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此言並非虛妄,出了雲水城,一路南行,腳下的路逐漸變窄,兩邊的山也逐漸巍峨。
人行其中,一邊是湍流激水,另一邊又是懸崖峭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往生極樂,從此與親朋好友天人永隔。
但就是這麽險峻的山路竟然還有那麽多的行人行走其中,他們有去涼州的,也有去蜀中的,總之,蜀道雖險,但行人依然絡繹不絕。
王為極目遠眺,發現山路起伏,連綿不絕,直至消失於雲霧深處。
雲霧縹緲間,一個個黑點來回閃動,山歌笑語讓人們緊張的情緒得到放松,王為發現,周遭趕路之人對這個充滿險峻的蜀道好像並沒有什麽畏懼之意,談笑間就行走出好遠的一段距離。
“這位大哥,蜀道這麽險峻,難道你就不怕嗎?”王為小心翼翼地向走在旁邊的一位大哥問道,盡管他曾身為雇傭兵,但面對這麽濕滑且狹窄的道路時,難免要在心中多加注意,不說嚴陣以待,起碼也要做到聚精會神,像他們這樣談笑風生,王為總覺得不大可能。
旁邊的那位大哥正在悶頭趕路,聽到有人和他說話,馬上轉過頭來笑道:“當然怕了,只不過這條路我來來回回已經走了三十多年,哪裡要快一些,哪裡要慢一些,哪裡的路窄,哪裡的路滑,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對這條路比對我的婆娘都要熟悉啊,哈哈哈!剛開始的時候會害怕,走多了也就不怕了!”
這個滿臉黝黑的大哥,一笑起來就露出了他那被煙熏黃的牙齒,但不知怎的,王為對此沒有絲毫反感,竟然有了那麽一絲親切,尤其是那滿臉的皺紋,笑起來更具親和力了。
“哈哈,原來如此,小弟我是第一次走蜀道,待會兒少不了要向您學習,對了,聽您的口音應該是蜀地之人,您去涼州那邊走親戚嗎?”王為搭話道。
“沒有,我到那邊做生意去了,家裡有事讓我回去,所以我這才提前趕回去的。”大哥開口回答道。
王為假裝相信道:“哦,原來如此啊,那您以往都是什麽時候回去呢?”
“以往啊,當然是快過年的時候,平時可以在異域他鄉,過年的時候可一定要回去的!誒?對了,你去蜀地幹什麽?我看你細皮嫩肉的,該不會也是去做生意吧!”大哥從頭到腳將王為打量一邊,反問道。
王為沒想到他在別人眼中竟然是細皮嫩肉的存在,於是笑道:“當然不是,我這個不會做生意,因為我總愛想賺大錢的美事,但實際操作下來,往往都是賠本,我去那邊是辦事的,嘿嘿。”正在王為傻笑的時候,走在旁邊的大哥突然說道:“小心,前面是個拐彎,路也變窄了,我們走慢一點,對面可能有行人通過,我們要注意避讓啊。”
王為側耳傾聽,果然在前面的拐角處發現了一陣馬蹄聲,不過從馬蹄聲的頻率來分析,速度很慢,幾乎和人的速度一模一樣。
快到拐角的時候,王為發現原來是一人牽著一馬,馬背上放滿了貨物,也許是蜀道險峻,也許是貨物沉重,這匹馬每一步給人的感覺都十分小心,生怕踩到了濕滑之處而不慎摔倒。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為又看見了不少行人,他們大多數和身邊的大哥一樣,對於周遭雲霧飄渺的美景熟視無睹,只是安心趕路。
美景看多了自然會讓人感到疲倦,走到後面,王為收起好奇心,學著身邊這位大哥的樣子專心趕路了。
倒霉的是,期間竟然趕上了變天,毛毛細雨自天而降,很快,王為的身上就被雨水浸透,而旁邊的那位大哥卻從後面的竹簍中拿出蓑衣,環顧四周,幾乎很多人都是這樣,就連載著貨物的馬都有專屬的防雨工具,像王為這種人淋成落湯雞的人不過是區區少數,很顯然,像他們這些人一定是缺少遠行經驗。
盡管王為可以催動靈氣將雨水蒸發,但他並沒有選擇那樣做,而是像個普通人一樣,享受這難得的“悠閑與愜意”,要是換做平時沒事閑的去淋雨的話,肯定會被別人誤認為是神經病的。
小雨還在繼續,看樣子短時間內應該停不下來,雨水夾雜著一絲寒意,哪怕是王為這種氣武雙修之人都感覺到了那滲入身體的冰涼,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一路悶頭前行,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蜀地的第一座城市—劍閣。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王為抬頭眺望這傳說中的存在,正是驗證了什麽叫做“一片孤城萬仞山”,周遭地勢險峻異常,刀切斧鑿的懸崖峭壁,讓人望而生畏。
