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該死的蚊子。”白芍反覆驅趕著眼前的蚊子,但怎麽也打不到。
這密林中的蚊子各個如手指般粗細,飛行速度極快,如果被它叮上,身上要起一個很大的膿包。
“嗖”!李黑水的右手似閃電般掠過,等白芍反應過來,蚊子已經被李黑色的食指和中指夾住,將它捏死,扔進了身後的草叢。
“黑水,你的反應也太快了。有你在我再也不怕蚊子了!”
“嗯,從小師傅就拿會飛的東西鍛煉我的反應力。”
“誒?你從小就跟你師傅一起生活嗎?你父母呢?怎會給你起個這名字。”
“我生下來,父母就被死了。是師傅把我帶大的,他說我生來便要歷經人世間的坎坷,取個賤名好養活。”
“哎……我的情況也比你好不了多少,我的父母是山裡的采藥人,他們在我七歲那年進山裡采藥,就再也沒有回來了。我在家裡等呀等,等到餓的腦袋發昏了也沒等到他們回來。是當家的發現了我,給了我口飯吃,我就認定這輩子跟定他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難怪我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我似曾相識。”李黑水抬頭望向蔽日的林海,他覺得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緒在翻湧,攪的心裡難受。但具體是什麽感覺,他說不出來。
“林兄,如果我沒記錯,再往前面走上個半天路程,就能出這片林海了。”隊伍中的苗族漢子說道。
“太好了。被這該死的林子困了太久了,也不知道當家的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林大哥,真的很奇怪,明明我們第一次來這裡沒有花這麽久時間的,到底是我們還是這片林子發生了變化?”
“要說我們的變化…”林雲從懷中掏出了那塊蟲玉“那只能是我們從林中帶出了一樣本不屬於我們的東西。”
但眼下幾人也無法討論出個結果,只能繼續趕路。
大約又走了半日,頭上遮天蔽日的林海終於褪去,一股秋風撲來,夾雜著山林的清新感,眾人都被這風吹了個激靈,積累多時的疲憊感和麻木感終於褪去。
李黑水抬頭,這是個月明星稀的秋夜,天色還不算晚,不遠處的村寨裡正在準備晚飯,寨子中央升起寥寥炊煙。
“大家走快點,回去剛好能趕上晚飯。”林雲說道
幾人又在夜裡走了半小時,見近處閃著幾道零星的火光,村中的守夜見到幾人,大喊:“他們回來了。”
村裡剩下的人趕忙跑到村口,加上守夜一共七人。李黑水借著火光發現人群中站著一個女人。
待到近處才發現,那女人穿著一身翠綠色的織錦青紗,明眸皓齒,肌似凝雪般白皙,宛若從畫中走出般的天仙。
這女子清秀脫俗,倒和這山野氣息格格不入。他在心中這麽想。
“這就是你們尋來的幫手?”女子開口
“是的,當家的。他身手很好,又通識物性,相信一定能大有作為。”林雲回答。
當家的?李黑水驚詫。他本以為能統領眾人的當家會是一個梟雄般的人物,他很難將眼前這個女子和幾人的當家聯系起來。
“怎麽,覺著女人就不能當團隊的首領嗎?”女子似乎看出了李黑水的內心所想。
“沒….沒有,有道是中華多少女豪傑,巾幗英名千古流。我只是,只是……”
“咕咕”李黑水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哈哈,原來是肚子餓了。老徐,
飯燒好了沒?給幾位來幾道你的拿手好菜。” 十幾人在寨子中升了一道篝火,一道道菜連鍋帶盆一起擺放在篝火旁,眾人就圍著篝火坐下,白芍坐在了黑水身旁。
“荒郊野嶺,食材有限。大夥就將就著吃吧。”老徐摸了摸頭。
“好吃!黑水哥,這個木耳炒雞胗真的好吃,你嘗嘗!”白芍說道。
確實好吃,李黑水點頭。
“白芍這就和新來的交上朋友了嗎?我印象裡他不是這麽自來熟的一個人啊。”女人對林雲說道。
“大概是年齡相仿,又身世相同。之前我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嗯,畢竟還只是兩個孩子。”
“老大,你還叫我孩子,明明你也沒比我大……”
女人將一個饅頭扔進了白芍的口中,堵住了他的嘴。
“喂,新來的,你叫什麽?”女人問道
“李黑水,叫我黑水就行。”
“嗯,我叫蘇墨,我們這夥人雖收人錢財替人辦事,但從沒做過什麽惡事。若你感興趣,歡迎加入。”
李黑水看著白芍期盼的眼神,想到自己今後也能有個照應,當即便答應下來。
“林雲,和我說說,你們走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去了這麽久。”
果然和之前預料的一樣。林雲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兩夥人一對時間,才發現林雲一夥人在林中已走了近半個月之久。
“不可能,我們最多隻走了五天。”白芍道
“那林中有東西干擾了我們的五感,讓我們對時間的感應變慢了。”李黑水補充
“先不談這個,當家的,這半個月你們一直待在這個村子嗎?為什麽整個村子除了你們就沒有其他人了,村民呢?”林雲問道
原來蘇墨一夥人怕上岸會驚擾鉤吻,只能一直按著和林雲約定的方向沿河岸西行。
