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明。
練功場上,四位學徒各自在一邊,有的舉著石磨練力氣,有的站樁修煉,有的乾脆閉目養神。
“又失敗了。”白浪意念從元虛印收起,頗為惋惜,這幾日煉肉大成,他騰出時間探索清風道觀。
但死了好幾次都沒辦法得到凝血米,連靠近都無法做到,好在植物終有破綻,他考慮是否要用火攻了。
“即便燒毀大部分,剩下的也夠前期修煉用了。”
白浪琢磨,普通的火可能沒辦法一下點燃,他打算去道觀四處找找優良的引火材料。
這時,一身長衫的賀館主出現,身後師姐徐嫚跟隨,兩人似乎在交流著什麽。
四個人變得肅穆起來,分別停下手中的事,恭敬拱手道:“見過賀師!”
賀嵐走進,掃了一眼眾人,不禁頷首,經過兩個月的風吹日曬,道館學徒們身材健碩修長,精氣神十足,顯得氣質相貌上升了好幾個層次,更多出幾分沉穩氣息。
當然其中有一個人格格不入,賀嵐見到張富貴肥胖模樣,忍不住皺眉,卻也沒說什麽,他從徐嫚那裡了解了所有情況,胖子雖然不太努力,但正常訓練還是保持了。
這種情況他內心已經有所猜測了。
而看到白浪時,賀嵐則是滿滿的失望,乃至憤怒,兩個月一次晚練都沒有,虧他寄托了這麽大的希望,出身孤兒竟然連幾位公子都不如,大抵是哀其不爭,怒其不幸吧。
他決意放棄白浪,不合格就清退,屆時收費隻取一半,他懶得諄諄教誨了,踢出道館,直面社會的毒打就知道錯了。
場地上,賀館主嚴厲的雙眸掃過眾人說道:“給你們兩個月時間了,下一階段的修煉不等人,現在我檢查一下進度。”
“顧志你先來。”
賀嵐點名,讓學徒站樁。
當顧志擺出姿勢,通紅肌肉輪廓凸顯,他審視上下,不禁點頭,忽然一腳狠狠踢到少年的雙腿上。
嘭!
肉體碰撞的沉悶聲響起,聽聲音就知道賀嵐下了重手。
顧志卻依舊紋絲不動,雙腿死死扎根大地,猶如一座大山,巍峨沉穩。
賀館主稱讚道:“很好,定樁層次,煉肉大成了。”
煉肉境大成標志兩個,一者外表的肌肉,一者便是達到【定樁】,與抱元樁息息相關,說白了就是腳步要穩,這是打法的前提,到這一步說明樁功嫻熟了。
聽到肯定,顧志面無表情,好似理所當然般。
接著賀嵐告誡道:“你才剛煉肉大成,要好好保持,否則有功力衰退的風險,你們幾個也一樣。”
沒錯,食谷築基長期不修煉維持,會修為倒退的,和健身一個道理,稍微放松一下身體管理,立刻就肌肉退化。
早年如張父這些老輩鄉紳其實也進入過道館學習,可惜一離開道館投身紅塵,就把功夫給丟掉了,變成身材走樣的富商,據說煉炁士才能功力恆平,生生不息。
隨後賀嵐檢查了黃磊,幾腳下去他踉蹌了一下,又穩住了。
“還行。”賀師點評道:“差了幾分火候,勤快一點就這幾日大成了。”
聞言,黃磊露出笑容,然後站在一旁看戲,想看擺爛兩人組出醜,至於顧志則更為高傲,測試完直接在練功場上站樁修煉,對白浪視若無睹。
在他看來,剩下兩人沒有任何特殊,不必關注,投向一眼都是浪費時間。
“張富貴你過來。
”賀館主忽略過白浪,對小胖子招手道,他內心隱約有期待。 小胖子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走出,半蹲站樁,不過這次賀嵐沒踢雙腿,反而突兀的一掌打在他肚子上。
啪!
