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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名為吉兆嵐山的酒店外。
金碧輝煌的酒店側邊,豪華轎車好像不要錢似的,整整齊齊的停了好幾排,不斷吸引著不遠處路人的視線。
從車上下來的人也是西裝革履,名牌手表在陽光下燦燦生輝,專職司機打開門後,三三兩兩的互相交流著。
如果有心人仔細看的話,甚至從這些人裡能看出不乏有登過報紙亦或是電視采訪的人物,平日裡都是普通人的茶語飯談,但現在卻都匯聚一堂。
而在酒店會客廳的休息室,禦藥袋茶音正細心的為源賴光打著領帶,手指從領口翻越,系了個完美的領結。
穿著純白色禮裙和米色高跟鞋的她清麗自然,光芒依舊讓人挪不開眼。
纖細的腰肢系了束帶,垂在右側當做裝飾,絕美的臉蛋不同於往日的平靜與清冷,眼神裡反而多了些溫柔與靜然,連手指的動作都比以往輕柔。
“等下致辭的時候,您可千萬不要出醜了,畢竟看著這場宴會還挺大的。”
“你這是認為我會怯場嗎。”
“我只是提醒一下您,又沒有別的意思,訂婚就這一次不能出現差錯的。”
“誰說我隻辦一次婚禮?”源賴光從凳子上站起來,笑著看向她的眼睛。
她眸光微微觸動:“您的意思是...”
源賴光握住了她的手,感受著手心裡的滑膩,另一隻手捋了下她耳邊的發絲:“時間還長,我會抓緊你的。”
她沒有說話,只是任由源賴光抓著她的手,五指也跟著緩緩相扣起來。
休息室內陷入安靜,源賴光其實也沒別的想法,只是想簡單的擁抱一下禦藥袋茶音,比起其他人,其實她最懂事,但手剛摸到腰間,緊閉的門就忽然被敲響,也打斷了他們的進程。
“冬冬冬——”
“請進。
”
禮賓小姐輕推開門,臉上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源先生,還有五分鍾您就可以入場了,等下請聽司儀的指揮。”
“好的。”源賴光聞言點了點頭。
在讓禮賓小姐進來之前,禦藥袋茶音就已經跟他拉開距離,畢竟是外人當面,後者不想創造不必要的麻煩。
禮賓小姐奇怪的看了一眼在旁邊佇立的禦藥袋茶音,但也沒說什麽,只是走上前遞給源賴光一個盒子,然後叮囑道:“這是您等下互換的戒指。”
源賴光接過後說道:“麻煩了。”
他打開盒子看了一眼,是枚銀色的素戒,圈口較小而且很細,一看就知道是女款,不過什麽材質看不出來。
應該是白金或者鉑金的一種。
接下來禮賓小姐又開始跟他再次講起了注意事項,雖然昨天已經彩排過一次了,但舉行儀式的時候有突然情況並不罕見而且還非常的難以收場。
所以能避免還是避免,禮賓小姐很有耐心,源賴光也是再次熟記於心。
說實話,這還只是訂婚而已,神谷聖子就弄出了這麽大的排場,但她說結婚時可以辦的更小一些,而且她攬下全部事項的確讓源賴光省心多了。
交代了些注意的事,禮賓小姐就離開了,但離開前卻小聲滴咕了一句。
“真是奇怪,為什麽伴娘會出現在新郎的休息室,而且還只有他們兩個...”
的確是有夠奇怪的。
今天作為訂婚儀式男主角的他跟伴娘團的其中一員獨處一室足夠奇怪。
但這事兒也跟禮賓小姐沒關系。
至於源賴光和禦藥袋茶音,哪怕聽見了也當做沒聽見,本來這就只是個訂婚儀式,神谷聖子弄的像是結婚現場一樣,而且還非得要找人當伴娘。
值得一提的是,神谷聖子什麽都不用他操心,反倒是在伴郎和伴娘的人選上,指明了要源賴光自己來安排。
伴郎也就算了,前些天他就跟小木晴明和河谷正英說過這件事,在收獲了兩份震驚之後他們當然也是欣然答應下來,但伴娘的人選就有點迷惑。
然而他只是把這件事跟禦藥袋茶音說了一下,第二天良影天海和咲初小藤就聯訣而至,都自告奮勇要來當。
源賴光都有點接受不了,如果說別的渣男在結婚時,現場有可能會出現一桌前女友桌,那他這算什麽,現任女友都一起過來捧場子熱鬧氣氛嗎。
“伯父伯母都來了嗎?”