在第二天傍晚,他們在河道的盡頭髮現了一個村子。整個村子空無一人,此時眾人已是強弩之末,蘇墨便令眾人進村休息。
進村後,蘇墨擔心村子陰暗處也有隱藏的鉤吻,於是她趁眾人熟睡的功夫,在村子周圍搜查,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她來到村子的主宅,見桌上擺了盞有些年頭的煤油燈,這煤油燈在當時可不是凡物,蘇墨認為這間宅子的主人應該來歷不凡。
進了宅子,見牆上被塗鴉上了許多壁畫,大概是描繪太古洪荒之時,漫天洪水從山上的一道裂縫湧出,洪水夾雜著地底無數毒蟲怪物,他們隨洪水來到地面,見人就食,一副生靈塗炭的景象,
盡頭的幾部壁畫似乎被人有意毀壞,不知最後結局如何。
怎會有人在這荒郊野嶺畫這種風格的壁畫?蘇墨心想,她又見角落盡頭有一團彩色的東西,細看發現是一團蟲繭。
她聯想到了皎寨的鉤吻,當下驚得冷汗直流。趕忙環顧四周。她聽力極好,周圍有什麽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朵,確認安全後,才慢慢觀察起了那團彩色的蟲繭。
蘇墨擔心蟲繭有毒,便從屋外折了隻樹枝將蟲繭撥開,撥開的那一刹那,惡臭撲鼻,繭中包裹著數根白骨和被咬碎的髒器。
難道,這個村子裡也有鉤吻?她忙離開宅子,叫醒還在熟睡的兄弟,幾人決定兩人一班崗,輪流守夜。
蘇墨仍不放心,第二天一早,便決定去村子外的森林巡視一番。清晨林中濕氣極重,鞋踩在地上,留下一個個鞋印。
這時,她發現他們來時的路上,多了幾個陌生的腳印。腳印很淺,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
有人在跟蹤我們。她沒有聲張,沿著來時的路又慢慢退了回去。
回去時,借著余光,她隱約發現林中的樹上站著幾個人。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那是幾個身手極好的人。蘇墨心想,就憑自己身邊的幾人恐怕不是對手。
她不想與他們正面起衝突,退回到村裡,將自己的發現告訴眾人。
“依我看,我們就離開這個村子,內有內患,外有外患,遲早能把我們逼瘋。”老徐說道
“不行,這是和林雲約定好的地點,如今只能在這裡等到他們回來,再另做打算。”蘇墨道“如今要做的,就是加強村子口的巡查,大家夥眼睛都放亮些。”
眾人就在這村子裡安營扎寨,好在這半月也無事發生,如今終於盼到林雲幾人歸來。
“有人跟蹤?莫不是雇主將情報泄露出去了?”
“目前沒人知道。”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白芍問道
眾人面面相覷。
“不會啊,我的鼻子一直很靈的,這味道很熟悉。嘶,我想起來了,就和那天在林子裡聞的一樣。”
蘇墨眉頭一皺,朝著陰影處擲出一柄袖箭,黑暗中很快就傳出袖箭與鐵甲相撞的聲音。
“是那蟲子,沒想到竟從林子裡一路跟到了這裡。”林雲道
“我們去解決它,上次可惜讓它逃了,沒想到它自己送上門了。”白芍正欲向前,卻被蘇墨拉住。
“不要衝動,聽聲音來判斷,前面至少有五隻。”蘇墨說道。
“而且還有隻特別大的。”李黑水的眼睛能在黑夜中識物。
他見到黑暗中逐漸浮現出一個近四米高的怪蟲,體型比之前所見的大上許多,鱗甲徹底發黑,巨大的口器能將人攔腰截斷。
李黑水盯著那隻為首的怪蟲,隻覺著自己在哪見過。
到底是在哪呢?他不斷在心裡問自己。
怪蟲的形象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想起來了,是看過的《相物古籍》。
“白芍,你腰間的香草袋呢?把它扔出去,這些東西是順著氣味找到這的。”
“啊,好。”白芍將腰間的香草袋用力拋入了林子中,那怪蟲果然順著氣味, 掉頭去尋找香草袋。
“各位,現在人已經到齊,此地已不可久留。不如回到皎寨完成雇主的委托,然後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蘇墨道
眾人應聲附和,兩夥人合並一共十二人,趁著夜色,沿河道向皎寨進發。
“黑水哥,你怎麽知道那怪物是被氣味吸引來的呢?”白芍問道。
“我曾經在一本書上見過此物。它叫怪哉,古時紂王荒淫無度,經常已酷刑勞役折磨百姓。百姓無奈朝天長歎怪哉,怪哉。上天有感,才誕生了這種蟲子。”
“它有五官,卻從不用眼睛來搜尋獵物,而是靠鼻子去嗅。你身上的香囊的氣味在這片林中太明顯了,很難不被他們發現。”
“原來是這樣,那本書上有沒有講鉤吻的克制之法呢?”
“沒有。”李黑水無奈地搖了搖頭。
夜盡天明,眾人沿著河道已走了一個晚上。
“我不行了!老大,我們剛在林子中走了那麽久,好歹也讓我們休息一下啊。”白芍抱怨。
李黑水也覺得又疲又乏,他從來沒走過這麽多路,此刻也已經到了極限。
蘇墨見到眾人的狀況,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大家就在這河邊修整吧,別擔心,我來替你們守著。”
眾人聞言,繃著的一根筋終於松了,紛紛席地而睡。
蘇墨見李黑水還站著,問道:“怎麽了,黑水兄弟?”
“哪有手下休息,讓當家的站崗的道理。”
話還沒說完,一股天旋地轉襲來,他整個人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