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聲震天,屠戮伐心。
在血氣蒸騰間,憤怒、猩紅、死亡、殺戮……喚醒眾生初誕的暴虐!
也讓眾人靈魂得以升華。
在那鮮血四濺的狂暴恍惚間,他們看到了一頭不可名狀之存在,投來令人納首臣服之目光!
“碎顱者竟然……真的出現了!”
命運先知激動得呢喃起來。
哪怕匍匐在地,他依舊能看到碎顱者那偉岸而無法形容的龐大神軀。
因為此時他的感官,早已融入那無處不在的腥臭血氣中,仿佛共享神之榮光。
倉庫中,眾生亦看到了偉大的碎顱者。
祂大如山嶽,蒸騰如霧,籠罩倉庫,又似潛伏人心,無處不在。
在祂的目光下,大地在顫抖,發出不堪重負的哀嚎。
唯有極致殺戮,才能換來祂的垂憐和恩賜。
眾生幡然醒悟。
鬥獸台上,停止殺戮的困獸之人,再次舉起屠刀。
觀眾席上,猩紅教徒血貫瞳仁,目露凶芒,抄起一切可以殺戮之器,揮向身旁剛剛才把酒言歡的同僚!
更加暴虐而混亂的殺戮,自此拉開帷幕。
慘叫和喋笑,奏響歌頌神之序曲。
“偉大的碎顱者,這些都是我的獻祭!請賜予我力量吧,我能為禰奉上更多的獻祭!”
命運先知迫不及待的呐喊起來。
他甚至已經想到,當他擁有神賜力量之時,一統都鐸黑暗世界的偉大霸業。
這是他那個撿糞為生父親,至死也不敢想象的成就!
“砰!”
一聲槍響,打斷了命運先知的狂想。
他那壯若狗熊的身軀,突然一僵,他一臉茫然的低頭看去,殷紅鮮血從他胸膛甚至鼻口間汩汩滲出。
他又茫然的抬起面龐,看向高台邊緣,只見那名身穿晚禮服的斯文青年,一臉諧謔的看著他:
“撿糞的泥巴種,也有資格榮獲碎顱者的垂憐?去地獄做你的春秋美夢吧!”
聲落,明明是命運先知的手下,卻滿臉冷酷的走了過來,猶如拖拽死狗一般將他扔下高台,
勁風在耳畔呼嘯,灌入肺葉的鮮血,令命運先知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極致的憤怒,直衝腦際。
但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因為他要死了!
不!
那蒙上血色的雙眸,倒映著碎顱者那龐大而不可名狀之身軀。
“神啊,救救我!”
命運先知拚盡全身力量怒吼起來!
“噗通!”
聲未落,他便墜入瘋狂殺戮的人群之中,濺不起半點波瀾。
高台上,斯文青年中指推了推金絲眼鏡,步入高台中央。
他低頭看向台下瘋狂撕咬殺戮的人群,貫血雙眸中閃爍著無法形容的興奮。
謀劃至今,他終於得償所願。
他豁然轉身面向衣著華麗的蘭登,滿臉狂熱而扭曲的張開雙臂,呐喊起來:
“降臨吧!偉大的血神眷者,碎顱者,奧斯汀·加布力爾!”
“禰的忠誠仆人布尼安,渴望禰的恩賜和救贖!”
狂熱呐喊,回蕩在這血光盈天的殺戮之地,噴湧的血漿鋪就碎顱者蒞臨之紅毯。
在殺意和暴怒的充盈中,碎顱者那龐大身軀隱隱凝實,化為不可名狀之天象,似山嶽,似汪洋,落向坐在高台上的蘭登。
李慎之呆住了!
這、這不是就是一條狗嗎?
當祭祀儀式開始之後,
幻覺再次降臨,他以一種極度冷酷的上帝視角,俯瞰了這場殘忍暴虐的血腥祭祀。 當祭祀走向尾聲時,他怔住了。
在那翻滾的血氣中,他分明看到一條狗。
它臉尖若狐,兩邊耷拉著兩片長耳朵,漆黑的身體,沒有一根雜毛,身體精瘦如柴,看起來像極了細獵狗!
臥槽!
狗也能成精,變成厲鬼?
感情這場荒誕而殘忍的獻祭,都是你個畜生搞出來的?
