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無情,火的可怕,沒有親身經歷的很難想象。
陷入火海,高溫炙烤、空氣扭曲、迅速缺氧,這些都會嚴重影響到人的觀察能力和判斷力。
可以說,往往就有幾秒鍾的時間做出正確的抉擇和反應,遲了就危險了。
眼前的情況便是如此。
風借火勢,火借風威。什麽霧氣、幻景、蛛絲,這些精巧陰柔的玩意,在剛猛勢大的烈焰摧殘之下,均被毀於一旦。
而藏身林間的射手,也往往是須臾之間,便由在有利位置上等出手的陰間人,變成了架在火上的烤雞。
自然是忙著逃脫這火獄。
可他們一動,周易的鋼針就到了。
就等著這些人現行失去掩護呢。
周易的動態視覺非同一般,法眼又具備穿透洞悉的效果,還擁有一心多用的多線程操作能力。
這樣的他,認真打起來,消耗是大了點,但也足夠強力。
靈力氣勁在他身周流轉,四下裡亂舔的火舌根本傷不到他。
很快,他就鎖定了一名獵詭者,當下直接高速突進。
這獵詭者以身為餌。有軟硬防護,以及替身三重手段保護自己。
然而周易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他的算盤是,靠著鐵嘴鋼牙,強吃餌!
第一層被懟碎,獵詭者驚。
第二層被斬斷,獵詭者慌。
第三層激活卻沒能成功,在置換過程中,硬是被周易打斷施術,直接摘頭。
周易也為自己的強殺操作,付出了被數枚飛刀命中的代價。
這些加持了超凡力的特製兵器,金鍾罩也只能是減其威能,而做不到徹底防禦。
那就用血肉來達成防護目的,相關部位的肌肉蠕動,有三把刺入不太深的,很快就被頂了出來。
省下的也被肌肉卡死,周遭區域臨時封住,影響有限。
與此同時,周易宛如不死怪物,表面看不出有任何影響,就那麽直撲飛刀投擲者。
任你千路來,我隻一路去。
街頭打架其實也是如此,揪住一個往死裡打,有余力就下一個。
除非能在技術上遠遠凌駕於對方,否則永遠是斷其一指,強過傷其五指,少一個敵人,就少三分變數。更遑論還有威懾的作用。
打架打仗都是勢氣第一,大勢一成,虎入羊群。
周易就是這般思路。
他不知道這些超凡者有什麽機巧花樣,那麽就笨辦法,依靠自己耐打能扛,戰術采用最簡單直接的,弄死一個少一個。
而五人組本來就擅長打配合,不管對一個,還是對一群,都是盡量均攤傷害,然後通過各種組合技巧,小套路,跟目標個體或群體比拚有效傷害輸出。
一般來說,都是他們贏。分工明確、進退有序、套路拿人。
可遇到周易,一上來就直接被哢嚓一個,接下來飛刀投手也沒能挺多久。
他真的盡力了,其他三人也盡力了。
但論及電光火石間的爆發,他們還真就不怎麽樣。
周易卻是刻意通過犧牲躲閃防護,換來強力的高爆發輸出。
關鍵還快。
直接硬碰硬,讓飛刀投手飲恨當場。
隨即又撲向最近的一個。
就是莽,就是剛,那氣勢都無法讓人看出這是在玩命,而是覺得殺戮機器在碾壓。
第三人也很快被殺死,同樣是沒來得及施展得意技就掛了。
短、平、快、準、狠!
周易看起來就是直接A上去了,然後戳戳戳、砸砸砸,瘋狂野蠻,動作醜陋,招式簡單。
可就是這瘋狗拳風格的打法,讓一慣注重變化、攻守兼備的幾名獵詭者,
感到超不適應。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只能罵一句:年輕人不講武德!
當周易衝向第四人時,最後那個迅速完成了‘這狗賊強力而又無恥,總得有個人將其特征情報傳回去’的心理建設,狂奔而去。
第四人悲憤拚命,想著魚死網破。
結果周易卻追向第五人,搞的第四人很不適應,同時求生的心思很快佔據主導地位——我也跑!分頭跑!
‘噗!’
“哎呀!”大意了,沒有閃!
回手鏢!拖刀計!
無所謂了,反正就是第四人‘哀兵必勝’的氣勢一泄,周易就突然將錐鏈甩了出去。
灌注了勁力的錐鏈是鏢、也是槍,還能是刀,老好用啦!
第四人被洞穿胸膛,隨即又被周易來了一招槍挑鐵滑車。
奔跑中的第五人察覺身後惡風呼嘯,頭也不回,雙臂向後一甩,頓時就甩出兩把飛刀。
他這投擲手藝略潮,之前沒掛雷藥,沒好意思出手。
現在卻是掛上了,擊中便爆炸。
奈何對方認死理,被炸後仍舊往他身上撲(周易:我拿杆子挑著呢,能讓你炸偏軌跡?)。
那個刹那,第五人也意識到這般豬突猛進,的確是周易的風格,腳下步法一變,配合扭腰,猛然回身,同時嘴一張,‘呼!’猛火。
火都噴出來了,才發現是一場誤會。
一愣神的功夫,周寧那邊射出的三棱飛釘就到了。
受了傷,便跑不動了,這第五人也是多才多藝,還抓緊時間變了個身,可惜就是看著唬人點。
人也好、動物也好,其形體格局,都是上百萬年的適應性進化而形成的,不是加幾塊肌肉就能更牛嗶那麽簡單,看不起誰呢?
