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下下停停,持續了三天。
朱友健一邊擔心黎玉田、吳三桂行軍,一邊欣喜作物的耕種,可謂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周櫻落被困在民宅三日未出,好在她也比較習慣深居小院,也不太無聊。就是原本作為大小姐的她,現在所有事情都要自己做了,每每不得要領時,就會想起父母和兄弟姐妹,獨自哀憐。
回想起崇禎臨走時的溫馨囑咐,竟然有找到了家的感覺,可惜那晚一別,就再未相見。
第四日,田守信著人前來知會她即將啟程回京,讓她自行準備,並送來一身女裝和一些吸水的白布,說是崇禎帝賞賜。
周櫻落一個月來都是男子打扮,本就不自在,加上束胸多日,早已經隱隱作痛,謝恩後領了衣服,又見到白布,羞澀之余,欣喜了得。
送走傳旨太監,她迫不及待的回房,展開衣服。
這是一件暗紅色的勁裝,配了扎繩和皮帶,修飾不多,一看便知是趕製出來的,知道是崇禎特地做的,心裡喜歡的緊。
她快速除去身上男裝,著了這勁服,瞬時神清氣爽。
府衙內,朱友健一身玄色勁裝,端坐案前,反覆看著京師送來的奏疏,喃喃的道,“這福王還算果決,也算是個人物,竟然真的敢蔑稱有人假冒崇禎篡國,還撤回了吳三桂等人的封賞,痛斥為賊,號召天下北伐。
不過這倒是省的朕左右為難了,如此一來,江南大小皇親勳貴、千余官員、萬余商賈的財富,朕是拿定了。”
放下奏疏,朱友健閉眼沉思,“聞軒,遼東三城的人都安插好了嗎?”
聞軒半欠身,“回皇上,已經全部就位,大寧和義州前線,也著手準備了。”
“動作不要太急,時間服從質量,切記,見龍軍要看的清楚、聽得明白,不是人多地廣就行。”
“臣明白。臣選的都是身家清白,忠心耿耿的精乾之才。請皇上放心。”
“好。王承恩那邊做的怎麽樣。”朱友健換了個話題。
“臣時常打探。廠督辦事很是盡心,東廠番子在遼東和京畿廣有布置,山東、河南也全部安插了人馬,臣還探聽到,廠督已經開始派人前往甘肅、四川賊營,南京那邊的眼線也開始往回傳遞信息了。”聞軒早就做足了功課,此時回答崇禎的話如數家珍。
“承恩還是很能乾的,必要時,見龍軍可以適當暗中幫助。”
“遵旨。”
“高第那邊呢?”朱友健又問,高第久居邊關,對於他能否經營好錦衣衛,心裡有些疑慮。
“錦衣衛的行動很是高調,一月來,淮河以北的官員都被核查一遍,絕大部分官紳都下了大獄,高伯爺將他們的浮財納入國庫,田地交給定王,現在大多分給百姓了。只是倪元璐、范景文等人頗有微詞,屢次阻撓。幾次逼得高伯爺取出尚方寶劍才彈壓下去。”
“錦衣衛高調點好,要讓這把繡春刀,始終明晃晃的懸在士大夫頭頂,他們才能安分些,辦事也盡心。”
“皇上聖明。”聞軒躬身。
田守信守在房門外,每次聞軒覲見,他都會被攆出去,這次也不例外。
饒是他內力不錯,也聽不到房內在說些什麽,突然,他一心驚,自己這是幹什麽,妄圖偷聽機密?好奇是會害死人的!
想到這,他又走開幾步。
“可有太子的消息?”朱友健對於這件事很是關心,國本都丟了,對大明總是不好的。
雖然定王聰慧,但是一日沒有太子的確切消息,一日就不能另行冊立。
萬一定王有了羽翼,太子突然冒出來,二子奪嫡,多少都會傷了大明元氣。
“臣無能,始終無法打探到太子音信。”
“哎……朝鮮那邊聯系上了嗎?”
“剛剛接上線,朝鮮國王李倧軟弱,早已經伏在建虜腳跟了,現在根本不敢見咱們的人。”
“無妨,等我們大軍打過去,他的軟弱會更加明顯,當然,臣服的也更徹底。”朱友健知道歷史上,明朝滅亡後,朝鮮偷偷使用了200多年的崇禎年號,可見他們心底裡是不服清朝的。
現在只是攝於其兵威,沒有辦法而已。
只要自己大軍掃除了建虜八旗,朝鮮必定第一個回歸大明懷抱。
“繼續保持溝通,不必讓他表態,暫時也不用他做出實質上的資助,能夠得到軍事情報就行。”朱友健給出辦事方向。
“臣明白了。”
“南方其他幾省,還有什麽動靜嗎?”
“有……”聞軒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怎麽吞吞吐吐的?”
“臣怕皇上生氣。”聞軒躬身,小心說道,其實是在給崇禎打預防針,防止素來暴脾氣的皇帝,一氣之下掀了桌子,傷了身體。
“呵,那麽多糟事,整的大明都差點亡了,還能有什麽能氣到我。說吧,最多是又有哪個亂臣賊子妄圖皇位罷了。”朱友健隱隱猜到了什麽。
“皇上聖明。自從福王宣告皇上是冒……冒牌的,天下震動,江南四鎮將領紛紛表態支持福王,史可法被革了職,押在獄中。錢謙益則閉門不出。
廣東那邊,桂端王之子朱由榔動作頻頻,也大有……大有不臣之心……”聞軒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見崇禎面無表情,接著道,“福建鄭芝龍也對外稱不能查清皇上您的生死, 不敢恭奉福王為帝,自己擁出唐王在福州監國。”
“哦?鄭森的船都到了萊州了,他鄭芝龍能不知道我的生死?欲蓋彌彰啊!”朱友健氣笑了。
歷史上的隆武帝和永歷帝都蹦出來了,只是因為他穿越的蝴蝶效應,都提前了一兩年。
現在南方三位帝星爭鋒,定然互相防備,倒是不慮他們北上搗亂了,給了朱友健整頓京畿、拿下遼東、蒙古和朝鮮的時間。
見崇禎不說話,聞軒小聲道:“我們是否扣了鄭森叔侄?以防不備?”
鄭森就是鄭成功,絕對是忠君愛國的,朱友健心裡很是尊重這位民族英雄,“不用,一碼歸一碼。鄭森是信得過的。”
皇帝一錘定音,聞軒必然不會再說什麽,“那臣派人前往福建和廣東?”
朱友健聽了,知道他這麽問是因為人手不夠,再多部署兩條線,就得在其他地方抽出人手。
“不必了,那邊翻不起大浪。你將人手撒在北方就行。等今後人手充足了,再部署福建和廣東不遲。”
“臣知道了。”
“還有其他消息嗎?”
“定王的宣傳口號越來越多,現今百姓愛戴,人人稱頌。京畿穩固!”聞軒謹慎的說道。
定王來了不納糧這句口號,是崇禎首肯的,如今隱隱有定王壓蓋過崇禎的苗頭,聞軒不知道崇禎心思,不敢點明,隻好如此稱讚一番。
朱友健斜眼看去,厲聲道:“你不必揣摩朕的心思,王承恩打板子的事,你還想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