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市警局六樓會議室。刑警隊在討論案情。一面白板上密密麻麻寫著線索圖譜,根據時間線、線索線串起關鍵人,字跡潦草。會議室內,氣氛嚴肅,桌子上擺著水杯和筆記本、筆。眾人正襟危坐。宋憲一臉憔悴,髮型蓬松,胡子拉碴,黑眼袋濃鬱。
“宋隊,我們今天根據法醫提供的死者死亡時間調閱了周邊的監控視頻,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也沒有發現行為異常、裝扮異常的人。”一警員說。
“當晚,陸小北下班後還到過辦公樓嗎?”林晚夕問。
“我們根據陸小北的長相,認真比對了他在辦公樓出現的時間點。他是當天晚上六點半從辦公樓出來走到公路上的,當晚沒有再回去。”
“周邊道路的監控都是完好的嗎?”
“他們辦公大樓周邊的‘天眼’監控設備運轉正常,環繞辦公大樓清晰無死角。”
“當晚,合眾集團加班的人離開辦公大樓的情況呢?比對了嗎?”
“比對過了。沒有異常,最後一個加班的人離開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晚上九點半過後到第二天上班開門前沒有人進出辦公大樓了。”
“有沒有可能殺人凶手提前進了辦公大樓,殺人後又沒有急著離開,直到案發後才蒙混離開。”
“如果是這樣的話,時間就不好確定了,跨度太長!”
“是啊,這無異於大海撈針。監控視頻這邊,就先這樣吧。等有新的線索,再針對性排查。精力不能過於分散,不能浪費在沒有頭緒的事情上。”
“收到,宋隊。”
“其他小組呢?”宋憲繼續問。
“憲哥,我們約談了那個實名舉報人章水。他推測陸小北是殺人凶手的證據是陸小北和死者有仇。”方牧說。
“什麽仇?”
“據他說,死者曾因與人事部門總經理有矛盾,在工作中有意無意的刁難人事部門員工陸小北,甚至惡語相向。死者還威脅要把陸小北調往偏遠山區工作。”
“這不算有仇,最多算有矛盾。人事部門總經理?叫什麽?”
“蘇秋。”
“查查蘇秋的不在場證明。陸小北和這個章水平時關系怎麽樣?”
“我們今天問了他們的同事,兩人應該並無交集,頂多算是知道彼此的名字。”一警員回答。
“小方、雨萱,你們覺得,章水說的話,可信度高嗎?”
“我們判斷,章水並沒有實際的證據舉證陸小北,只是個人推測,或者說臆測。”方牧道。
“我和師父的看法一致。反而,我覺得章水不像好人,獐頭鼠目。”趙雨萱附和。
“兩人並無交集。那章水為什麽要舉報陸小北呢?從邏輯上講,這裡有漏洞,講不通啊!明天,小方這組要繼續深挖章水舉報陸小北的動機。我認為,也許我們找到了章水的舉報動機就能牽出線頭的一角。”
“有道理,憲哥。”
“晚夕,你們談的怎麽樣?”
“宋隊,求證了楊冰雁所說的不在場證明,根據人證和物證顯示,她的不在場情況屬實。她不可能從其他城市趕回來作案。據楊冰雁公司的人說,楊冰雁與死者關系不好,貌合神離。甚至有時,他們會在輝煌建設公司辦公室大吵大鬧、大打出手。”林晚夕說。
“輝煌建設公司有死者的股份嗎?”
“沒有。”
“我們試想一下,楊冰雁與死者沒了感情,
有沒有可能在外面有相好,有沒有可能是她的這個相好因妒生狠、轉而殺人。” “有可能有相好。她公司的人說,她和一個項目經理走得近。”
“她公司的?”
“是。”
“那這個人也要好好查一查!晚夕,你們還是跟進一下。”宋憲補充問,“從你昨晚和陸小北談話來看,你覺得陸小北是個什麽樣的人?”
“還算老實,有點文藝青年的感覺。但內心也深沉。”
“這樣的人有可能是凶手嗎?”
“這個還真不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方牧插話。
“晚夕,麻煩你再深入了解一下陸小北這個人,性格、愛好,有沒有癖好和不良的嗜好。”
“他公司周圍的人對他評價還挺高的,都說他有文采,為人低調、性格好。近段時間,他公司同事沒有發現陸小北有異常舉動。反而,他們對死者一肚子怨言,沒有幾句好話。”一警員說。
“這只是一個方面。再從其他方面看看。”宋憲說。
“好的, 宋隊。”林晚夕答應。
“對了,法醫確定了死者的死亡原因了嗎?”
“確定了。失血過多而死。因割喉、插刀等攻擊集中在短時間內,無法確定究竟是那種傷害導致的死者直接死亡。這些傷害都有可能造成死者死亡。如此密集的施加傷害,要不是有深仇大恨,就是凶手有變態心理。”
“好,大家基本都說完了,我總結一下。一天的調查,成效還是很明顯。下一步,圍繞陸小北、章水和楊冰雁展開詳盡的摸排。針對陸小北,查他個人情況和社會關系,針對章水,查他舉報陸小北的原因,針對楊冰雁,查她的相好。至於死者,還要花大力氣查他的社會關系網,查查蘇秋。今天,大家辛苦了,會議就到這裡,散會。”
眾人離開會議室。在走廊裡,宋憲安排林晚夕根據這兩天的調查情況簡單梳理、繪製一份線索圖譜,以用於他向高局長匯報工作進度。林晚夕詢問了宋樂樂的病情,宋憲只是說有點嚴重。
和林晚夕道別後,宋憲又趕回了市第一中心醫院。他女兒的病已經確診,只能手術,要麽換肝髒,要麽切除腫瘤。私下裡,劉惠背著宋樂樂哭了好幾回,宋憲也是百般心碎。雙方的老人倒是一天不離左右,用心照顧著宋樂樂。
醫院裡,總能聽見撕心裂肺的哭聲和爭吵聲。外面的人是絕難理解病人的苦楚。一句句“我懂你”和“我理解你”,通常是安慰性的隨口一說。正常人與病人之間有鴻溝。當你沒有到那個位置、身處那個處境,你就難以理解站在那個位置人的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