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韻照滿了漫天的霞紅,穿透層層的樹影,在滿是荊棘泥濘的小道上急行,重重陰影如無邊的深淵,周遭是清冷的涼風襲背,好像有一雙雙眼睛在迷霧間窺探似的。
直到一道橫攔的巨大衛兵樹下的陰影散去,眼前豁然開朗了起來,平矮的小丘,一片片褐色的土地,余暉灑下眼中盡是黃昏色彩,絢爛了整片世界。
到了這裡,大夥終於可以緩一口氣了。
這該死的狼林簡直和長城外那片叫“鬼影森林”的林子一樣邪門。
平坦的曠野無邊無際,狼林邊緣的一處廢棄莊園,這裡算是守夜人南下的據點之一,看到房子後,眾人心中的石頭終於安穩落下,至少這裡不用再擔心被什麽怪物襲擊了。
提利昂被他的侍從帶著,他已經無法自個騎馬,下馬時他的腿還在抽搐,得靠莫裡斯扶著才能行走。
這裡往南,人跡和村落會多起來。
“差不多再走五天,我們就能到臨冬城了。”長行此道的尤倫說道。這路他走了近二十年,但這般危險還是頭一次。
以前在長城南端可是不會出現冰原狼這種怪物的。
科爾坐下來就閉目沉思,話也不說一句,大家以為他還處在戰鬥後遺症之中。
生火煮點野菜湯泡黑麥麵包,簡單的吃一頓,大夥就倚靠在莊園的稻草堆上睡下。
退狼英雄科爾不用值夜,他沉沉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清晨才迷迷糊糊醒來。
他們早就整頓好出發的東西,圍在火畔等著科爾醒來。
科爾只能撓頭苦笑,其實他的消耗並不大,就是使用時間之眼後精神損耗了一些,這才那麽嗜睡,看來這也是一後遺症了。
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就順利多了,離開狼林第二天就看到了村落,他們在農家借宿了一晚,該死的提利昂“身殘志堅”,還調戲人家的姑娘。
繼續南下,地勢愈發平坦,颼颼的朔風也緩了下來,對於長城上長大科爾,沒了刺骨的風,就像給他減去一層枷鎖,他忍不住想在這平原之上策馬奔騰起來,但終歸還是壓下了內心的悸動。
提利昂的傷勢好了許多,現在又騎上了他的那匹母馬,他自己說這是他哥詹姆在命名日送給他的。
這幾天他總在寫寫畫畫些什麽,科爾湊上去看過,好像是設計圖,應該是給那可憐的孩子布蘭登·史塔克準備的吧,畢竟提利昂答應了雪諾要幫幫他的弟弟。科爾也答應了會去看看那孩子,布蘭登這個名字好像是史塔克家的遺傳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築城者布蘭登”和這孩子的名字如出一轍。
維斯特洛大陸的人可不像大天朝那般會忌諱先祖之名,反而十分喜歡用那些有名的先祖來冠給後輩,就像史塔克家應該得有上百個“布蘭登”吧。
“前邊就是臨冬城了。”尤倫指著那座屹立的城堡向科爾說道,在場的估計也就也科爾沒見過這場面了。
確實,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沒有近距離看過這種石頭壘砌來的城堡,咱老家也不興建這玩意。
臨冬城的歷史也和那位“築城者布蘭登”有關,那時候人族和森林之子與巨人還屬於蜜月期,臨冬城和絕境長城就是三族一塊建起來的。