一道清脆聲響起,張富貴沒料到這一茬,隻覺胃部一陣抽搐,捂著肚子彎腰,不停乾嘔。
見狀,賀館主卻微喜,他能清晰感知自己的勁道在傳遞過程中被層層削弱,打到內髒已經所剩無幾了,不然張富貴這會兒可不止是疼,起碼倒地。
“哈哈哈,果然是天生神異,你體質不凡啊,未來前途光明,往後我會親自教導你,不能荒廢天賦了。”
賀嵐大笑道,渾然忘記了兩個月前第一次見面,便斷言張富貴必定沒前途的。
一旁白浪頗為無語,賀師這手變臉也是絕活啊,同時他雖然大概猜測胖子的身體異樣,卻不知到底是為什麽。
連顧志都停下修煉,頭一次見賀師如此動容,不禁側目,黃磊替眾人問出關鍵道:“館主,什麽是天生神異。”
賀嵐道:“你須知人的體質是有差別的,比如同樣的【煉肉】,女性由於天生骨架差別,大成後的力氣都要稍弱於男性”
“而某些極個別天生神力的個體,即便不修煉,也能以蠻力輕松碾碎【煉皮】、乃至【煉筋】的食谷者,至於煉肉在這些人面前更是不堪一擊。”
他感慨道:“張富貴就是這一類人,他們天賦彰顯,在修道就是比別人有優勢,你能想象一位天生神力的人修煉後,掌握的勁道該多麽驚世駭俗。”
聽聞,黃磊有所了解,內心忍不住升起嫉妒,問道:“師傅會不會認錯了,我看他也沒什麽特別的。”
“不會的。”賀嵐搖頭道:“我打出的勁力尋常人抗不下來,而他卻能,雖然不是如天生神力,銅皮鐵骨等常見類型的神異,但確實有天賦,或許應該稱【天生體脂層】?”
賀館主盯著小胖子道:“你天賦在修煉上暫且不知,卻絕對適合搏殺。”
顧志很不平靜,他心理有點不平衡了,為何如此天賦落在一位懶惰沒有上進心的人身上,他哪點不如此人,說好的天道酬勤呢?!
倒是黃磊很快調整好心態,露出笑容上前,對張富貴友好道:“哈哈,張兄深藏不露,未來名錄仙冊必然不在話下。 ”
在場唯有張胖子是一臉懵逼了,莫名奇妙成了香餑餑,想到這裡,他小心翼翼看了眼白浪,愧疚更深了,自己天賦這麽好卻拉白兄下水躺平,豈不是害了對方。
白浪見到這一幕也沒其他感覺,或許他前世見多了開掛的人生,見多了各種鑽規則漏洞者、背景通天者起飛,已經波瀾不驚了,反而還祝福張富貴。
畢竟他感覺自己欺騙一個單純的差生挺不好的,怕對方扛不住打擊。
是為以中有足樂者(指元虛印),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
當然以白浪的性格若是沒有金手指,也是小富即安,不會為追求太遙遠的欲望而痛苦,達到一定富裕水平就回鄉下養老。
賀師檢查張富貴的進度,頷首道:“進度是慢了點,不過接下來我會好好監督你的,我們要練習打法,會騰出一段時間,讓你跟上進度。”
他已經迫不及待調教一位天生神異者了,也許能達成他當年某些夙願。
張富貴張了張嘴,瞥見白浪,想著發達不忘給兄弟謀點福利,連忙說道:“對了還有白兄,或可與我一同補煉。”
“他?”賀嵐顯得很不耐煩,厭惡道:“沒天賦沒家庭還不知努力的人,算了吧。”
話說如此,他還是給白浪檢查了,讓學徒擺出站樁姿態,可謂刀子嘴豆腐心。
嗡嗡嗡!
白浪聽從話語,雙腿扎馬步,全身肌肉高頻顫抖,甚至頭頂冒起一陣白煙嫋嫋。
“咦?!”原本漫不經心的賀館主見狀驚疑不定,正襟危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