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夢。”
“什麽?”
看著秦遠山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秦嘉樹嗤笑一聲:“讓我為了你放棄喬西,你做夢。”
秦遠山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自從他東山再起,享受著前呼後擁的生活,已經很久沒有聽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了。
雖然,對方是他遺棄在外的兒子。
他畢竟老練,並沒有立馬發作,繼續循循善誘:“嘉樹,你是不知道大千世界的美妙之處,這樣,你先在市裡住幾天,我叫人帶你去轉轉。”
“沒必要。”秦嘉樹一點都不給秦遠山面子:“你喜歡大千世界,你自己好好享受就行,別帶上我。”
秦遠山眉目間,湧上隱隱怒氣。
他不理解,他的兒子,怎麽會這麽愚蠢,這麽短視。
一點都不像他!
男人就應該志在四方,攻城掠地,怎麽能被兒女情長困住!
“所以,你的打算是,一輩子窩在那個鳥不拉屎的村子裡,種一輩子地?”秦遠山怒目發問。
秦嘉樹點頭:“對。”
“作為一個男人,你就這點出息?”眼看秦嘉樹油鹽不進,秦遠山話裡開始帶刺。
但這點級別的羞辱,對秦嘉樹一點用都沒有。
他坦然看著秦遠山,說出口的話更扎心:“你倒是有出息,但你知道,多少人在背後戳你脊梁骨嗎?”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秦遠山騰一下站了起來。
秦嘉樹忍著心底的痛,冷笑:“也不要妻兒唄。”
秦遠山所有的怒氣,在對上秦嘉樹紅紅的眼眶後,頃刻間坍塌了。
畢竟是他的兒子。
孩子還小。
他對自己說。
“我不跟你吵,總有一天,你會認識到自己的無知。我畢竟是你父親,我可以等你想通。”
秦遠山坐回皮椅,面色恢復,又變成了平常那個高高在上的秦總模樣。
秦嘉樹覺得好笑極了。
他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那你等著吧,看等到什麽時候。”他笑了,聲音越來越低:“以前我還有幻想,現在,是徹底沒了。”
秦遠山莫名:“什麽意思?”
秦嘉樹卻是再什麽都沒說,轉身,一步步離開。
對於父親的幻想,對於親情的渴望,一直都深埋在他的心底,雖然他不願承認,但有些時候,他也會告訴自己,秦遠山或許是個好人,只是有自己的無奈。
現在,一切都明了。
村裡人沒有說錯,秦遠山就是一個精明自私、無情無義的人。
這麽多年沒見,不問他過得怎麽樣,不關心他受過的苦,開口就要他放棄喬西,還怪他沒出息。
呵呵。
真是太諷刺了。
……
喬西帶著喬母轉了一圈,又去飯店吃了一頓。
而後,倆人回到昨天晚上住過的旅館開房間。
喬西想著秦嘉樹可能會和秦遠山聯絡父子感情,住在其他地方,便只要求開一間房,喬母卻在這時候發表了意見。
“開兩間,給秦嘉樹留一間。”
喬西不解:“可是他……”
“他會來找咱們的。”喬母篤定地說。
開完房間,喬母還不忘叮囑旅館老板娘,若是有小夥子來找她們,便告訴小夥子,已經給他開好了房間,讓他上樓找。
開的房間依舊在二樓,這回是兩個房間並列,二零四和二零六。
喬西和喬母進到二零四房間,放下行李,坐下休息。
喬西發出疑問:“媽,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她總覺得,喬母對秦嘉樹的態度,似乎不一樣了。
喬母明知故問:“你說的哪個方面?”
“……秦嘉樹。”喬西咬咬嘴唇。
喬母不太想說,但看女兒一副小女兒家的樣子,便走過去,在喬西身邊坐下。
“你猜猜,秦遠山會跟秦嘉樹說什麽?”
“唔……”喬西眨眨眼睛:“應該會說一些家長裡短吧,問問他這些年怎麽過的,關心他。”
喬母切了聲,搖頭:“不是。”
喬西抿唇:“……那我猜不出來了。”
喬母拍拍喬西的手,歎了口氣:“秦遠山那個人,我是了解的,他要是真關心秦嘉樹,早就去村裡看他了,即便自己不去,也至少會找人去。”
“好像是這樣。”喬西點點頭。
看秦嘉樹在市裡混得這麽風生水起,派個人去村裡看望秦嘉樹,並不是難事。
喬母接著說:“你爸來找過秦遠山,他肯定知道你和秦嘉樹談對象的事,但是咱們來這麽久,他是不是提都沒提過?”
“是沒提過……”
喬西這才慢悠悠反應過來,按照一般人家,做父母的,得知自己孩子即將和別人家孩子結婚,肯定是會商量相關事宜的。
哪怕時間緊來不及商量,也起碼客氣說幾句。
但秦遠山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過這茬,就跟不知道一樣。
喬母一針見血道:“這說明,他壓根不想讓秦嘉樹和你結婚,所以,他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不跟我們多說。”
喬西:“……”
原來,是這樣。
她竟然完全沒意識到。
“媽,你好厲害。”喬西佩服地看著喬母。
喬母也不謙虛:“你媽打過交道的人多了去了,這點小心思,我怎麽能看不出來。”
這也是為什麽, 秦遠山叫她吃飯,她會果斷拒絕。
“如果秦遠山當時說,要跟我商量一下孩子們結婚的事情,那我肯定會跟他吃飯的。”
喬母根據秦遠山這一連串表現,很自然猜測到,他留下秦嘉樹,會說些什麽。
“他那種滿眼都是算盤子的人,根本不看重感情,所以也不會在意自己兒子的愛情。他肯定讓秦嘉樹離開你,離開村子,來市裡跟著他發展。”
喬西臉上的笑,頓時僵住。
她咬了咬嘴唇:“這樣,不是為難秦嘉樹嗎?”
“是啊,可秦遠山不會這麽覺得,在秦遠山眼裡,秦嘉樹會像他一樣,為了前途拋棄愛情,哪怕是傷害別人也無所謂。”
喬西急了,脫口而出:“秦嘉樹不是這樣的人。”
怕喬母不信,她又重複一遍:“媽,我相信他的人品,他不可能做出傷害我的事情。你別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