當他來到劍閣城下的時候,抬頭一看,原來這城門上方有一面石頭形狀的鏡子,由於王為剛剛在雲水城中見過照妖鏡的廬山真面目,想必這也是照妖鏡的其中一部分,對於他體內的心魔,王為自然不會擔心,因為心魔根本就不是妖,自然無法察覺到王為的底細,其實心魔的實力也擺在那裡,區區照妖鏡根本就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
來到劍閣城中,王為還是先習慣性地在城中繞了一圈,因為這期間他盡可能多的記住這座城市的特點,包括這裡的街道和一些本地勢力。
對劍閣有一個大致的了解之後,王為這才慢悠悠地在城北找了一間客棧,因為這座城是涼州入蜀的第一座城池,所以在城北那裡,客棧鱗次櫛比,同時還有各種酒樓和特色小吃更是分布於街道兩側。
小攤販們帶有期盼的眼神看著往來的行人,希望他們能在自己這裡吃上一些小吃,以此他們才能多賺一些錢財,而那些酒樓中的店小二同樣是察言觀色的好手,他們也許只需要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就能從衣著氣質等方面分辨出一個人的身份地位,以此來決定他們服務熱情的程度,當然還有一些人看上去就是江湖小白,這些人盡管沒有多少價值可以榨取,但勝在傻裡傻氣,這種人幾乎一擊必中,自然也是他們經常物色的對象。
進入城中,王為這種四處張望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自然成了這些人眼中的待宰羔羊,“客官,您是第一次來這劍閣對吧,實不相瞞,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也被這裡的山勢奇詭所震撼,當然,最讓我震撼的還是這裡的小吃,您看這天色都這麽晚了,不如來我們這裡品嘗一下特色美食,如何?您放心,我們店裡的小吃絕對地道、便宜、實惠。”店小二不由分說直接將王為“拽”進店中,還別說,雖然這小店中沒有多少人,但起碼看上去裝飾考究,古香古色的,給人的感覺即便在這裡吃一頓飯也還不錯。
“你們這裡有什麽特色?”王為拿手輕輕抹了一下桌面,不露聲色道。
“我們這裡的小吃啊,那絕對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不說鑒於天色已晚,我像您推薦抄手和麻辣雞爪,至於我為什麽這麽說呢?首先是現在天色已晚,而剛才外面下了毛毛細雨,這個時候的行人最需要的就是溫飽和休息,而我們這裡的抄手餡大皮薄,加上那特製的香濃雞湯,喝上一口絕對讓您的全身暖意洋洋,其中我們會在湯中切上一些薑碎,這樣一來還能達到驅寒的效果。然後就是這個麻辣雞爪,應該也最符合您的口味。為什麽呢?因為其一它吃了也不佔肚子,而且我猜測您是涼州人,你們那裡也有吃辣的習慣,而這個麻辣雞爪在剛開始吃的時候並不是特別辣,在麻椒的刺激下,你會感覺它十分可口,之後這麻辣漸漸從舌頭遍布全身,而你的身體在這麻辣的刺激下會出汗,等到您吃完的時候便會滿頭大汗了,這也是我們的貼心之處,客官您知道我們這裡為什麽不會像別人那樣將自己的拿手好菜寫成牌牌掛出去呢?因為沒有必要, 我們就是要因人而異。”店小二舌燦蓮花,前後邏輯嚴謹,堪稱環環相扣。
王為撚了撚手指,發現桌子還算乾淨,於是吩咐道:“好吧,那就照你說的來,不過這抄手和雞爪先給我來個小份的,我先試試水,這萬一不好吃了呢?對了,待會兒再給我來幾顆大蒜,這抄手皮也是面,吃麵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很快,熱氣騰騰的抄手和雞爪被端了上來,還別說,這抄手的確不錯,薑蒜搭配之下再加上這香濃的雞湯,起碼還真的讓人感覺到了暖意洋洋,而這餡料中竟然還有一些胡椒,吃上去口味倒也獨特,整體給人一種辛香之感,再加上一點紅油,待油花散開之後,味道簡直了。
吃完抄手再來啃雞爪,果然像店小二說的那樣,層次感十分鮮明,慢慢就讓人沉浸其中,很快王為的全身便大汗淋漓,真是痛快。
“很好,不錯,多少錢!”王為吃了個爽快,這時心情正好。
“客官您好,一百顆下品靈石!”店小二語出驚人,王為心想剛才吃的抄手和雞爪在用料上沒有任何問題,難不成這是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