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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領著盛春成,從寫字樓的大門那裡,走到了古墩路,古墩路和天目山路沿街,才是這幢大樓的正面,依次過去,是花旗銀行、麥當勞和星巴克,再過去,是一道弧狀八字形的樓梯,通向二樓,也像是通往水晶宮的深處。
走上台階,是一個大理石的平台,平台嵌在這玻璃房子的裡面,空出了一組露天咖啡的紅白相間的遮陽傘和座椅,陽光和雨其實是到不了這裡的,遮陽傘只是起到了點綴和烘托氣氛的作用,平台左面,是全玻璃的立方體房子,分別是一家西餐廳和一家日料。
日料店的門口,種著一片竹林,枝葉搖曳,不時地發出一陣陣細密的窸窣聲音。
平台的右邊,是一扇玻璃門,門口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塊塑料板,塑料板上,穿著一個個的鑰匙,他在等他們,看到他們上來,朝妍妍揮了揮手,他就是這幢大樓物業管理處的主任。
妍妍和他握手,向盛春成介紹:“這是管主任。”
接著和管主任介紹:“這是我們公司的老板,盛總。”
她同時用胳膊碰了碰盛春成,盛春成明白了,這是要讓他擺出老板的派頭,他連忙直起了腰。
管主任趕緊伸出手,熱情地和盛春成說:“你好,你好,歡迎盛總。”
管主任心裡在想,這公司下面的小姑娘,都開著保時捷,她的老板,應該是什麽大人物。
盛春成故作鎮定,握著管主任的手,澹澹一笑,說你好。
管主任把玻璃門打開,眼前是很大的一個空間,妍妍湊近盛春成耳邊,和他說:“你少說話。”
盛春成微微點點頭。
管主任領著他們往裡面走,妍妍說:“管主任,你前面和我說,這裡一共是一千兩百多平方,對嗎?”
管主任說對,“一千兩百三十七個平方。”
“租金每月多少錢?”妍妍問。
“十一萬。”
盛春成一聽,
心裡一震,腿都要軟下來了,妍妍伸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空間是一個長方形的大空間,沒有裝修,除了幾根立柱,一覽無余,本身沒有什麽可看的,管主任領著他們,走到底,打開另一扇通往外面的玻璃門。
盛春成覺得豁然開朗,門外是一處三米多寬,十幾米長的平台,平台的外面,是濃密的樹梢,這一排樹林過去,是運河的一條支流,再過去,還是一排樹林,接著是一所學校的操場。
妍妍問:“管主任,這個平台,是不是只有我們一家使用?”
管主任說對。
妍妍回頭問盛春成:“老板,這地方不錯吧?”
地方確實是不錯,盛春成點了點頭。
“我們要是簽長約,比如五年,可以嗎?”妍妍問。
“可以,我們這裡的客戶,簽的都是長約。”管主任說。
“對呀,不然裝修投下去也不劃算。”妍妍說,“還有,長約的話,不會有那種租金每年遞增百分之三到五,這樣不著調的格式條款,對嗎?”
管主任嘿嘿地笑著,有些尷尬,顯然他們的合同裡是有的。
妍妍說:“疫情什麽時候能夠過去都不知道,現在什麽生意都難做,不要求每年降價,就已經很不錯,還要漲,還有沒有天理?”
管主任說:“不就是誰也不知道嗎,說不定明年就沒有了疫情。”
“那今年呢?今年看這趨勢,是不是肯定不會過去,今年的生意,注定難做,虧是肯定的,就算明年過去了,今年的損失,還不要以後的幾年補回來,你說對不對,管主任?”妍妍說。
管主任說,這個,我們可以商量,可以商量,只要你們確定下來,想租的話。
妍妍說好,我們老板都親自來看了,我們肯定是有這個誠意,回去商量了,馬上和你聯系。
管主任說好。
三個人剛走出大門,對面西餐廳,就有一個老板模樣的家夥在叫管主任,管主任臉色變了一下,和妍妍盛春成說,那就這樣,我等你們電話。
妍妍和盛春成和他握手、告別,走下那一道高台階,盛春成叫道:“你瘋了,一年租金就要一百三十多萬,我們怎麽租得起這裡。”
妍妍打了他一下,回頭看看,管主任和那個老板,正坐在遮陽傘下,激烈地討論著什麽,妍妍的眉頭皺了下,又笑著點點頭。
再往前走,已經看不到管主任他們了,妍妍這才罵道:
“真是上不了台面,我要被你活活氣死。什麽租得起租不起,你先說,這地方怎麽樣?”
盛春成說:“地方當然是不錯,但是,租金的成本,我必須考慮啊。”
“地方要是不錯,很適合,你要考慮的,就不是租金成本,而是怎麽做這個生意,把生意做起來,租金就不是問題,明白沒有?”
“沒明白。”盛春成說。
“我給你找個農貿市場樓上的店面,那裡,那些老頭老太太來按摩,按摩一次付十塊,你乾不乾?你的租金是低了,收入呢?效益呢?”妍妍問。
盛春成被問住了。
兩個人走到車子邊上,坐上車,妍妍和盛春成說:“馬上算,就是按你現在的客流量,和你們現在的收費標準,你算一下,在這裡成本扛不扛得住。”
盛春成想說什麽,妍妍罵道:“別說話,馬上算。”
妍妍啟動車子,車開到慶春路,快到店門口的時候,妍妍扭頭看看盛春成,問:“怎麽樣,算清楚沒有。”
盛春成囁嚅:“成本肯定是扛得住,就是……”
“我就說,一樣的地方,你看看那家西餐廳,和那家日料店,他們把店開在那裡,不知道計算成本的?要說成本,你一個按摩店的成本,能高過他們?
“他們估計,現在才真的是慘,真的連成本都扛不住,你沒看到前面西餐廳的那個老板, 來找管主任?我敢保證,他找管主任,不是要求延遲交租,就是要求減免一部分的租金。”妍妍說。
“你怎麽知道?”盛春成問。
“你沒看到老板那張苦臉?”妍妍反問。
車到了店門口,妍妍把盛春成放下,盛春成問:“你不按摩了?”
妍妍板著臉,白了他一眼,罵道:“按什麽摩,氣都要被你氣死了,下去下去,想好了再給我電話,要不然,你別找我了。”
盛春成歎了口氣,他說好吧。
妍妍“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還真嚇到了?我逗你的啦,我有事,不是要做余大麻子的專場嘛,今天約了幾個客戶過來,我和雪兒,要和他們談談,快下去吧,我要來不及了。”
盛春成籲了口氣,連忙說著“好好”,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