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氣都變得靜謐,無聲。
仿佛若有若無的某種波動在兩者之間不斷的產生碰撞,於無形之中閃耀著火花。
獨孤星成慢慢的放下手,放在了身側的長劍之上。
雖未出鞘,已是鋒銳盎然。
但林央依舊平靜如水,對方無論使出什麽樣的手段,也無法阻止他。
他要做的,只是接對方一招而已,又有何妨。
“老夫從小苦練武學,弱冠之年習練劍道,三十年前自掌控彼由碑一脈以來,從未敗過。”
“縱是天資卓越之輩,亦有兒時便聞名於武道之人,在我劍下便是殊途同歸。”
“見我劍者,當死!”
“世人皆知我為滄瀾劍,但卻不知我為何為滄瀾劍!”
“世人皆知我獨孤星成,但很少有人能讓我拔劍。”
“今日……”
獨孤星成的眸中閃過一種名為悸動的火光。
單手掌鞘,撫掌握劍,緩慢抽離。
伴隨著拔劍如清脆般的龍吟之聲。
不知何時,他已從地上站起,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林央。
“受此一劍,入我彼由……”
“爾之幸也!”
哧!
一道耀眼的寒芒劃過,獨孤星成已然在刹那間便將劍舉過頭頂。
他帶著君王般無可匹敵的氣勢,卻又劍斬如掠風。
看似緩慢,實則飛速。
這一劍,乃是他劍之意,斬之心。
意如遊龍,心如霹靂!
而此時此刻,依舊坐在地上的林央,抬眼望去,卻是刹那間心神巨震。
他本以為自己的心境當如所修功法之境,趨向圓滿,置於頂峰。
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但他錯了!
錯的離譜!
甚至差點心頭氣急,一口淤血已然在喉間匯聚,隨時都會噴薄而出。
但獨孤星成這一斬實在落得太快。
若是差之毫厘,便是失之千裡。
林央不得不在瞬間做出反應。
在心境狂亂的影響下,用出了自己堪稱無敵的絕對防禦。
也唯有這一招,他才有信心能夠完美的接下獨孤星成的斬擊。
渾元!
一道無形卻又磅礴的氣勁,在刹那間便如滔天巨浪般,自林央周身爆發。
與此同時,那一斬已然近在眼前。
兩者之間,相激相蕩,層層波瀾起伏,劇烈的向著四周擴散。
這一刻,無論是何物,皆在這碰撞的影響下被撕裂,被粉碎。
刹那間,飛天樓九層之地,就像是無窮無盡的氣浪在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形成一個真空般的地帶。
瞬息之後。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驟然爆發。
又是一層猛烈的衝擊再次向著四周瘋狂的橫衝直撞。
就連整棟飛天樓都在劇烈的搖晃著。
直到兩三個呼吸後,才終於歸於平靜。
九層樓中。
獨孤星成握著武器的手在劇烈的顫抖著,就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
他的臉上,原本的傲然和霸氣,早已不複存在。
這一刻,驚訝、錯愕、不甘、難以置信……種種的情緒複雜的匯聚在一起,就像是面部產生了極度的扭曲。
“我……敗了……”
他半跪在地,嘴角溢出鮮血,披頭散發,模樣狼狽至極。
手中武器,已然遍布裂痕,星星點點,滿布缺口。
而在他的對面,林央的臉上則是更加的瘋狂,眼神之中充滿了殺意。
他的嘴角同樣溢出鮮血,卻非獨孤星成這一擊所傷,而是心中鬱結所致,只是在接招之時,再也忍不住噴出而已。
換句話說,他並未受傷,只是心裡實在堵得慌。
“你很強,老夫縱橫數十年,從未遇見過如此強的對手,你是第一個。”獨孤星成感歎道,語氣中說不出的蕭瑟和孤寂,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欣賞。
“……”林央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眼神依舊殺意不減。
獨孤星成似乎沒有看見一般,依舊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既然敗了,放心,你我之間的賭約我不會食言。”
“天頂之上你大可去得!”
“老夫這習練了數十年的功法和絕學也一同給你!”
“我之劍意,總算是找到了……”
轟!
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驟然便是又一陣恐怖的爆發。
林央瞬息之間出現在他身前,以一種獨孤星成完全無法理解的速度,一掌按下,直接將他臉帶著身體按在了地上。
砰!
一聲沉重的悶響,第九層的樓層都在這一擊下蔓延開如蛛網般的裂縫。
獨孤星成一口老血再次抑製不住的噴出,眼眸之中滿是震驚。
他難以理解,眼前之人為何會突然之間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實力。
這種實力……
竟然連他都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身體在林央恐怖的內力壓製之下,竟是無法動彈一絲一毫!
“該死的老混蛋!”
林央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看向被他壓製住的獨孤星成,實在無法想象,堂堂彼由碑一脈的掌舵者,竟是這種貨色。
“你再說一遍,那是劍?”
“你信不信我立刻殺了你!”
一句道出,林央心中鬱結方解,但氣息仍舊粗重,仿佛隨時都會下死手。
沒錯,他被眼前這老混蛋給陰了!
那哪是什麽劍,分別是一把刀!
一把藏在劍鞘之中的刀!
誰能想得到,所謂的聲名顯赫的“滄瀾劍獨孤星成”,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陰比。
林央原本以為,自己終接觸到了劍之一道。
即便是凡塵武道,但在下載器的幫助下,練成頂峰的劍之意,不會比自己如今所會的其他武學差。
但實在沒想到,直到獨孤星成將武器拔出來的那一刻。
所謂的劍,竟然是刀!
所謂的劍意,竟是刀意!
雖一字之差, 卻謬以千裡。
“見我劍者,當死!”
這一句話,始終在林央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見過獨孤星成用出刀意的人都死了,也就沒人知道那其實不是劍。
死在獨孤星成手中的刀下亡魂,恐怕皆是在他拔刀的那一刻,便如同先前的林央一般,心神大亂,最終慘死。
“閣下莫要衝動!莫要衝動!”
獨孤星成當即就被嚇得臉色煞白,林央那如實質般的殺意絕不是作假。
“他真的會殺了我!”
在這恐怖的壓製之下,他連動彈都做不到,更別說反抗了。
隻好嘴中不斷說起了軟話。
“千萬不要衝動!”
“只要別殺我,閣下盡管開口,無論想要什麽東西,我都能給你。”
這一副臉孔,完全和初見時判若兩人,讓人難以想象此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獨孤星成。
“我若是想要你飛天樓所有的功法絕學,你也能給我?”
林央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立刻開口道。
“給!只要閣下想要,我都給!但求閣下莫要殺我!”獨孤星成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開口回道。
可見此人十分的惜命。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哪有命重要。”他很明白這個道理。
下一刻,林央臉上的殺意頃刻間便是蕩然無存,眼中反而閃過一絲狡詐,嘴角露出笑意。
臉孔的轉換,甚至比起獨孤星成還要收放自如。
看到這一幕,獨孤星成像是明白了什麽,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