“算算時間應該到了吧。”
“那我們出去吧。”
從休息室出去之後,他們當然不可能走在一起,距離訂婚儀式還有一段時間,神谷聖子應該還在旁邊化妝。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發現父母剛才已經給自己打了十幾個電話了。
看見未接電話,他也有點感歎父母真是心夠大的,自己可是提前一周跟他們說過了,結果到現在才來,就好像自己破壞了他們的中年蜜月旅行。
他走到了宴會廳的樓下。
源賴光眯起了眼睛,看著周圍衣著光鮮的京都上流人士,以及場地的鮮花與紅毯,姑且找到了訂婚的感覺。
“源專務!”
一道呼喚聲從不遠處傳來,源賴光循聲望去,熟悉的人影便由遠及近。
“月江常務。”
源賴光伸出手打了個招呼。
來人的身旁,已經低調很多的月江健介微微鞠躬,恭敬的道:“專務。”
源賴光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月江常務哈哈大笑了下,身體微微前傾:“說實話,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神谷小姐,竟要跟您喜結連好了。”
“確實是一種緣分。”源賴光笑著應承了句,隨後又說道:“我跟聖子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經歷了很多事。”
月江常務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送上祝福的同時又打趣了幾句,不得不說語言的魅力,好聽的話總是聽不膩。
也就是碰見了這個熟人,再加上對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周圍的男女基本上也都知道了自己身旁這個年輕的男人,竟然就是神谷聖子的未婚夫。
等到他們閑聊結束後,便有人過來攀談了,或過於熱情或只是打招呼。
其中還包括了自己家的鄰居,那位現任京都府副知事的小林桑,他的表情最為奇怪,甚至說有點震驚,似乎完全沒想到他會跟神谷聖子有一腿。
這些人講話都很有風度,大概這就是上流社會的禮貌姿態,但在那一張張臉下,源賴光還看到了幾分虛偽。
“阿光!阿光!我們家阿光呢?”
源賴光正跟人握著手,虛偽且無意義的客套著,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粗獷聲音響了起來,這洪亮的嗓門,只是短暫兩秒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矚目。
這道聲音剛落下,緊接著有道不滿的女聲:“你能不能別喊那麽大聲!”
“你掐我幹什麽?我要是不喊的大聲一點,他要是離得遠怎麽可能聽見?”
“我都快被你給震聾了!”女聲比剛才更音高拔調了點,是在剛才那有著洪亮嗓門男人痛呼了一聲之後響起。
源賴光看著不遠處穿著較為樸素的一男一女,抬起手:“父親,母親。”
這道稱呼讓在場的人心中微動。
說實話,氣質這種東西雖然看不見也摸不著,卻是真實存在的,源樹一郎和千代直子這種典型的鄉下人穿著和嗓門,明顯讓很多人沒反應過來。
其中就包括了小林副知事。
他也是前幾天收到請柬的時候才知道神谷聖子竟然和源賴光要結婚了。
要知道他們之前可是有商量的。
因為前陣子源賴光突然出現,再加上以他們都查不出來的手段收購了很多股份,讓在場不少人都誤以為是東京或者大阪那邊的財團要進行洗牌。
特別是以本地的名門望族為主。
他們當時還商量試探源賴光,小林副知事還親自出馬警告了一下,沒想到後來真的沒有再進行收購的趨勢。
只是神谷聖子再婚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超出了絕大部分人的預料了。
上層圈子其實很小,能夠掌握鮮花與利劍的也不會拱手讓人,時間久了沒有誰不認識誰,也正是如此,在聽到這兩人結婚時他都感覺是其他勢力跟神谷家結盟,之前一直是蟄伏了。
不過現在看源賴光的父母,怎麽看似乎都跟鄉下農民的氣質愈發相像。
但不管別人怎麽想,源賴光看見遠道而來的父母之後,先跟面前的人告罪了聲,隨後便邁步直接迎了過去。
“阿光,我們來了,現在應該還不算晚吧,怎麽感覺你這段時間變瘦了?”
