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璟妧是除了老夫人以外,最後一個得到消息的。
待她趕到玉錦居時,滿府的女主人都在,花廳裡坐著一臉灰白的鳳二老爺。
“二叔——”
鳳璟妧一直穿的素淡,因著過年的喜慶才換了淡粉色的衣裙,此時她繡著鸞鳥齊飛的裙裾上沾滿了雪水,裙擺上還有些泥點。
鳳二老爺被這一聲疾呼喚醒,有些不敢看這個侄女的眼神。
要他怎麽說?他的女兒搶了她大侄女的準未婚夫,不知廉恥地行苟且之事?這叫他怎麽開口!
鳳璟妧見他回避自己的眼神,重重喊了他一聲:“二叔!”
見逃不過,鳳二老爺用力一捶自己的膝蓋,站起身背過鳳璟妧,道:“丫頭你就別問二叔了,去吧,去裡屋,你二嬸她們都在。”
他無力地抬手指向一旁,將皮球踢給了後院的女人們。
他剛一回來就遇上這麽糟心的事,實在是棘手。
得虧大哥不在,不然自己肯定跑不了一頓軍棍。
還是女人們更好解決,要是讓他說,他就把老四打發給齊王做小,跟大侄女也算有個照應。
在整個國公府裡,只有鳳二老爺有兩個妾,其他的兩個當家的都是一夫一妻。
他的想法更像現在的那些男人,覺得男子娶妻娶妾很正常,就是自己的女兒做的太不光彩,且還是搶的自己姐姐的夫婿,很是讓他下不來臉面。
鳳璟妧的腳剛邁進正屋,就引來所有人的視線。
那些視線有憐憫,有躲避,還有幸災樂禍。
在座的是三房的當家夫人,姑娘公子們一個沒來。
鳳錦嬛衣衫不整、香肩半露地跪在地上嚶嚶抽泣,余光瞥見鳳璟妧進來,頓時哭的大聲,哭聲裡好像含了無限委屈。
鳳璟妧的眼神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盯在她身上,寸寸打量她,鳳錦嬛隻覺得自己好像被她一寸寸剝光了,把自己的皮肉都翻開任她看了個仔細。
她突然就有些慌了。這樣的鳳璟妧是她從沒見過的。
往日裡這個大姐都淡淡的,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做派,就沒什麽能讓她瞧進眼的東西。
現在這樣看她,只是給她的壓迫感就足夠令她恐慌,她甚至不敢去看一眼鳳璟妧的眼睛。
想來鳳璟妧殺神的名聲不是白得的,只是鷹斷了翅膀被困住了,沒有什麽值得她動怒的事。
可她向來就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這三年修身養性,竟讓人忘記了她本來的模樣。
鳳璟妧冷笑一聲,勾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看了一周,道:“好生熱鬧。”
眾人齊齊打了個哆嗦。她們意識到,這位平靜似水的元娖郡主,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齊王呢?”
她打量一周,全然沒有祁珩的影子,連祁珩身邊的兩個小侍衛也沒見到,心下更是冷笑連連。
真是好手段。
鳳錦嬛仿佛才回過神來,她好像剛知道鳳璟妧到了一般,就著之前在腦海中排練過無數遍的場景,一把撲過去抱住鳳璟妧的腿,聲淚俱下的哭訴道:
“大姐——啊!”
她才剛撲上去,萬沒想到鳳璟妧這麽狠,一腳就踹上了她前胸,完全是不留活口的一腳,直將她踹出兩三米遠,哇的一聲嘔出一灘血來。
眾人驚呼出聲,紛紛站起身來,指責鳳璟妧的聲音吵得她耳朵疼。
“大姐兒你是瘋了嗎!你這是想要她的命啊!”
“大姑娘莫不是得了魔症。墨竹,你是怎麽回事,姑娘拎不清你也拎不清嗎?!”
“還是趕緊叫何大夫來看看吧。”
二夫人、大夫人和三夫人,
每個人的神情都不同,鳳璟妧看著她們,就好像看見了鬼怪,猩紅的眼眶裡有水光閃現。她看向這幾人,冷酷的一點沒有往日的恭順:“我再問一遍,祁珩呢!”
眾人見她這嗜血的眼神都有些怕,大夫人更是因為心虛不受控制地後退了一步,還好被張媽媽牢牢扶住這才沒有失態。
張媽媽努力擠出一抹笑,眼神有些躲閃地不敢直視鳳璟妧,牽強道:
“齊王爺還在裡頭躺著呢,那模樣瞧著像是昏死過去的,剛剛夫人已經差人去請何大夫了,想來大夫馬上就到了……”
她話還沒說完,鳳璟妧就兩袖一甩去了裡屋,路過還趴在地上的鳳錦嬛時,是一眼都沒看。
待她進了裡屋,眾人這才敢去將鳳錦嬛攙扶起來。
二夫人滿是厭惡地拿帕子捂住嘴,看向鳳錦嬛的眼神仿佛是看什麽髒東西一般。
“將四姑娘收拾妥當,不要一會大夫來了,教人看了笑話!”
她看大姑娘這模樣,鳳錦嬛這次怕是自掘墳墓了。現在還有一個老夫人不知道此事,但紙包不住火,老太太把大姐兒看的比眼珠子都重,一旦知道了,老四更是在劫難逃。
她心裡亂糟糟的。老爺剛一回來就遇上了這事,她在老爺和老夫人眼裡,不就成了治不好家、管束不好子女的罪人了!天殺的老四,淨給她惹麻煩!
她想著,忽就想起來,如今這個家是大夫人當的,剛剛也是她攔著不問不管, 撒手讓等大姑娘來的。
這樣一想,治家不明的罪首當其衝是老大家的,她頂多是禦下不嚴,有失察之過。
二夫人悄悄斜眼看一旁臉色有些發白的大夫人,暗嗤一聲,心道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點事就經不住了。
鳳璟妧剛進裡屋,就發現了不對。
靜悄悄的,仍舊不見龍影和星雲的人,只有粉紅色的床幔慢慢飄動,裡面隱隱約約有人影。
鳳璟妧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快步上前一把將床幔掀開,就見祁珩赤著一雙緊實的肩膀,全身掩在粉色的荷花金線雙飛鷺緞被裡,一時間血液上頭,委屈漫過心頭。
他怎麽能這樣對她!
察覺出自家主子的不對勁,墨竹趕忙上前一步輕輕拉住她的衣袖,腦袋偏向一邊一點沒去看床上的齊王。
“姑娘別急。您想想,王爺如今這般景象,定然是受人迫害,否然怎會昏迷不醒?”
鳳璟妧仿佛被人一下點通了關竅。是她關心則亂了,竟然連這麽淺顯的事都沒瞧出來。
剛才來的路上,她也是完全沒有去想這一層,只在循環想著是不是朝堂的陰謀,現在再一想,不過是後宅的陰私。
鳳璟妧又看了一眼凌亂的床面,再去看齊王時,見他嘴唇發白,額間隱約冒了冷汗,意識到不妙。
她將手探向祁珩的後腦,沒發現有什麽傷,這才真的松了一口氣。
就沒聽說過男女歡好後人會昏迷不醒、痛苦迭迭的。既然後腦沒有傷,那就排除了鳳錦嬛所謂的被迫苟合這個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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