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玉皇人家”門口的停車場,劉立杆把車停好,下了車,後排的車門,一左一右地打開,張向西和劉雯倩從車上下來。
今天的太陽,和昨天一樣燦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劉立杆站在那裡,眯縫著眼,朝“玉皇人家”的台門裡看去,他看到米總和盛春成站在裡面的樹蔭下。
張向西和劉雯倩,走去車後,張向西打開車尾箱,兩個人從裡面拿出一大一小兩把小提琴。
劉立杆看了看她們,把車“嗶”地一聲鎖上,朝她們晃了一下腦袋,三個人一起往裡面走。
看到劉立杆進來,米總和盛春成一起朝他走過來,好像有什麽事情要向他匯報。
劉立杆問:“那個余首席到了沒有?”
米總說到了,我讓他先在麻將房休息一會。
劉立杆回頭和張向西說:“西西,你帶雯倩進去,去有麻將桌的那個房間,找余老師,記住,是余老師。”
張向西朝他翻了一下白眼,嫌他已經說過很多次是余老師了。
張向西一隻手提著小提琴,一隻手伸過來,劉雯倩手伸出去,牽住了張向西的手,兩個人朝裡面走去。
張向西走到有麻將桌的房間,看到有一個叔叔坐在沙發上喝茶,她就領著劉雯倩走進去。
今天講樂理,余大麻子一個人來了,其他的三個人沒有一起來,他坐在那裡,看到兩個女孩子提著小提琴走進來,前面一個大點的昂著頭,很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後面牽著她的手的那個,看上去膽子有點小,跟著她走。
兩個女孩走到面前,大點的朝他鞠了一躬,叫了一聲:“余老師好!”
她一張嘴,嘴裡的兩顆門牙已經掉了,這是要換牙了。
小點的那個女孩看到她鞠躬,趕緊也跟著鞠了一躬,不過,她沒有發聲。
余大麻子明白了,他問:“你們誰是劉總的女兒?”
“我叫張向西,她叫劉雯倩,你說,我們兩個誰應該是?”
余大麻子愣了一下,笑道:“哦哦,那這小妹妹是,是她要來跟我學拉琴,對嗎?”
張向西點了點頭,劉雯倩看著,也跟著點點頭。
余大麻子看到劉雯倩手裡提著一把兒童小提琴,琴盒簇簇新,顯然是剛去琴行買來的。張向西手裡也提著一把小提琴,不過是一把成人小提琴,琴盒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余大麻子問張向西:“那你呢?你來幹什麽?”
張向西舉了舉手裡的小提琴,說:“我當然也是來跟你學小提琴的。”
余大麻子又愣了一下,說:“可是劉總沒和我說過啊,他只和我說過小妹妹一個人。”
“哈哈,我牙齒都快要笑掉了。”
張向西說,話一說完,馬上意識到自己牙齒已經掉了,她趕緊閉嘴,放開牽著劉雯倩的手,掩到嘴巴前面,這才接著說:
“兩個人你就害怕了呀?我們班裡四十多個人一起上課,毛老師她都不怕,毛老師還是個女生,你怎麽比女生膽子還小?”
余大麻子哭笑不得,問:“你讀幾年級了?”
“二年級。”
余大麻子看了看她手裡的琴,和她說:“你這把琴太大了,你應該和這個小妹妹一樣,帶著一把小孩子用的提琴。”
“我不要,這是北北的琴,我要用北北的琴拉。”張向西說。
“北北是誰?”余大麻子問。
“北北當然就是北北,北北是我哥哥,我和你說,他個子比你還高。”
張向西說,一邊說還一邊得意地點著頭,這是帶著點威脅的意思了,我哥哥比你個子還高,你最好小心一點。
余大麻子覺得這女孩子實在是好玩,就問她:“北北是你親哥哥?”
張向西點點頭說對。
余大麻子問:“你為什麽一定要用北北的琴?”
張向西哼了一聲:“我和你說,北北他很小氣,他自己小提琴拉得很難聽,我讓他教我,他還不肯教。我要用他的小提琴,學會了,下次等他回來,當面這樣拉給他聽,氣死他。”
“哦,北北去哪裡了?”
“他去養牛了呀,他有好多好多的牛。我和你說,我現在去北北那裡,都不騎在北北的肩膀上了,而是騎在牛的肩膀上。”張向西說。
邊上的劉雯倩,突然冒出一句:“我也是。”
這都哪裡跟哪裡?余大麻子哭笑不得,他和張向西說:“把你的琴給我看看。”
張向西把手裡的琴盒遞給了余大麻子,余大麻子打開琴盒,驚了一下,他趕緊把琴拿起來,舉到眼前,閉上一隻眼睛,另一隻眼朝琴身上弧形的音孔裡瞄著,嘴裡喃喃自語:
“我去!好琴啊,鄭荃大師的!這琴得有十多年了吧,十多年前,這琴就要二十幾萬。”
余大麻子按捺不住了,他連忙把琴弓上緊,上了松香,右手握琴弓在琴弦上拉著,左手擰著旋軸調準音,即興拉了一段旋律。
張向西睜大眼睛看著他,等他拉完,張向西朝他豎起了兩個大拇指,和他說:“你比北北拉得好聽多了。”
余大麻子笑笑,說:“是這琴太好了,對了,北北這琴哪來的?”
“是我大姨送給北北的。”張向西說。
“你大姨對北北真好。”余大麻子說。
“那當然了,我大姨是北北的媽媽啊。”
你大姨是北北的媽媽,你們還是親兄妹?余大麻子湖塗了,問:“那你媽媽是誰?”
“我媽媽是北北的小姨啊。”張向西說。
余大麻子明白了,他說:“那你們不是親兄妹,是表兄妹。”
張向西眼睛瞪得溜圓看著他,腮幫子鼓了起來,過了一會,她吐出了一口氣,老氣橫秋地說:
“唉,和你說話,我真的是要傷透了腦筋。”
余大麻子被她逗樂了,問:“怎麽了?”
“北北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你說我們是不是親的?”張向西問。
哦這樣,應該是親的,不過不過,余大麻子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他爸爸是你爸爸, 他媽媽是你大姨,你媽媽是他小姨,我去!這關系是什麽關系?
劉立杆從外面進來,看到張向西和余大麻子已經聊上了,劉立杆說:
“好事成雙,余首席,這個你也一起收了,不許推辭,我們家劉雯倩,做什麽都要跟著姐姐,對了,她是半畝田張總的女兒。”
劉雯倩在邊上連連點頭。
余大麻子朝劉立杆瞪著眼,問:“我被你吃定了,還要被張總吃定?”
劉立杆大笑:“對啊,我們一人咬你一口。”
余大麻子也笑了,他指了指張向西說:“我已經被這小姑娘咬了一口了。”
張向西一聽這話,趕緊張大了嘴,手指不停地朝自己掉了的門牙指,用力“嗯嗯”著,意思是,看到沒有,我牙都已經掉掉了,怎麽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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