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和盛春成說的都是真的。
老板在外面找店面沒有著落,心裡焦急,隻好一次次地去市殘聯,請求他們幫忙,殘聯的工作人員也很同情他們,知道老板的情況和其他人還不一樣,他倆夫妻都是殘疾人,都在這個店裡,這個店要是沒有了,那他們一家,馬上會變成困難戶,一分錢的收入也沒有。
殘聯自己沒有店面,就隻好請社會幫忙,他們把杭城幾個有名的企業都梳理了一遍,重點是那些有自己辦公樓,或者有店面的,然後一家家分頭去找,請他們看看能不能獻獻愛心,幫助幫助殘疾人。
杭城市殘聯在天目山路旁,同一條路,天目山路過了莫乾山路,就叫環城北路,半畝田集團的半畝田大廈,和樓下的“動感地帶”體育休閑用品市場,前門在體育場路上,後門就在環城北路上,杭城市殘聯,等於是和半畝田集團在一條路上。
加上半畝田又有那麽多的店面房,殘聯的工作人員,當然想到了半畝田集團,殘聯的領導帶著老板,親自登門拜訪,找到了半畝田集團的董事長張晨,把老板他們的情況和張晨說了。
這事說來也是巧了,張晨他們,也正想對土香園大酒店進行改建。
這兩年疫情反反覆複,他們樓下的酒店也跟著關關停停,受影響很大,其中最受影響的,就是那個可以供幾千人同時就餐的大廳,一有風吹草動,最先停止對外營業的就是大廳。
酒店的負責人慧娟來和張晨商量,她說這幾年顧客的需求也改變了,那種大桌大桌的公務宴請基本沒有,現在出來就餐的,很多都是家庭或者公司同事的聚餐,這樣的聚餐,大多以三四個人為主。
他們酒店的大廳,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就是一張八人台,實際隻坐了三四個人,而且,現在的顧客,也不太喜歡那種鬧哄哄的場面,更喜歡帶點私密,可以安靜地聊天,安靜地吃飯的場所。
三四個人,去包廂不適宜,在大廳又嫌太吵,嫌台面太大,大家想說說話都費勁。
再說,這疫情什麽時候過去還不知道,他們大廳關閉,包廂開放的時候,包廂又明顯不夠用。
因此,慧娟建議對大廳進行改造,也就是縮小原來大廳的面積,騰出一部分空間,用來開設那種卡座式的半開放區域,這樣的位子,最適合三四個人,四五個人來就餐,可以說是現在顧客的主流。
同時,庭院裡那些店中店生意不錯,店鋪供不應求,原來庭院裡的布局,是呈倒L型,頭上空著的這一部分,是連接酒店大門的空間,這一部分肯定不能變動,另外還有一邊,是傍著他們的餐廳。
慧娟建議,把餐廳讓出的一部分空間,改建成店鋪,讓庭院的整個布局,變成門型,這樣整個庭院,可以多出三百多平方的營業面積,張晨同意了慧娟的這個建議。
正這個時候,市殘聯的領導帶著老板,登門拜訪來了,領導把老板的情況和張晨說了,張晨也很同情,他想到他們原來有個SPA,但那個,是以女顧客為主的,而盲人按摩店,光顧的大多是男的,兩者正好可以互補。
從時間上來說,他們這裡改建,張晨估計要兩個多月的時間,也可以接上景芳五區的拆遷,張晨當即同意,拿出四十來個平方,給老板他們做按摩店,同時,考慮到老板他們,要是按原來的標準收取租金,壓力會太大,張晨和老板說,我只收你一半的租金怎麽樣?
老板和殘聯的領導,聽了當然很高興,這麽好的事情,他們怎麽可能不同意,
馬上就答應了,老板對張晨謝謝又謝謝的。張晨和老板說,你把你按摩店需要的布局,提前給我,我讓他們改建的時候,就一步做到位,這樣你到時候,就不需要再敲敲打打裝修了,直接搬過來就行,你們要裝修的話,我想也蠻辛苦的。
老板笑得合不攏嘴,連忙說好好,謝謝張老板。
他們去的那天,領英語言學校的台灣老板林淑婉,正好在張晨的辦公室裡,林淑婉這幾年在大陸賺到了不少的錢,已經是標準的富婆,她在台灣,已經沒有親人,她的家和家人小孩,都在大陸。
有了錢,特別是他們領英教育在納斯達克上市之後,林淑婉經常會做一些善事,她和張晨說,她這樣做,埋在台灣的阿嫲一定看得到,阿嫲會很高興的。
林淑婉在張晨辦公室裡見到了老板,又知道他們夫妻兩個都是殘疾人,林淑婉自己就是從開店做起來的,知道開店不容易,兩個殘疾人開店,就更不容易,於是林淑婉就和老板說,她幫他們支付前三年的租金,幫他們一把,這樣三年下來,老板就可以有點自己的積摞。
盛春成一個人朝小區裡面走,腦子裡還回想著剛剛聽到的事,心裡很感慨,看樣子這個社會,有很多不堪的有錢人,也有很多有良心的有錢人,比如這個張總,和林總,就應該是。
盛春成想起來了,自己那天和鍾欣欣爸媽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好像也和自己說過,說半畝田的老板張總人很好,他們幾年合作下來,從來也沒有什麽矛盾,即使有什麽事情,大家都是互相商量著來。
盛春成想到這個,心裡一驚,他想到了那天碰到的那個徐總徐巧芯,乖乖,看樣子等大伯他們搬過去之後,自己就不能去盲人按摩店了,不然,萬一碰到那個徐總怎麽辦?
還有,鍾欣欣的爸媽,在那裡認識的人太多,好像連那裡的服務員都認識他們,自己要去盲人按摩店,當然不能以盲人的身份,要是被什麽人看到,轉身就和鍾欣欣爸媽說,上次和你們一起吃飯的那個盲人,是個假貨。
餓地娘啊,那還不馬上穿幫?
要死要死,盛春成在心裡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