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山海的話並不在計劃之中,但審訊專家畢竟是專家,專業素養不容置疑。
只見他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順著李山海的話感慨道:“是啊,畢竟其他死刑犯可不像你這麽好運,能在陰山宗的庇護下逍遙快活好幾年,他們都得從零開始,學習地靈相關的各種知識,為了自己的小命頑強打拚。”
“哪像你,從一開始就有基礎,根本不用我們費心費力教導各種知識,異調局的同僚們最喜歡你這樣的人了,畢竟他們也不是很樂意跟你們這些死刑犯打交道,能拿過來直接用自然是最好的……”
兩人一唱一和,每說一句,杜永亮的臉皮都會情不自禁地抖一下。
終於,杜永亮忍不住敲了一下桌面,怒吼道:“別想騙我!我讀過法律,死刑犯也是有人權的,你們或許可以拿走我的生命,剝奪我的政治權利,但絕對不能剝奪我的人權,踐踏我死亡的尊嚴!”
“你們不能這樣做!我的律師呢?你們警局的高層呢?讓他們出來見我,我要告你侵犯人權,踐踏我的尊嚴!”
杜永亮面帶怒容,雙手大力拍著桌子,手腕上的鐵鏈抖出一陣陣的波浪。
李山海雙手抱胸,面帶冷笑,望著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無能狂怒的小醜。
旁邊的審訊專家要專業許多,只見他手掌虛按,耐心地安撫著對方的情緒:“杜永亮先生,請你冷靜一點,對,冷靜一點,聽說我,我們並不打算剝奪你的人權,只是想為你提供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罷了。”
“況且你也是自願簽署的協議,大家你情我願的,任誰也說不出……”
“等等!”杜永亮驚怒交加,忍不住打斷道,“誰說我自願簽署的?我不簽!我願意承認自己所有罪行,你快點判刑,把我拉出去槍斃!”
望著眼前不斷求死的杜永亮,李山海和審訊專家對視一眼,都有些唏噓。
尤其是審訊專家,審了這麽多年犯人,見過的大風大浪不止幾許,可像杜永亮這樣為了逃避地靈主動求死的,還真是頭一次見。
由此可見,杜永亮對地靈和馭靈者的恐懼有多深。
審訊室外,易述隔著單向玻璃看到了這一幕,有些奇怪。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亡命之徒,怎麽會這麽懼怕地靈?
李明良看出了易述的疑惑,笑著解釋道:“這很正常,陰山宗要控制自己麾下的外部勢力,自然要保持神秘,他們只會將地靈和馭靈者恐怖的一面展示給下屬,以恐懼來威懾和控制他們,像杜永亮這樣重要的掘金人,一定會被陰山宗埋下精神暗示。”
“原來是這樣。”易述了然。
審訊室內,李山海笑著說道:“放心,如果你真的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受了傷,導致精神崩潰,人格扭曲,心智殘缺,記憶混亂……等等狀況,我們也不會虧待你,保證你能在植物人的狀態下好好度過自己的晚年。”
“……”
杜永亮緊咬牙關,雙手握拳,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越發蒼白。
終於,他像是泄了氣般癱坐在椅子上,低著頭說道:“你們問吧。”
審訊專家面露笑容,望了眼手邊的文件,開口道:“洞穴裡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陰山宗的人死了,全死了!”
“被誰殺的?”
“一個戴著黑色面具的黑衣人。”
“能具體描述一下嗎?”
“沒問題,
他身上的衣服很像是練功服,就是武館裡的那種,面具好像是木質的,上面似乎刻寫著些圖案。” “什麽圖案?”
“我想想……北鬥七星,對,是北鬥七星。”
李山海和審訊專家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些驚異。
他們在洞穴的地面上也發現了這個圖案。
難道這個圖案就是那個神秘勢力的標志嗎?
李山海和審訊專家繼續審問。
易述則面色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幕。
捏造出這麽一個身份,並非是他心血來潮,而是早有預謀。
易述這個身份有父母,姐姐以及各種親朋好友的牽絆。
想要維持現在平靜的生活,就注定了不能暴露太多的能力。
所有要在地下進行的行動,或者對國家暗中的幫助,最好都另起一個身份,這樣無論是暗中行動還是與國家交涉,都會更加方便。
取出東西送給國家時,也省去了他解釋東西來歷的功夫。
沒過多久,李山海和審訊專家便走出了審訊室。
杜永亮知道的信息已經被榨取得差不多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麽。
“易述,你怎麽看。”
李山海轉頭望向易述。
易述想了想,道:“我認為應該是馭靈者造成的幻覺。”
李山海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總不能真如杜永亮所說,那人的眼睛能像超人一樣射出激光吧?”
劉局搖搖頭:“也不能完全排除這個可能性。”
李明良補充道:“機器人,人造人,都有可能。”
討論了一會,沒能得出結論,眾人只能將這個情報封存,並為這個截殺了陰山宗馭靈者的神秘人單獨備案,情報等級絕密,代號北鬥。
剩下的事,就跟易述和易鍾濤沒什麽關系了。
當天下午,易述和父親一起回到了家。
剛一推開門,便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高馬尾的靚麗女生。
她的身材高挑,氣質明媚,五官輪廓與母親柳芊芊極為相似,正是大易述四歲的親生姐姐易霜月。
這個名字取自白居易的那首“滿窗明月滿簾霜”。
雖然全詩不太應景,但單獨摘出這一句,易鍾濤和柳芊芊都很是喜歡,於是便選擇了這個名字安在了他們的大女兒頭上。
此刻,易霜月正倚著沙發,手裡端著一個手機,對著攝像頭巴拉巴拉說著什麽。
看到這一幕,易鍾濤眼角一抽,咳嗽一聲,小聲解釋自己要去找孩他媽聊聊天,然後便悄悄溜進了柳芊芊的房間。
易述也想溜回自己的房間,卻被姐姐發現,一個箭步將他堵在了走廊。
易霜月舉著手機,攬住易述的肩膀,笑嘻嘻地對著鏡頭說道。
“來,老弟給大家笑一個。”
“……”
易述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很是僵硬的笑容。
姐姐的長相比較禦姐,但性格和氣質卻跟母親很像,都是古靈精怪的那種。
去年研究生畢業後,父親本想讓她繼續深造,但她卻辭職去當了主播,還是比較小眾主機區遊戲主播,聽說現在已經混成了某個直播平台裡前三的大體量主播,整天坐在電腦前玩遊戲,工資也不少拿。
這樣的經歷,令一群還在象牙塔裡開卷的同齡做題家們很是羨慕。
但易鍾濤還是覺得她不務正業,想讓她回學校繼續讀博,畢業後直接接手母親柳芊芊的公司,好讓母親能提前退休享樂。
為此,兩人的關系一度鬧得很僵,很久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正因如此,易鍾濤才避嫌般地當了逃兵,留下易述一個人經歷這般酷刑。
望著手機上一片諸如“哈哈哈”“小老弟被迫營業”“小舅子長得真帥”之類的滾動彈幕,易述忍不住歎了口氣。
“都回家了,你就不能關會直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