濃烈的反差,令李慎之對降臨而來的碎顱者,感到濃濃的荒謬和……憤怒!
……
……
“咳咳……我不知道……老、老大隻說是倉庫,我不知道是哪個倉庫,我對那邊……真的不了解。”
澤弗奈亞賭場風光無限的金牌打手,癱軟在桌椅上,不停嘔吐著鮮血。
但他還是竭力訴說著,生怕慢一會兒,便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們有幾個倉庫?”
負責審訊的治安官維拉德,皺起眉頭。
“八、八個……都在……維克托河港,救……救我……”
金牌打手掙扎著回答完,流逝的生命令他本能求救,然而話未說完,便頭一歪,死了。
維拉德扭頭看向巡長派恩。
派恩臉色陰沉的喊住身邊一名治安員道:
“杜克,渡鴉傳訊給阿諾德治安長,請求支援!”
治安員杜克連忙頷首,嘬唇吹了一聲口哨,一隻盤亙在空中的黑色渡鴉,呼嘯落下,站在他的肩膀上,左顧右盼。
杜克歪著腦袋,對渡鴉低聲吩咐幾句。
那渡鴉仿佛能識人言一般,聞言咕咕回應幾聲,旋即撲棱起翅膀,振翅躍入漆黑夜色,眨眼消失不見。
“派恩巡長,只是一起邪教集會,應該不用驚動阿諾德治安長吧?”
維拉德神色有些不解。
“我擔心這不是一場普通集會,別忘了,澤弗奈亞賭場是弗雷德裡克下金蛋的母雞,平日至少也有三十名打手駐場,今天卻只有七八人,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派恩一邊說著,一邊揮手召集眾人,向門外走去。
維拉德聞言臉色微變。
治安員杜克湊了過來,壓低聲音,但又能讓派恩聽到的音量道:“咱們巡長大人雖然才晉升巡長,但他在基層可是幹了有九年之久,經驗甚至比一些治安長還要豐富,他覺得有問題,那肯定有問題,做好準備吧!”
走在前面的派恩,頭也不回道:“在邪祟異常面前,再多的經驗也沒用,唯有謹慎才是致勝之道。”
杜克笑嘻嘻的點了點頭,低聲補充一句:“還有邪祟異常。”
派恩沒有說話。
維拉德神色微動,不再多言。
一行人穿過漆黑夜色,很快來到惡臭撲鼻的維克托河港。
這座白天吞吐著巨量物資的河港,今晚不知為何一片死寂,甚至不見巡邏嘍囉。
幾盞掉在地上的瓦斯燈,散發著微弱火光。
維拉德循著一處亮光,矮身摸了過去, 沒多久,便快回來了。
“都死了,看樣子,像是幫派仇殺。”
“不,不是仇殺,我嗅到了殺戮欲望!”
巡長派恩忽然低聲道。
嗯?治安員循聲看去,只見夜色下的派恩,雙眸倏然熠熠生輝,仿若寶石。
“這邊!這是神降儀式!快!快破壞儀式!”
派恩倏然厲聲道,旋即循著殺戮欲望,向著河岸一座倉庫狂奔而去。
身旁治安員也臉色大變,紛紛衝了過去。
百米距離,彈指即至。
然而厚重的鋼鐵大門,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倉庫門前,幾名守門嘍囉早已死在自相殘殺之下。
隱隱綽綽的喊殺聲,從倉庫中傳來,撩撥著他們殺戮欲望!
“頭兒,大門反鎖了!”
正在檢查環形閥門的杜克,轉頭喊道。
聲剛落,一道嬌媚女子從派恩體內衝出,恍如幻影般無視鋼鐵大門阻隔,鑽了進去。
杜克立即反應過來,再次發力轉動環形閥門。
“哢哢哢……”
鉸鏈嵌合齒輪的摩擦聲,傳入眾人耳畔,令人牙酸。
厚重的鋼鐵大門也隨之緩緩升起。
一股不知發酵了幾個世紀的腐敗血腥惡臭,從打開的門縫中爭先恐後的翻湧而出。
隱隱綽綽的廝殺怒吼聲,驀然在耳旁放大。
天啊!
都鐸十四區的治安官們,看到了什麽?
地獄?
不,那是比幽冥地獄更加可怖的場景。
這場景足以令他們銘記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