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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成贅婿就隻好命格成聖》第83章 書樓先生正少年,君父殺君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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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白焰質疑陸景的書樓二層樓弟子的身份。

 安慶郡主便仿佛得了救兵,她揚起下巴,也對蘇照時說道:“方才那陸景隻說自己在修身塔摘錄典籍。

 你又說他字寫的好,許是書樓的先生們也看他字寫得好,便讓他抄一抄樓裡的舊書卻也有可能。”

 許白焰也慢條斯理道:“方才你問陸景隨的是哪位先生,那陸景卻說自己如今並沒有先生教誨,若是他真入了二層樓, 自然有二層樓的先生教他,若他只是暫且被尋去摘錄典籍,沒有先生教他,便也說得通了。”

 安慶郡主連連點頭,自覺有了底氣。

 蘇照時聽到他們二人這般說,也覺得有些道理。

 可他卻依然道:“不論陸景身份如何, 安慶今日做的,都有些過了……”

 他說話時。

 遠處的盛姿緩緩而來,神色有些清冷。

 她來到亭中, 仔細看了一眼亭中桌案上的茶水,便對伺候著的丫鬟道:“為郡主添茶,莫要怠慢了郡主。”

 安慶郡主神色變了變,卻默不作聲。

 時間大約又過去十幾息時間,石桌上四人都默不作聲。

 原本盡力維護著氛圍的蘇照時, 此刻也不願說話了。

 又過了幾息時間,安慶郡主先是耐不住,她想了想,便伸手拿了一塊點心, 嘗了一小口,又問盛姿:“這點心倒是爽口, 不知是太玄京中哪家鋪子的?”

 盛姿神色漠然, 搖頭道:“不過是一家做些尋常點心的鋪子, 用的料子也都稀松平常, 恐怕入不了郡主的眼。”

 她說話時, 看都不看安慶郡主一眼。

 安慶郡主心裡這才焦急了許多,她強笑一聲, 討好道:“盛姐姐, 你忘了?小時候你還常帶著我離家,平日裡娘親不願讓我吃的零碎點心,俱都是你買給我的,我不挑嘴,什麽好吃,吃什麽便是。”

 盛姿一語不發,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徐徐站起身來,道:“如今時日也已經晚了,我們也已小聚,便就這般算了吧。”

 蘇照時和許白焰俱都皺眉。

 安慶郡主微微怔然,搖頭道:“盛姿,你這是做甚?我今日確實耍了些脾氣,確實在氣你,那陸景不過是……”

 “不過是?”

 盛姿漠然道:“你貴為郡主,此間身份便只有照時能與你比肩,我父親雖有些資歷,卻也不敢與王爺相提並論。

 我不過是一介朝臣之子, 又如何能與郡主攀交?”

 安慶郡主此時此刻, 終於知曉盛姿是認真的。

 她愣愣的看著盛姿, 有些委屈道:“原來你這般看重的陸景?又為何不早日與我說?而且今日我們四人是自小的玩伴,他想入我們圈子,你總要與我說一……”

 “安慶!”盛姿柳眉輕豎:“你這郡主當久了,便覺得這天下人都要奉承伱?

 我今日之所以請那陸景前來,是應照時之請,想要央他摘錄孤本,並非是他主動相求。”

 許白焰似乎有些好奇:“照時兄,難道偌大蘇府,便沒有幾個筆墨好的先生?”

 “陸景的草書更好。”蘇照時說道:“而且,無論是之前那一幅由陸景題字的畫,還是如今這孤本,我都不願讓父親知曉……若壽辰前知曉了,又有何意義?”

 安慶郡主沉默下來,心中也越發不解,那便是這陸景的字,真就這般好?

 她心中委屈,又覺得盛姿今日是真生她的氣了,便低頭小聲道:“不過是摘錄孤本而已,便由我去辦,難道還找不來些筆墨名家?”

 盛姿搖頭道:“京中自然有比他寫的更好的,畢竟他年少,只是……那些名家往往是功成名就之輩,筆墨好的又自有一股清高之氣。

 若是三五個字,你去相求,他們寫便寫了,可這整本孤本,便要花許多代價!”

 “陸景為人柔和,又與我交好,他今日既然前來赴約,便一定會答應。

 本來是這般簡單的事,卻被你鬧成這樣。”

 安慶郡主終於沉默下來。

 她仍然低著頭,默不作聲,偷眼之間又看到盛姿已然不願看她,心下越是焦急。

 於是,她想了想,聲若蚊喃:“既如此,我便再去求那陸景便是,我可許給他些寶物……”

 盛姿和蘇照時對視一眼,想起了把君子劍。

 蘇照時搖頭道:“以他為人,恐怕不會收。”

 許白焰卻輕笑一聲,似乎是知曉這人間的人情世故:“不過是許的禮不夠重罷了,陸景便是出彩些,身份也不過一府庶子,又將要入贅,再加上他年少,身份並無高貴的,又怎會那般清高?”

 眾人正在說話。

 盛姿卻看向遠處。

 與此同時,眾人也都聽到有人爽朗大笑。

 他們俱都望向遠處。

 卻見一位青衫的中年儒生,腰間配雙劍,長巾落肩,正與人談笑,沿著那林蔭道走來。

 而與這中年儒生談笑的……卻正是陸景!

