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心脈傷勢會再次複發，薑尚心中就好像打翻了調味盒一樣。

　　本以為薑太原這裡，最起碼會有一個解決的辦法，最不濟也有可以暫緩的辦法。

　　只是。

　　按照面板的樣子來看，他往後估計也沒辦法泡藥浴了。

　　抬頭看了眼夜色，天邊的玉兔才剛剛露頭，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

　　收起心中複雜的心情，薑尚從水缸中一躍而出。

　　穿好旁邊的衣裳，這才開始默默收拾起院子裡的東西。

　　等他忙碌完，已經月上半空了，滿天的星鬥閃爍不停。

　　安樂椅上的薑太原，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看著仰望天空的薑尚。

　　“爺爺，人可以為了自己，去用別人的命換取自己生存的機會嗎?”

　　院子裡響起薑尚平靜的聲音，好像詢問這個問題的人，並不是他一樣，有的只是極度的平靜而已。

　　“當然可以，生而為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做人，沒必要遷就誰，只要自己能活下去，他人的命又值幾個錢呢?”

　　“我明白了，爺爺。”

　　對於薑太原這明顯的歪門邪說，薑尚卻極為認真的應了下來。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理由，一個值得他打破內心道德觀的理由。

　　誰都不是生來就能草菅人命的，他也不例外。

　　沉默中。

　　薑尚離開了這處院子，一個人緩緩走入黑暗之中。

　　隨著身影被黑暗吞噬，他的心也在被黑暗吞噬。

　　心中的掙扎。

　　再也沒有了回轉的余地，他隻想活著，好好的活著。

　　……

　　小院子裡。

　　薑太原看著離去的薑尚，整個人無奈的抬頭望天，口中喃喃自語。

　　“意南，如果那天你兒子做下了滔天大罪，我希望你可以原諒他，他這二十年來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是我這個當爺爺的對不起他啊。”

　　薑太原身為一代宗師，對於薑尚這莫名其妙的問題，還有前後的變化，自然不可能視若無睹。

　　但是。

　　知道又能怎麽樣?

　　告訴他，殺人是不對的，你應該放棄自己的生命，而不能去傷害別人。

　　這種話對於薑尚來說，才是最為殘酷而不能接受的。

　　薑太原也說不出口。

　　他能做的，只有支持薑尚想要做的一切，不管他想做什麽。

　　世間萬般惡，唯我不可以。

　　“哎……”

　　一聲輕歎，在院子裡響起，薑太原心中的無奈，具在這聲歎息之中。

　　……

　　薑尚從薑太原的院子離去以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子，而是轉頭朝著武館外面走去。

　　對於外面的世界，雖然薑尚穿越到現在，還不曾親眼見過。

　　但腦海中的記憶，讓他沒有一絲的陌生感。

　　極為熟悉的出了武館，來到隔壁的街道上。

　　“桂花酥啊，好吃不膩的桂花酥。”

　　“秘製糖葫蘆，一個只要一塊。”

　　“清倉大甩賣，廠家直銷，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嘈雜的聲音撲面而來，讓剛剛踏入街道的薑尚，整個人神色一窒，心口開始隱隱作痛。

　　這好似前世一樣的景象，讓他心神難以平複。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世界，那個他當牛做馬，想要安穩過日子的世界。

　　“不……”

　　牙縫間緩緩吐出一個字，薑尚雙眼睜大，兩邊的臉頰還有脖子上青筋凸起，

顯得有些可怖。　　“嗬嗬嗬！”

　　隨著心頭情緒的波動，心口猛的劇痛起來，讓薑尚一把捂住心口，跪倒在了街道上。

　　周邊的行人，看著雙腿跪地，頭顱落地的薑尚，沒有想要出手幫忙的意思，只是極為默契的遠離了他的身邊。

　　這個世界的冷酷，第一次出現在薑尚的面前。

　　比他前世還要冷酷無情。

　　可惜。

　　心口的絞痛，讓他來不及多想，只能雙手捂著心口，期望自己能夠撐過去。

　　“薑尚，你不能這麽窩囊的死在這裡，你不能就這麽死去，不能……”

　　心中一聲聲的給自己打氣，薑尚每次感覺自己撐不住的時候，這打氣總會讓他有一股新生的力量。

　　在劇痛之中，薑尚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隻覺得時間好漫長，漫長到他有些麻木。

　　“嘭！”

　　雙手撐地，薑尚形如惡鬼般，神色猙獰的大口喘著氣。

　　此時的薑尚只有一個念頭，他沒有死，他活下來。

　　抬起頭看向四周冷漠的行人，薑尚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東西，眼中的神色也更加的冷漠。