千代直子一眼就看見了迎過來的源賴光,眼神一亮快步走了過來,也不管周圍人異樣的視線,左摸摸他的胳膊右摸摸他的臉,有些感慨的說道。
身材高大的源樹一郎似乎有些不太適應這種場合,感受到周圍的目光後皺了皺眉,但走過來啪啪作響的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後語氣不滿的道:“瘦什麽?哪裡瘦了?我看明明很結實啊!”
“別拿你這粗漢的身體比!”千代直子見狀直接瞪眼,一把拍掉他的手。
跟以往不同的是,大概是周圍有這麽多人看著,源樹一郎這輩子都罕見的強脾氣突然上來了,梗著脖子反駁道:“什麽粗漢?武家男兒的身體就該強壯才對,你這婦道人家懂些什麽?”
“是啊,我不懂,你最懂了。”見丈夫這樣,千代直子的臉陰沉下來,不僅不反駁了,反而還微笑著附和道。
這種微笑代表的含義很多,但源賴光可以肯定,裡面絕對不帶著好意。
起碼源樹一郎一看就覺得很恐怖。
他頭皮開始發麻,心裡暗罵自己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一邊害怕又一邊怕丟臉,憋了半天隻敢壓低聲音賠笑道:“咳...老婆,你知道我沒文化,其實我也不太懂,可能你說的才更對。”
千代直子笑的更虛偽了,甚至還環住丈夫的胳膊:“有文化也沒你懂。”
“我不懂,我真不懂,確實不懂。”
這親昵的動作放到平常,肯定能讓源樹一郎鼻孔朝天,因為是難得重振夫綱的行為,但要放到現在,差點沒把他的魂兒給嚇到,也不管面子了。
千代直子臉又陰了會兒,最後冷哼了一聲,把視線從丈夫臉上給挪開。
源樹一郎頓時松了口氣,這二十多年伏低做小的經驗告訴他,只要妻子不打算揪著不放,那就是逃過一劫。
千代直子也不想搭理他,轉過頭眼神又溫柔下來,掃了眼周圍的人有些好奇的道:“阿光,那孩子在哪呢?”
她說的是神谷聖子,自上周得知兒子要結婚的時候,其實還不算是太驚訝,因為自己兒子從小獨立,很多事都是他自己做主,更何況都成年了。
但說到結婚對象的時候,千代直子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以確保自己沒有聽錯,對象竟然不是小藤那孩子。
而且要結婚的女方,就是上次來家裡氣場很強的那個孩子,雖然從樣貌和氣質來說都很高貴,但似乎都有三十多歲了,原來兒子不喜歡年輕的。
“還在化妝室,馬上就來了。”
源賴光看了眼時間,距離儀式開始還有十分鍾,應該也快要準備好了。
千代直子眼神複雜,微微張開嘴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不打算再干涉,只是猶豫了下問道:“那幾個孩子呢?除了上次來家裡找你那孩子的姐姐之外,小藤和其他孩子...”
“她們在那邊,今天是伴娘。”源賴光指了個方向,千代直子順著方向望了過去,就瞧見了幾個穿著藍白色禮裙的女孩,仔細看了看竟有四個人。
除了小藤之外,還有上次來看兒子時的另外兩個女孩,另外一個是那天到老家鬧的孩子,她在這也很正常。
只是聽見源賴光剛才給她們賦予的稱呼,千代直子懵了:“伴...伴娘?”
源賴光神色如常的點了點頭。
千代之子眼皮跳了跳, 實在是有點不知道說什麽了,隨後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我和你爸爸去找她們吧。”
“好。”源賴光回應了一聲。
也就是這時,剛才的那位禮賓小姐找了過來,對著他微微鞠躬道:“源先生,請您跟我來吧,儀式要開始了。”
源賴光點點頭,又跟對方交談了幾句,看向父母:“那我就先過去了。”
“去吧去吧。”千代直子點點頭。
直到兒子離開了很遠,她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預想的兒媳婦全都成了伴娘,這讓她準備的見面禮怎麽拿。
而且兒子這麽狂野,到底怎麽說通那些孩子的,這是哪來的渣男基因。
想著想著,千代直子逐漸將驚疑不定的視線挪向了旁邊,讓正吃著餐車上甜品的源樹一郎不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