 盛姿看到陸景,臉上露出些喜色來。

 旁邊的許白焰和蘇照時,卻俱都站起身來。

 二人沿著道路走過,來到道路距離小亭最近處。

 蘇照時和許白焰連忙執學生禮:“於柏先生。”

 鍾於柏朝他們隨意回禮,臉上卻還洋溢著笑容,對陸景道:“今日你要晚回去些,與我好好聊聊,觀棋先生先我一步,邀你入書樓,做書樓先生,我自知書樓貴胄,便也未曾去叨擾你……”

 陸景遠遠朝著盛姿點頭。

 二人便這般帶著笑顏,愈行愈遠……

 “書樓……先生?”蘇照時許是怕自己聽錯了,又皺眉問道:“方才於柏先生是這般說的吧?”

 盛姿點了點頭。

 許白焰輕輕眯了眯眼睛。

 安慶郡主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書樓先生多是天下名家,許多在這大爭之世中亡國的天下名士不願入仕,又想傳承學問,便會進書樓,當先生。

 只是……這陸景不過十六七歲,又如何成了書樓的先生?

 就連盛姿心裡也有些茫然。

 原來那一日,鍾於柏帶著陸景一氣凌空,是送他去書樓……

 當先生!

 ——

 那亭中四人,暫且不表。

 鍾於柏房舍會客之處。

 陸景和鍾於柏相對而坐,兩人談了許多書樓點滴。

 說道高興處,鍾於柏又從自己的櫃中拿出一瓶陳年老酒。

 “這酒是安槐名酒,如今卻已失傳了,我也僅剩下數瓶,平日裡也舍不得多喝。”

 看得出來,鍾於柏今日即高興,親自為陸景倒酒。

 而陸景身後那一面東牆上。

 他在書樓所提的那幾句筆墨,已然被鍾於柏裱起來,掛於其上。

 歲寒!

 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

 這短短一句話,卻讓鍾於柏極為喜歡。

 只有天下入寒,諸多道理凋敝,才能看出誰是真正的君子。

 鍾於柏面朝陸景,看著陸景身後的這行文字,歎氣道:“你為我提了這一行字之後,我每日見到這筆墨,原本已然心如死灰的心中,又生出幾分活氣。”

 “大爭之世,北秦日益崛起,大伏卻似乎過了壯年。”

 鍾於柏喝下一杯安槐酒,臉色微紅,道:“北秦滅我安槐國,我這許多日日思夜想,卻已經不願這般苟活在豪門大府之中。”

 陸景也飲下一杯酒,這就極烈,酒液如火,初入口中,口舌與喉嚨,便像是被烈火燒灼一般。

 可入了肚中,卻有一股溫潤甘甜回返而來,沁人心脾。

 陸景這具軀體,並不曾喝過這麽烈的酒。

 一時之間,辣的他眼中都籠起一層霧氣。

 鍾於柏看著他笑了笑,又說道:“我原本想要出仕,為大伏效力,攔一攔那北秦大燭王的腳步,殺一殺那些氣血若懸陽的北秦武夫。

 可是……”

 鍾於柏說到這裡突然彈指。

 空中多出一把劍來。

 陸景看一下那把劍,這劍並非是歲寒與松柏二劍。

 這柄劍極為寬大,似乎是由青銅鑄成,其上還鐫刻了許多山水,看起來貴氣無雙。

 “這把劍,名為君父,是安槐君王賜予我,是莫大榮耀,象征忠直。”

 鍾於柏又飲一杯酒,目光直直落在那君父劍上,落寞道:“可我卻用這一把君父弑殺了安槐君王!”

 陸景認真聽著,腦海中思緒閃爍。

 鍾於柏許是醉了,語氣也磕磕絆絆:“君父劍弑君!天下帝王多忌諱於此,崇天帝又如何會重用於我?”

 “既如此,我便打算再過幾日,也學一學那黎夏的伏無道,學一學那俠氣獵獵南風眠,隻身入北秦,殺一殺那些敵國老狗!”

 鍾於柏眼中帶著無奈,帶著決然,望著那君父劍。

 陸景也同樣如此。

 君父劍並非傳天下的名劍,更多的乃是榮耀與認同。

 所以鑄劍之時,又篆刻上許多花紋。

 陸景仔細看去,卻見那些花紋中,隱約可見斑斑血跡,已然化作黑色,嵌入其中。

 鍾於柏此時眼神越發落寞。

 陸景看到眼前這位天下名士這般消沉,他思索一番,又說道:“於柏先生倒也不必衝動。

 北秦出了南風眠這一檔子事,只怕已經有所防備,你隻身入北秦行刺殺之事,只怕落不了許多好處。

 與其平白死了,還不如留下有用之身,也許往後,還能殺一殺仇敵。”

 “我何嘗不知這些?”鍾於柏更醉了,他搖頭道:“可是,那一日的景象卻始終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兵敗如山倒,我身負重傷,回了安槐皇宮,卻見那往常的明君, 卻癱坐在王座上。

 他懷中,年幼的太子已被他刺死,皇后在他腳邊自絕而亡!”

 鍾於柏許是想起了那些景象,閉起眼眸來:“昔日的君王命我拿出那一柄君父劍,讓我殺他,我不願,他便指著大開的宮闕門庭,道“我許多子民已死,祖宗的基業也亡了,如何能夠獨活?你不願殺我,我便燒了這宮闕,死在火裡。””

 “於是我刺了他一劍,平日裡我的劍鋒芒畢露,可斬山嶽,可是那一日,我卻未能一劍刺死他,便又刺了他一劍,繼而又想自絕,安槐君王爬起來,用手擋住我的劍,他說“以知命忠直,不該死在這裡。”

 正因這句話,我苟活至此……”

 鍾於柏說到這裡,眼中竟落下淚來:“陸景,你來與我說一說,我以君父殺君父!我若不入北秦,又如何通達我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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