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於禁知張大端是因為殺了謝冷田,叛了李野田,現在又強逼眾人攻城,以致心中害怕,於禁輕輕拍了拍張大端的肩膀,於禁溫和道:“張統領莫要驚慌,今日於天子麾下為將與往日黃巾從賊作亂並不相同。”
“天下大義,莫過於君臣之義。統領在黃巾時,自相殺戮乃是罪孽,今在朝廷,討斬不臣就是功績。”
“淮陰侯與蕭相事遠,且不去說他,便是本將,淯水河邊一場殺戮,乃受益壽亭侯之爵,統領只需大膽為朝廷行事,封侯就在近日。”
張大端還想要說些什麽,於禁道:“統領方才詢問本將傷者如何,想是為了見恩於諸人,依本將看,自掘墳墓耳。”
“為將者,持金石,掌征伐,生殺予奪。昔者青州軍有不能行者,皆取其財物,就地火並其人,此已為常態,統領貿然更改,便是示弱於下,如今世道,示弱於下,死無葬身之地呐!”
火把明亮,於禁的話彷佛有種魔力,對張大端循循善誘,張大端眼中恐懼之色漸漸為狠厲取代,道:“非將主,屬下幾自誤矣!”
於禁道:“天色已晚,統領可先回營休息,本將全軍,都亭侯所領虎豹騎,及陛下親領中衛軍及羽林衛都在,統領背後,乃是朝廷。”
張大端重重一點頭,告辭而去,於禁亦回營帳,問於翔道:“今日戰況寫作戰報送與陛下營中了嗎?”
於翔道:“呈送戰報之人早已往陛下營中去了,再有片刻,當回來了。”
於禁點了點頭,道:“待他回來,你讓他前來見我。”
於翔稱是,又道:“穰城城矮兵少,將軍既欲以土山上城,何不堵塞四門,以防張繡出襲?”
於禁看了他一眼,道:“今日若非張繡一場大殺,你當這些青州軍痞能這般聽話?堵塞四門,張繡不出,這些青州軍你來操練嗎?”
於翔略有些擔憂道:“今日俘虜張繡部十七人,六人傷重而死,其余十一人包扎後已無大礙,我軍折損四千三百余人,將軍又嚴令據實而報,若是陛下怪罪…”
自領了青州軍,於禁未雨綢繆,便一直有心栽培於翔,故耐心解釋道:“軍者,君之爪牙也,爪牙何謂?收放自如,收可無害,放可搏虎。”
“青州軍痼疾之深,軍紀之馳,不僅不能為爪牙,守戶之犬亦不可任。今日層層重壓之下,去蕪存菁,待其攻破穰城,陛下恩以榮華,撫以富貴,再以大將鎮之,便足成軍了。故今日我軍非但無損,反有增益。”
於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於禁也不強求,自取了一本書在榻上看了起來,直到呈送戰報之人回返,帶回劉協手書,於禁拆開來看,只見一面素娟,上書高皇帝大風歌一句:“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於禁闔上雙眼,在腦海中補全這漢家高皇帝的《大風歌》。
皇帝奪權以來所用之人,所行之事一一掠過,於禁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皇帝當日承諾再次在耳邊響起:“至於文則,但以國家為計,功名富貴,朕當全之。”
與此同時,馮猊起正牙疼的看著鬼頭鬼腦扎進自己帳中的王青牛,道:“不知王統領深夜而來,所為何事?”
王青牛大剌剌朝馮猊起榻上一坐,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說於禁破了穰城之後,可會對你我下手?”
馮猊起看了故作粗豪的王青牛一眼,一時有些吃不準他是背地裡投了於禁,被於禁派來試探自己,還是自發前來試探自己,好在於禁面前賣個好價錢。
馮猊起笑了笑,
道:“王統領何出此言,你我盡了為將者的本分,又不曾乾犯軍法,何來殺身之禍?”王青牛把眼一張,卻只在馮猊起臉上看出了不加掩飾的懷疑之色,心裡一沉,頓覺索然,擺了擺手,道:“是俺老牛來錯了,馮統領歇息吧。”
說完,便要拂袖而去。
“難道是我錯怪了王青牛這廝?今日他真是來和我商議的?”馮猊起心中思忖,想去拉住王青牛,可一想到李野平那死不瞑目的臉和以往死在王青牛手上的那些人,終究沒有伸出手去,任由王青牛走出帳外。
王青牛由馮猊起帳中出來,回到自己帳中,一名仍在等待的親信孫垣問道:“統領,如何?”
擺了擺手,王青牛氣惱道:“晦氣,姓馮的壓根便不信我。”
親信一臉憂慮道:“這事若是統領單獨提出來,只怕不但從此更難得馮統領信任,獨獨我部去做,也力有不逮。 ”
王青牛面色發狠,森森道:“於禁端的好手段,這青州軍從我和姓馮的將劍捅進李野平身體裡那一刻,便回不到從前了。”
說完,王青牛又把眼看向孫垣道:“明日我自去和於禁去說,你回去約束好兒郎們,可莫要害了我。”
孫垣告退,門前親兵慣例將其細細檢查了之後放行。待孫垣走遠,二人身體也隱入黑暗,似乎對方才王青牛往馮猊起帳中去絲毫不引以為意。”
另一處青州軍營帳中,僥幸活下來得陳綺正與數人在一起說話。
一人道:“攻城實不容易,要不還是跑吧?”
另一人道:“今天於禁殺人你也見到了,慢上兩步,就直接砍殺了,虎豹騎就擱旁邊呢,要跑你跑,我反正不跑。”
又一人道:“如今看來不過運土石與城下,只要小心些,未必便交代了。”
第一個發言之人道:“若是碰上張繡又出城怎麽辦?”
這時陳綺說話了,道:“今日你們也看見了,虎豹騎一動,張繡連交戰也不敢便逃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省點力氣,明日推車推快些,舉盾舉穩點,也多些活命的機會!”
不遠處,陳迎所部是今日青州軍中最為輕松的一部。晚間造飯,於禁如承諾一般送來酒肉。雖然酒不過五壇,肉只有半車,分潤下來,每人不過半碗酒,數塊肉,但有於禁承諾眾人不必再戰,這些人仍然將一頓晚飯吃出了喜氣洋洋的味道,全然忘記了今日出營三千人,如今不過九百余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