現在長城南方已經沒有森林之子和巨人的蹤跡,當然這就涉及到了安達爾人的入侵了,對此科爾也不甚了解,長城的圖書館可不會記載那些發生在南方的事情。
臨冬城外是避冬市鎮,這裡雖然略顯繁華,
人影卻也稀稀落落,差不多半數的房子都是空的,這座小鎮正如它的名字,熱鬧起來就只能等候冬季了。 他們風塵仆仆的往城堡走,一路上人群退避,有好奇的目光望來,看到是烏鴉後眼中就沒了興趣。
比較先前國王華麗的車架,這群烏鴉就寒酸多了。
烏鴉是七國對守夜人的蔑稱,畢竟都是一般的黑。
提利昂的侍從上去表明身份,厚重的門閂被鐵鏈拉起,衛兵已經往主堡去報告他們的到來。
史塔克在大廳裡接待了蘭尼斯特和烏鴉。
學士,騎士,和仆從把大廳擠滿,城主羅柏·史塔克坐在高位的椅子上。
一進來,冷凝的氣場就展開,羅柏套皮衣,扣環甲,守衛在兩牆間一字排開。
高位上的人目光嚴峻,他的身側站著兩個青年,也通通貫甲。
提利昂左右環顧,滿臉疑惑。
這時羅柏城主開口道:“只要是守夜人兄弟,我們都歡迎。”
尤倫三人行禮,同樣身著墨色的科爾顯得有些異類,但他可不是黑衫兄弟。
“只要是守夜人兄弟,所以我不算嘍?你就這意思,小子?”提利昂帶著嘲諷的語氣問道。
兩人開始爭鋒相對起來,甚至羅柏還拔了劍,提利昂不想和這小屁孩爭吵下去,這群無趣的史塔克,他直接道明來意。
羅柏聽到提利昂是要見布蘭,也是一愣,隨後讓大個子阿多把布蘭抱了上來,他的腿已經被摔成了畸形,估計這輩子也站不起來了。
提利昂拿出他準備了好幾天的圖紙,臨冬城不歡迎他,他也不樂意在這呆著。
突然大門敞開,一個小家夥帶著一群冰原狼進到大廳,一看到這些狼,眾人忍不住心中一顫,提利昂更是縮緊脖子,而那些狼似乎天生不喜歡他,咧著牙走向提利昂。
提利昂被嚇得往科爾這邊躲,只見他的凜冬之夜已經抽出半尺。他可不怵這些小家夥,它們可遠沒有狼林裡那只有壓迫感。
近衛哈裡斯·莫蘭眼神一凌,敢在臨冬城拔劍,膽子不小啊。
羅柏城主還是喝退了這群狼崽子。
學士看著圖紙在他耳畔說了些什麽,羅柏突然強擠出善意發聲邀請提利昂留下來。
提利昂只是蔑笑一聲,“小子,少假惺惺。......”
他帶著侍衛轉身就走,突然對著科爾問道:“你是和我們走,還是留在這?”
“我的目的地已經到了,提利昂。”科爾有些悲意的回答,他想要跟著提利昂南下,但出於對狼家的好感,和對羅柏的欣賞,所以他決定留在臨冬城。
良禽擇木而棲,放眼七國應該難有才俊能比得上少狼主羅柏吧。
沒有在血色婚禮上隕落的羅柏會走到哪一步呢?也許下一次見面就是敵人了蘭尼斯特。
五王之亂是他最好升階級的機會了,實力與機遇皆備,他自然不會再想著找個地苟起來。
提利昂只是冷冷的點頭,“隨便你,不過史塔克好像隻歡迎守夜人。”
望著那個矮小的身影走遠,直到消失在大廳的門口。
走出了臨冬城堡後,矮個子的臉上終於露出悲傷來,離別有時候真的很牽動愁念,特別是在這再見不知何年的時代,馬蹄慢,車聲遠,也許別離就是永不相見。
侏儒的身份生來孤獨,他的朋友不多,唯科爾與瓊恩,還加一個老哥詹姆。
放蕩與滿口花花不過是他的保護色,他珍重每一份感情,像科爾這般不歧視他,願意和他成為朋友的人,七國上下絕無僅有,而且自己還欠他一條命。
“傑克,你幫我給科爾那小子傳個口信,‘蘭尼斯特,有債必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