓衝兒上場啊。”
“他不能上場最好,省得明天他把華山派的百年聲譽丟盡。”嶽不群哼哼了一聲,打斷令狐衝的腿倒也不是臨時起意。
“這個……”寧中則皺眉,想了想說道,“我看也不要打斷腿這麽嚴重,只要皮肉上看著血肉模糊能把明天這波較量應付過去,就行。”
說罷,她轉過身,朝著令狐衝柔聲說道,“衝兒,你忍著痛且讓你師父在你身上打兩下,雖說待會可能會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好歹明天有個交待;衝兒,就你現在這副樣子,師娘真怕你明天死在那四個青城弟子的手中。”
說著,寧中則重重的歎了口氣。
韋小寶見她神情真摯,心中大是感動。
“是啊衝兒,為師就意思、意思打兩下,頂多也就流點血,不會很疼的。”一旁的嶽不群微笑說道,心裡卻想,“衝兒,你現在這副德行已經和廢人差不多了,待會可別怪師父下手沒輕沒重,師父這麽做也是為了華山派百年聲譽,你既是華山弟子做一點小小的犧牲也是應該的……”
嶽不群這麽想來,這“意思”兩下大概是不會只是輕輕的那麽簡單。
韋小寶信得過寧中則,可信不過嶽不群。
見他微笑,心頭更是莫名發怵。
眼見嶽不群便要舉棍打來,韋小寶心念急轉。
“且慢,師父萬萬不可打傷我,否則華山派的臉可就丟大了!”在棍子落下之際,他一聲高呼,總算挽救自己下半輩子殘廢的命運。
“衝兒,何出此言?”嶽不群皺眉,手中的棍子離著令狐衝的肩膀不過寸許距離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了下來。
“師父,你想啊,明天我因傷無法和青城派弟子較量雖能保全華山派聲譽,不過這好像也太湊巧了吧。”
“湊巧,又怎麽樣?”嶽不群繼續問道。
“這就很難說了。”頓了頓,韋小寶撇嘴反問道,“師父你覺得這麽湊巧的事余滄海會信嗎?”
“這……”嶽不群皺眉。
“就算余滄海信了,這事要傳到江湖上,師父你覺得其他江湖中人會信嗎?”韋小寶繼續反問。
“這個……”嶽不群眉頭越皺越深。
“如果這麽湊巧其他江湖中人不信的話,師父你猜他們怎麽說?”
“怎麽說?”
“到時候江湖中的人肯定會說,辣塊媽媽,世上哪有這麽湊巧的事,華山派就一個縮頭烏龜,才整出這些么蛾子的。”
“衝兒,不得說這麽粗鄙的話。”嶽不群白了他一眼,心中計較再三,令狐衝這話雖然糙,理卻是這個理。
江湖上聰明人不少,這麽湊巧,誰會看不出這裡的貓膩,到時只怕華山派的名聲會弄得更臭吧。
念及此處,嶽不群忙將那根棍棒丟到了一旁,然後吩咐道,“衝兒,你先去休息吧。”
“是師父。”韋小寶點頭。
他這小滑頭腦瓜子特別靈光,幾句話就戳到了嶽不群忌憚之處,雖說是瞎摸碰上,但也絕不可能只是湊巧那麽簡單。
退出正氣堂後,韋小寶心裡高興,暗想,“奶奶的,還想把老子我打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嶽不群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就是下輩子諒你這王八蛋也沒那能耐, 哈哈……”
正氣堂內,嶽不群夫婦二人還在為明日較量一事發愁。
“師兄,剛才你為什麽不給衝兒一點皮肉教訓,也不要傷他筋骨,只要他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明天那場較量就能應付過去?”這時寧中則問道。
“本來我也是這麽想,可是衝兒剛才那番話也不無道理,這麽湊巧,傳到江湖上根本沒法使人相信。”嶽不群歎了口氣,又問,“師妹,明日的較量你有什麽想法?”
“明日較量,衝兒現在這副樣子必然會敗,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若是衝兒有內力的話,即便是敗也不可能有生命危險。”
寧中則也歎了口氣,心裡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治好衝兒,哪怕是去拜訪屈數手這個並無交集,風評不是很好的江湖名醫也未嘗不可。
“可惜衝兒沒有內力啊。”嶽不群眼神陰翳,這會兒也不知在想什麽。
“衝兒雖沒有內力,不過師兄你的內力可未必差了誰。”寧中則忽然說道。
“師妹,你是說……”嶽不群當即會意。
“不錯,師兄只要用你的紫霞神功偷偷的助衝兒一臂之力,皆是要讓衝兒打敗青城派那十個弟子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不行。”嶽不群想了想,搖頭說道,“大丈夫當光明磊落,江湖中人抬愛稱呼我為稱君子劍,我豈能做這種下流無恥之事。”
寧中則歎了口氣,知道丈夫品行端正絕不會趕出如此不光彩之事,所以也就不再勸了。
可她不知道,其實嶽不群另有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