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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璟妧眯起眼來看他,見他還是猶豫不決,乾脆轉過身去,大步流星從青竹身邊經過,將掛在兵器架上的長戟一把抽出來。
“凡是沒醉過頭的,便整軍隨我支援慶城!遇佛殺佛,遇魔殺魔!”
“我大魏子民,絕不受此欺辱!”
她一身殺伐之氣,眉眼堅定,語氣擲地有聲回響在這一方天地間。
明明就是尋常話,可從鳳璟妧嘴裡說出來,就是聽得人熱血沸騰。
田治看著眼前步伐凌厲生風的女子,一顆心滾燙滾燙。
他還是頭一次看見鳳璟妧如此殺氣騰騰的模樣,單是站在那裡就像一尊戰聖佛,那樣堅毅的眼神,毫不掩飾裡面滾滾的殺意。
氣吞寰宇的魄力完全展開,給人的威壓甚至比千軍萬馬還要更盛一層。
青竹連忙進帳子去給鳳璟妧拿鞋,田治見她穿著單衣手執長戟,飛身就跨上馬去,健步攔在鳳璟妧的馬前。
“郡主且慢!”
鳳璟妧一雙寒潭一般的眸子看著他,深不見底。
田治莫名就感到壓力,吞咽一口唾沫後艱難出聲問道:“敢問郡主,北蠻此次攻城有多少人馬?”
“五萬之眾。”
田治一驚,再看向自己這都喝多了的大軍,太陽穴隱隱作痛。
看出他的顧慮,鳳璟妧沉眸道:“將所有只是微醺的兵都帶上,總能一戰。”
她在馬上彎身逼近孟慈,眼神堅定地道:“我絕不允許,我大魏子民遭受蠻夷屠戮!”
女子過肩長發隨著動作從頸側散落,冷風卷起發尾拂在臉上,被風吹的發紅的臉上帶著不容反駁的意味,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更是寒芒點點,令人低頭。
田治隻覺喉頭一緊,再不囉嗦,抱拳應諾,轉而下去點兵點將。
北風呼嘯吹過一座座雪山,將冬天的意味帶到長都,直下山南。
鳳璟妧連戰袍都來不及穿,裡衣外隻穿了件掏袖銀狐大氅,踩了雙羊皮靴便騎著馬帶了兩萬人直奔慶城。
他們是抱著必定一戰的念頭來的,誰知到了慶城只見到遍地屍骸,還有結成冰的血水和被凍得梆硬的斷肢殘體。
連一個北蠻軍的影子都沒見到。
“混蛋!”
鳳璟妧恨恨將手中馬韁繩甩出去,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是滔天怒火。
她利落下馬,也不在意自己腳底下踩著髒汙不堪的血泥,一步步向著城內走去。
入目皆是蕭條,冷風撲面,將血腥氣帶進鼻端,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震撼。
長街上滿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有人的衣裳破碎不堪,斷手斷腳,被摳掉的眼珠,還有淌了一地的腸子都讓人忍不住作嘔。
“這群畜生!”
饒是孟慈這樣的大男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咬牙切齒地罵了這麽一句。
“所有人滿城搜索,看看有沒有活著的人。”
鳳璟妧下令,仍舊威嚴冷靜。
看著這樣的鳳璟妧,所有人都像是被喂了一顆定心丸,原本有些發亂的心緒都沉靜下來。
一隊隊人馬分開去搜尋,鳳璟妧和田治並肩在蕭瑟的長街上走著,聞著濃鬱凜冽的血腥味,使她的頭腦更加清醒。
“此次北蠻殺完人就跑,不像是他們一貫的做派。我懷疑,是大周在幕後給他們出謀劃策,誠心來惡心我們。”
田治看一眼被血色染紅的街邊盡頭,鐵掌攥成一個拳。
“分而化之,殺完就跑,這是想要挫敗咱們的士氣,讓朝廷給咱們施加壓力。”
鳳璟妧點頭,卻問了個與當前形勢毫無關系的問題:
“我聽說北蠻的小皇子是王后唯一的兒子,而他們王后又是北蠻多其達部落的公主,背景強大到連北蠻王都要避讓三分,可否確有此事?”
田治略一沉眉思索,隨後肯定道:“確實如此。”
鳳璟妧微微一笑,眼神明滅晦暗,又說回了當前局勢。
“北蠻原本就與大魏有世仇,現在大周也來湊熱鬧,更不要說還有奸細在內。”
她看一眼天上搖搖欲墜的星辰,就像是大魏中心那忽明忽暗的權力旋渦,讓人看不真切。
“那就讓這裡,更熱鬧一點吧!”
鳳璟妧說完這話,回去後便飛書給靖遠侯寫了一封信,於是在北疆與北蠻打的如火如荼時,西北與大周也開始了對峙。
靖王聽說大周南疆被靖遠侯端了的消息時,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裡,整個人閉過了氣去。
大魏與北蠻算是正式開始了短兵相接的戰爭,這是朝廷萬萬沒想到的。
大臣們幾次上言進諫,最終皇帝都要被人架空了,北疆得到了一封“天子詔書”,鳳璟妧卻以言辭不確為由,拒不受命。
召令讓她立即停止戰爭,等待朝廷進一步規劃,鳳璟妧卻在收到召令的當天便派出兩千人出陣,用火攻敵軍主力,將北蠻的部營打亂。
於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文官們覺得自己的仕途生涯受到了嚴重挑釁,一個個奮筆疾書,將鳳璟妧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劣跡”洋洋灑灑寫了上百篇帖子, 傳頌世人過目。
起先百姓們都是一邊倒向鳳璟妧的,但耐不住有敵國的探子帶節奏,鼓吹什麽“大魏的天旗被烏雲遮蓋,我們已經看不清那權力之巔”,再比如“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樣的隱晦文雅的暗喻。
這些人利用鳳璟妧當擋箭牌,在她身後肆意煽動民間對大魏皇庭的怨憤和不滿,在臘月進門這一日,壓抑已久的人們終於爆發了亂動。
皇帝病中驚坐起,急忙下令出兵鎮壓,而奉命領軍平亂的正是久不上朝鳳仲堂。
這一選派將領,直接將原本都已經退居幕後安穩度日的齊國公府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人們更加憤怒。他們覺得自己反亂是因為朝廷對鳳璟妧不公,對國公府不公,所以才怒發衝冠要為齊國公府“找回公道”。
可現在國公府卻要出兵鎮壓他們,這無疑讓他們覺得自己的付出都喂了狗,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值,於是有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這場虛偽的“公道之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