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武義府街頭的遊俠兒漸漸減少,很少再看到大冬天光著膀子,露出那隆起像小山包似的肌肉的漢子在街上晃蕩。多起來的是到處叫賣的走街小販,針頭線腦,胭脂水粉琳琅滿目的,恨不得把你一年賺得點銀錢全部吸走。
武義樓後堂之中,薑掌櫃坐在主座,從前一年也來不了兩回的甄管事坐在客座。連薑夫人也陪在一旁。
三人均未說話,沉默間薑掌櫃與夫人都皺著眉頭。
過了許久,薑掌櫃道:“本來無名是李門主晚輩,我不宜多說什麽。但畢竟這孩子在這裡生活了一段時間。我一直以子侄而待,與宛姝並無區別。現在要冒如此之風險,我說什麽也不能同意。”
薑夫人不由得滴落眼淚道:“不說無名這孩子聰明伶俐,甚得夫子喜歡,時常說起無名以後一定可以入朝為官。就算其拙笨不堪,憑武義樓得基業也不會餓著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何須再冒此風險。我......。”
薑夫人已經泣不成聲。
不怪薑掌櫃二人如此,兩人雖然年齡不到四十歲,但是自從有了宛姝以後,就再也沒有子嗣,到處求醫問藥也不可得。一直希望有個兒子繼承家業,現在無名來到身旁,二人無比歡心,而今卻要讓無名去修煉什麽功法,還有搭上性命得風險,怎麽舍得!
“現在王朝之間的紛爭加劇,越來越不太平。也許不久的將來戰爭就在我們旁邊發生。很多時候不是我們想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可以如我們所願的。門主也是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我想我們還是爭取一下無名的意見。”
“爹、娘,我們回來了。”正說著,宛姝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娘,你怎麽了?甄叔好!”宛姝進來看到娘親落淚問道。
“甄叔,伯父,伯母。”無名進來也招呼道。看到薑夫人在落淚,無名就知道所謂何事。
“無名你回來的正好。”甄管事說道:“你的事情我已經說與薑掌櫃和夫人,你來說說你怎麽想的。”
“伯父、伯母,我很難拒絕這樣的機會。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是我還是想在修行的路途上走一走,看一看。哪怕不成功,我也不後悔。”
“可是萬一不成功,那可是賠上性命的。”薑夫人急忙道。
“沒有這麽嚴重。”無名道安慰薑夫人道:“只是有這種可能,但不是一定。而且我對我自己有信心。門主說只要意志堅強,其實成功性還是很高。”
“可是......。”薑夫人還想勸解無名。
無名站起身在薑掌櫃和夫人旁跪下:“伯父、伯母,我真的想有這樣的機會,如果我不去嘗試,我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薑掌櫃見此狀況和薑夫人對視一眼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好阻攔與你。那你就放心的去嘗試。我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夫人也不必難過,想門主修行高深莫測,一定能護得無名周全。”
無名跪下之時,東海深處突然烏雲密布,天空中電閃雷鳴。海面上狂風大作,波濤洶湧。一些奇怪的聲音傳來,好似有人在竊竊私語。同時九大門派的掌門人都看向東海,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弄得天怒人怨?難道又有神功出世?九大門派同時派出高手前去東海查看究竟。
暫且不提九大門派。薑掌櫃把無名扶起之時,東海突然風平浪靜,好像剛才的電閃雷鳴都是假象。
甄管事把無名帶到武義峰之時太陽已經落山。
第一次見到武義門主李義峰不免又是一陣唏噓,對無名爺爺的意外去世也是格外的痛惜。 藥材早已備好,一共九九八十一種,其中不乏昊天靈芝,瑤池金蓮等百年才能長成的珍稀藥材,而且需要從昊天、瑤池這樣的九大門派中獲得何其之難。幾代武義門主才積攢了這一份。
一隻刻有蟠龍紋的大鼎放在大殿中間,四周已經用龍鋼搭起了一個支架,上面擺放著八十一隻玉盒。在蟠龍大鼎裡又放著一隻帶許多空洞的玉盆,裡面已經放入了一種碧綠的液體。
此時房間裡只有宮老與武義門主。
宮老道:“無名,你褪去衣衫進入玉盆之中。”
無名依言進入其中,一種刺骨的寒冷進入身體。無名感覺全身的毛孔已經全部閉合起來,努力的阻止這種寒冷進入體內。
宮老與武義門主對視一眼。宮老把準備好的火鳳木放入大鼎的底部,把提前準備的火把丟了進去,火鳳木遇火燃燒起來,瞬間大火熊熊。火鳳木是兜率宮獨有的一種神木,遇火即燃,而且一截手臂粗的火鳳木就可以燃燒十二個時辰。兜率宮也只有煉製奇丹妙藥時才會使用此木。
此時武義門主把幾種藥材丟進蟠龍鼎內,無名感覺到絲絲冷氣拚命的鑽進身體之內,身體已經僵硬,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動。慢慢的冷氣進入了骨髓裡,無名此時已經毫無感覺,思維也停止在冷氣進入骨髓的那一刻:“好冷。”
一個時辰過去了,火鳳木的火焰上彷佛有鳳凰在盤旋,偶爾騰空而起圍繞蟠龍鼎飛翔。
武義門主不斷的把藥材丟進鼎內。鼎內碧綠色的液體慢慢的在變紅,火鳳見到這紅色液體竟然發出歡快的鳴叫聲,從空中俯衝而下衝入紅色液體中。鼎內瞬間沸騰,紅色的液體不斷的飛濺起來,好似一隻隻紅色鳳凰。
宮老此時拿出一隻玉盒,裡面有八十一隻冰針,此針是采自東海一處寒窟裡的萬年寒冰磨製而成。寒窟裡有一隻千年雪蛤盤踞其中,乃是武義門主帶領四位長老同時出手才搶出一塊兩寸見方的萬年寒冰,經過近一年的打磨才得到這八十一隻冰針。
只見宮老雙手齊揮,八十一針分別扎入無名身上八十一處穴位,其中還有九處死穴。隨著冰針進入身體,無名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紅色的液體順著冰針緩慢的流入無名體內。原來的寒冷被一種奇熱包圍著,不斷的衝刷著無名的骨髓。無名的臉龐一會被一層寒冰包住;一會又漲的通紅,汗如雨下。
八十一種藥材已經被武義門主全部放入鼎內。剩下的就看無名的造化了。宮老和武義門主都盤膝坐在蟠龍鼎旁邊,時刻盯著鼎內無名的變化。
寒冷與酷熱不停的來回交替,隨著冷熱互相抵消,無名漸漸恢復了意識。對無名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好事。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隨著意識的恢復席卷全身,這才是最關鍵的時刻,撐住了前程似錦,撐不住身死道消。
突然,鼎內紅色的液體沸騰的更加厲害,溫度急劇增加,這一下打破了原有的平衡。無名的臉已經開始扭曲,拚命的咬牙堅持,一抹紅色液體從無名眼角流出。
宮老和武義門主見此狀況急忙起身來到鼎前查看。他們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現象。
“宮老,上次您老有見過此種情況發生嗎?為什麽溫度突然提高這麽多?”武義門主急聲詢問道。
宮老一臉嚴肅道:“從未見過這種情況。上次失敗是因為火鳳木突然熄滅,火鳳離鼎而去,冷熱平衡被打破,當時的天才弟子瞬間冰化而死。而這次恰好相反,是溫度越來越高。這樣下去,恐怕無名也撐不住啊。”
“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