　　對，就是這樣。

　　緩緩起身，朝著黑暗中走去。

　　……

　　一處黑暗的小巷子裡，男人那驚恐的眼神，帶著對生命的渴望，望著巷子口慢慢消失的光芒。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響起，讓這個男人身形一顫，眼中的瞳孔開始慢慢渙散，那抓著背後之人手臂的雙手，也慢慢垂落了下來。

　　薑尚一把抽出利刃，神色平淡在屍體上擦了擦刀刃。

　　“八個。”

　　口中輕念一聲，緩緩退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而那呆坐在地上的少女，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朝著薑尚離去的方向瘋狂磕頭。

　　如果不是這個神秘的男人，她今晚恐怕清白不保。

　　從巷子中離開，薑尚看著街道上已經少了很多的人。

　　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那街道兩邊的巷子，好像尋找獵物的獵手一樣。

　　這個世界其混亂的一面，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薑尚已經見識到了。

　　怪不得原身的記憶之中，對於這個世界的評價，只有簡單的幾個詞語。

　　就算是薑尚，僅僅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對於這個世界，也只有幾個詞語的描述。

　　混亂，殺戮，犯罪。

　　這種屬於三不管地帶的描述詞語，卻出現在一個國家的一線城市，可想而知，這個國家到底有多混亂。

　　薑尚不明白，這麽混亂的世道，為什麽普通人還能正常過日子，是他還有什麽東西沒有接觸到嗎?

　　心中的疑惑，沒人可以給他解答，薑尚也不需要這個問題的答案。

　　漫步在街道上，眼神從那黑暗的巷子中掃過，期望可以找到幾個人。

　　可惜。

　　或許是血腥味，或許是這些人都有著極為靈敏的嗅覺，明白有人在狩獵，此時已經躲得不見人影。

　　一個小時後。

　　看著眼前安靜的街道，薑尚也不得不無奈停手。

　　雖然很想去遠處的街道看看，但一想到明天周一，再加上已經連續殺了八個人，薑尚也只能打住這個美好的想法。

　　更遠的地方，等他熟悉這座城市以後，再去慢慢處理吧，現在不著急。

　　一路回到武館，在確定自己沒被人跟蹤，薑尚這才悄悄摸了進去。

　　等回到屋子裡，薑尚第一時間將殺人時穿的衣服，全部脫下來掩埋了起來。

　　殺人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一旦招惹到追捕司，他剩下的人生，恐怕都要在詔獄度過了。

　　等處理好衣服，薑尚衝了個澡，等回到房間後，這才在床上盤膝而坐，心中默念一聲。

　　“面板。”

　　【傳承者:薑尚】

　　【境界:百日築基0%】

　　【武學:八極拳(小成)】

　　【點數:0.3(不可加點)】

　　【破界:不可用】

　　看著面板上的變化，薑尚的眉頭還是不由自主的緊皺起來。

　　殺了整整八個人，才增加了0.2的點數，怪不得面板上的信息會提示，昂貴的藥材才是點數來源的大頭。

　　薑尚心中匆匆一算，四個人想當於0.1，那一點就是四十個人，這個數據比薑尚想象中的多了太多。

　　此時基數小，還看不出什麽，但是當基數大到成千上萬，這其中的數字可就是個天文數字了。

　　默默打消心中的念想，薑尚清楚這條路不是一個常規的路，殺人不是久遠之事。

　　但藥材又極為昂貴，需要極多的錢財才行，這樣一來，有沒有一條既可以殺人，又可以賺錢的路子?

　　那答案是自然有。

　　薑尚自己能想到的一條，就非常讓他中意。

　　既然這種漫無目的的殺人，沒有什麽意義，再加上基數太大很浪費時間，為什麽不去找那些幫派的麻煩。

　　這種人手中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只要他殺完人，把錢也拿走，豈不是兩全其美。

　　薑尚眯著眼，心中思考著這個方法到底可不可行，再三考慮之後，還是覺得值得冒險。

　　幫派之人雖然危險，但是只要他殺人足夠快，拿到第一個點數，就可以滾起雪球，越打越強。

　　心中想法安排妥當，薑尚也不在浪費時間，熄燈入睡了。

　　次日。

　　天色蒙蒙亮。

　　外面劈裡啪啦的傳來雨滴聲，而那雨滴聲中，還有人在大呼小叫，嚷嚷著死人什麽的。

　　薑尚睜著眼，看著天花板，卻沒有起來的心思。

　　上學。

　　記憶中有的只是枯燥乏味，還有那昏昏欲睡。

　　壓下心頭的懶散，薑尚皺著眉頭起身，等洗漱好後，才換了身藏藍色的勁裝校服。

　　這跟武館弟子服差不多的校服，胸口上用金色絲線繡著四個大字。

　　太阿中學。

　　將衣櫃裡的書包翻出，薑尚對著鏡子看了眼自己，確定沒有什麽問題，這才出了門。

　　白天與黑夜，就好像有明確的分割線一樣，讓人感覺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