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請別表白
第三百二十六章:當明日選擇天藍
距離鈴蘭離開十分鍾有余,天草身後,腳步變得嘈雜了起來。
天草司靜靜躺在地上,耳邊的嗡嗡聲仿佛催眠曲一樣想將他拉入黑暗。
從他身邊走過羽生一群人停下了腳步。
這個時候,只要他扣下扳機,天草就可以去跟閻王爺報道了。
但他沒有,招呼著夥伴們繼續找剩下的人,他蹲到了天草的身邊詭異的笑著,隨後突然發作用槍托對著他的腹部狠狠的捶了一下。
“喂,死了?”
“托你的福還沒有。”
往日的天草司回來了。
平靜如水,溫文爾雅,時刻保持著笑顏,表情中帶有些許的玩笑和戲弄,但卻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輕視。
捂著肚子,努力克制著痛苦的表情,艱難漏出那副招牌式天草微笑,他靠在樹旁聽著鳥鳴與風聲,長籲了一口氣。
每每一陣涼風吹過,天草司熾熱的身體都會放松幾分。
如果此時他說錯一句話那麽那黑漆漆的槍口就會噴射出噩夢般的火焰將他帶往另一個次元,但這都不重要了,因為就算他不殺自己,任憑這麽放下去恐怕自己還是會死。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消散,當然他是把自己逐漸消逝的精神力當成了生命力。
昏昏欲睡,品嘗中嘴中鐵鏽的味道,他靜靜的握住手邊的雜草將它拔了出來。
“我想,你沒必要殺了我吧。”
天草司開始了自己的計劃,就算成功讓鈴蘭獲救他也沒打算就這樣去死。
“哦?為什麽?”
羽生聽到了有趣的話題,將手槍別在腰中,環顧著周圍,見所有夥伴都散去,他追問著:“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
“我不死,你就不會死。”天草司理由很簡單。
沒錯就是這麽簡單的理由,卻無法令他反駁。
原本羽生的想法只是綁架鈴蘭和天草二人用他們去威脅兩家要贖金,但因為兩家報警實在是太及時了,以至於讓他敲詐勒索的計劃落空了。
敲詐勒索是死罪麽?
當然不是,更何況是敲詐未遂,但如果死人了那就不一定了。
起初他們準備將天草殺了就是怕他死了,如果他一死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與其到時候慌慌張張的處理不如直接先下手為強,只要做足準備他有自信脫罪。
但現在呢?
原本的計劃沒有一個字按照計劃執行。
咂了下嘴,羽生重擊了一下天草身後的樹,正在思考。
見他在動搖,天草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繼續勸說:“況且現在鈴蘭和二村已經跑了,這麽大個山,兩個沒有任何傷的人想躲起來你們不可能找到的,殺我一個除了增加你的罪名沒有任何好處的,相信我,我是律師的兒子。”
這句我是律師的兒子,即是提醒,也是威脅。
面色鐵青,羽生從地上站起,轉了兩圈後,突然發作,對著天草的肚子狠狠的又是一腳。
“你很聰明嘛。”
“謝謝誇獎。”捂著肚子痛苦的躺在地上,天草司用手臂支撐起身體:“你不覺得麽?什麽都沒有做的你卻要被法律製裁很不公平麽?”
“什麽也沒做?”
羽生愣了一下。
“沒錯,人是二村讓綁的,傷是瀨戶打的,你明明什麽都沒做為什麽要怕?”天草司的言語宛如利劍刺穿了羽生的內心。
沒錯呀,他什麽都沒做呀。
自己這麽盡心竭力究竟為了什麽?脫罪?還是為了幫好兄弟隱瞞?
“你想殺我無疑是因為我怕死了連累你們嘛,但我也不怕告訴你,現在警察已經上山了,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你們了,這樣一來我不會死,你也不過是個中間商介紹買賣,大家何樂而不為呢?”
天草的話猶如惡魔的低語一般侵入了羽生的大腦。
中間商介紹買賣?
還有比這更好脫罪的台詞麽?
但現實不會是這麽容易的,羽生是讀過大學的高材生,身為醫生,他對於醫學和法學都有些了解。
天草司會死麽?
如果放著不管當然會,只要他死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跑不了。
但正如他說的,警察已經來了,只要在半天內送到醫院,天草就不會死,最多留下什麽後遺症,但這和他就沒什麽關系了。
只要天草不死,大家都不會重判。
既然如此,還有殺他的意義麽?
當然沒有了。
現在要想的只有脫罪二字。
想到這,羽生再次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槍,用那漆黑的槍口對準天草的額頭。
“那等下你怎麽說應該明白吧。”
“當然,我都說了人是二村讓綁的,傷是瀨戶打的,哦對了瀨戶應該綁在車裡已經被抓住了,把所有過錯都怪給他不就好了麽?”
接近於完美的方案。
將手槍從他額頭上拿開,羽生在思考。
既然天草不用死了,那必然需要一個替死鬼,而已經被抓住的瀨戶莫過於最好的替死鬼的,棒球棍上有他的指紋,只要和天草腦後的傷核對一下,就算不用他去咬定,證據一樣會指向他的。
在這一刻,羽生似乎被說服了。
既然已經輸了那就要想著如何輸的漂亮。
一個在介紹生意的中間人會被嚴罰麽?
當然不會。
從地上站起,來回踱步,終於羽生放棄了殺了天草的想法。
“我說,你應該不會死吧。”
“你不是醫生麽?要不要你試試救救我。”
艱難的笑了笑,終於緊繃的神經得以放松,躺在地上,天草司的精神力逐漸消散。
真是的,我已經足夠努力了吧。
笑容掛在臉上,腦袋輕輕的靠在了樹旁,天草司閉上了眼遁入了黑暗。
……
再次醒來,天草的眼前是潔白陌生屋頂。
屋外雷鳴轟然作響,大雨傾盆落下,屋內漆黑一片。
天草司感覺自己的右手和左手上各自躺著什麽東西。
艱難的轉過頭,他發現愛衣和千花正坐在他的兩側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了。
我是得救了麽?
眨了眨眼,天草司想要起身但卻被疼痛拉回到了床上。
似乎發覺到了哥哥動了一下,千花揉了揉已經哭紅了的眼睛,然後漏出驚訝的表情。
“哥哥,醒了。”
“真是的,你不知道我們很擔心你嘛。”
“明明以前從來不會做這種讓人擔心的事……”
“為什麽……”
說著說著,千花就哭了,看著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天草司的眼眶也有些濕潤。
摸了摸她的頭頂,轉過頭他發現愛衣正挽著手臂氣鼓鼓的看著他。
“怎麽啦?”
擠出一絲笑容,天草身體稍微往上竄了竄將自己的後背靠在了床頭,支撐起身體,他發現愛衣的眼眶也有些發紅。
想要摸她的頭頂卻被打開,天草司尷尬的笑了笑;“誰惹你生氣啦。”
“你說呢。”
愛衣瞪大了雙眼想順手打他幾下,但看到渾身纏滿的繃帶後,她無可下手最終瞄準了天草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
這是天草司身上為數不多的好肉了。
脫口而出,天草司笑著:“你是狗麽?”
“你才是狗。”
似乎不解氣,愛衣狠狠的跺了兩下腳然後哼的一聲把頭別了過去。
感覺她有些莫名其妙,天草司將腦袋轉回到千花的方向。
“愛衣怎麽了?”
“愛衣姐超級擔心你的,在你被綁架的第二天晚上,她還在大雨天跑到二村家和二村吵架讓他放了你。”千花擦了擦眼角。
“哎呀,哎呀,告訴他幹嘛?讓他死了算了。”愛衣一把堵住了千花的嘴隨即翹著腿坐到了旁邊的床上。
目光看向愛衣,突然間兩人四目相對,飛快的別開視線,兩人互相看著相反的方向。
坐在中間千花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破涕為笑。
“真是的,愛衣姐又和哥哥吵架。”
“是司不好,什麽都事瞞著我。”愛衣撅著嘴很不滿。
“是麽?我怎麽不記得我有事瞞著你?”天草撓了撓頭。
“你還嘴硬,我都聽鈴蘭說了,你為了救她才故意讓二村抓住的。”
“我怎麽不知道,是不是鈴蘭她自作多情呀。”
回憶著鈴蘭的身影,突然他想起了山林中,兩人嘴唇的輕觸。
當時的他滿腦子都是如何讓鈴蘭跑掉似乎忘了害羞這種事了,現在一想自己的初吻竟然被她奪走了。
喂,搞沒搞錯,這個女人怎麽趁人之危。
雖說是這麽想的,但他還是無奈的笑了笑。
“總之,我真的是被不小心抓住的。”
天草司阻止了愛衣大膽的想法。
哼的一聲別過頭,愛衣不以為然的看著窗外。
門外,逐漸嘈雜,似乎聽到了天草的聲音,花崎綠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一把握住了他的肩膀。
司沒事吧。
好些了麽?
還有哪裡難受?
快,醫生,快來看看。
急急忙忙的說了一堆,在安靜過後,花崎綠的淚水在眼眶不斷打轉最終一把抱住了他。
真是的,我這不是沒事嘛。
天草司很想這麽說,但看到母親亂糟糟的頭髮和黑眼圈時,他原本想到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心情失落的低下頭,握住母親冰冷的雙手,他猶豫許久靜靜的說道。
“對不起,母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將天草司緊緊的抱住,感受著對方的心跳,終於花崎綠安心了。
之後便是一些日常的審訊與問答。
說是審訊也有些不對,總之,在花崎綠松開天草後,五六個警官就走了進來咄咄逼人的詢問著情況。
兩名高中生被綁架,其中一名被打成了重傷生命岌岌可危。
歹徒手中持有槍械,疑似與星見組有關。
值得被羅列的報道的事情有很多,病房外除了警察還有記者。
拿著紙筆,阪田英子望著天草司虛弱的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很遺憾,在他身體這麽虛弱的時候還有接受提問,但天草司也不介意,將自己所經歷的事情全部都說了一遍後,阪田英子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包在我身上吧。
另外以防二村脫罪,天草司又將自己左手長長的刀痕遞到阪田英子面前。
說出在旅館外的某處有那柄佔有二村指紋的匕首後,阪田英子就派她的師弟先去搜查了。
和這次事件有關的人一個都別想跑。
阪田英子是這麽保證的。
但在她臨離開前,天草司突然叫停了她。
“那個……能不能麻煩你們別為難齋藤大叔?”
“為什麽?”阪田英子楞了一下。
“如果沒有齋藤大叔,我們不可能活著跑出來。”
天草司鄭重其事的拜托著。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阪田英子無奈的笑了笑,似乎是自言自語,又或者是在抱怨。
“果然這次還是沒抓到你。”
說完這句話,她便離開了病房將屋內的安靜留給他們。
天邊,陽光如同初升灑滿整片大地,暴雨與雷雲隨著這一縷清風吹到了彼端,這長達幾日的暴雨最終落幕,白鳥的天空終將撥開雲霧常見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