打的就是這種形態醜了吧唧、褻瀆進化規律的,只是十來秒的時間,第五人就被拆卸成了一坨。
抬手飛出數枚三棱釘,射殺四名膽子夠肥,這種時候居然還心懷僥幸,潛伏偷窺的射手,遭遇戰就此結束。
周易沒急著走,先處理了身上的傷,再次打坐恢復,然後打掃戰場。
摸屍還是次要的,主要是破壞戰鬥痕跡,敵人掌握的關於他的情報越少,他的底牌也就越多。
古往今來那些被前仆後繼鏖耗而死的,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底牌都暴露了。
當一方有足夠多的驗錯機會時,針對性擊敗另一方就為期不遠。
這些道理幾乎人人懂,關鍵是能不能及時想起來。
周易及時想起來了,為自己點個讚。
身上有傷,馬車裡有糧,周易就想著靜靜修養,而沒有進附近的城鎮。
然而這個決定沒過太久,便證明有問題。
又是一次遭遇戰。
但這次更像是自找的,趕上事了。
路段相對較偏,路上前天下的積雪都在,可見平時少有車往來。
遠遠的就看見一架篷車,乍看跟他所乘的相差無幾,也是四輪,停在路當中,馬倒了,血流了一地,在積血的襯托下,很是顯眼。
周易將車停靠在了一邊兒。
為他拉車的兩匹馬,雖然是駑馬,但待遇足夠好,做的幾項小實驗又比較成功,很是溫馴和聰慧,還不容易驚。上次遭遇戰就證明了,箭矢嗖嗖的飛,都沒亂跑。
這讓周易覺得自己又找得到了一條財富密碼。靠著配方,回頭在現實世界,就能變現成利益。
他甚至已經琢磨著給人用了,當然是給歪果仁。
這方面烏鴉笑豬黑,誰也別說誰。坑同族同種,也是古來有之,像聯邦開發的勇敢藥,在東歐就用的挺溜……
周易也是急他人之所急,憂他人之所憂。
國外的煞力防控問題很嚴峻啊!
而他又忙不過來,也不願意為歪果仁忙,賺那點他認為沒啥卵用的國際聲望。
那怎麽辦呢?
國際歌中唱的好:不靠神仙皇帝,要靠我們自己。
那就武裝起來唄。
全民抗煞,抗邪奇俠……
如此一來,大力丸就很有市場前景。
畢竟再引頸待戮和拚死一搏的二選一面前,誰能不選擇後者呢?
於是,兩匹駑馬愈發受到優待。
隻為能夠拉長時間觀察,獲得更多的臨床數據……
將自家的車架安頓好後,周易便上前查看。
馬已經死透,但身子還軟和,甚至隱隱有熱氣從創口散出,顯然受害時間不是太久。
車架是專屬性更強的客車,側開門,門上甚至裝著小窗。後擋板上同樣有小窗。
沒有人,根據雪中的腳印來分析,至少有四人向著林子方向逃走了。
周易沒有急著尋跡索蹤,畢竟車後輪位置還有具人屍。
看穿扮、面向等細節,死者是位不太正經的車夫。
正經車夫天天風吹日曬的,可沒有這般白皙細膩的皮膚。
這人是遭突襲而死,後腦杓有幼兒拳頭大的一個血洞,貫穿傷,力量還挺猛的,舌頭都給懟出來了。
要知道這可不是燉爛糊的鹵肉,涉及筋腱、部位又特殊,想要從前邊懟出舌頭,必須得又快又猛,否則肢體順勢前傾,就把力道卸了。
然後周易注意到了車後輪上、乃至軸上纏著的蛇藤一般的荊棘。
畫風立刻就偏轉向詭異側了。
畢竟除非是主動絞進去,否則車好端端的行在路上、哪可能被藤蔓這般纏繞?何況還是冰寒料峭的冬日。
指尖閃爍起金光,周易謹慎的觸及荊棘。
隨即便心中一動,繼而一喜,荊棘化作飛灰散去,但其中的有點點綠光被周易收走。
這般明顯的超凡獲得,二訪元力世界之後,這還是頭一遭。
周易很確定,他離開這世界,這玩意必然會給他一份收獲。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麽奇妙,打生打死倒貼錢,路上走著能撿錢。
不過這錢撿的並非沒有後遺症。
周易已然察覺到,這些藤蔓,是某生物的一部分,就仿佛T1000的液態金屬沒有及時收回一般。
他也知道,他撿了對方的漏,已經被盯上了。
但他又何嘗打算放過對方呢?
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麽路見不平、見義勇為,而是見財起意。
善惡觀,對周易而言,已經模糊了許多。
早在屠戮寒覺寺時,他就提前原諒了自己。
畢竟細究起來,寒覺寺一種僧侶,肯定有罪不至死的。
私刑不可怕,可怕的是連個明確的規矩說法都無。
覺得你有罪,看你不順眼,又或乾脆就是被牽連,就給弄死了。
這已經離公正太遠,明擺著就是邪惡。
但周易像很多人一樣,對自己總是格外寬容。
他心想:“穿越之後,我就暗暗發誓,今生不做好人,你看,我做到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放不開,還是有良知未泯。
否則在綠星就應該往魔頭上靠,橫豎踢飛腳。哪裡需要諸天投影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又或在深夢世界中,才撒大膽、喪天良?
一手捏好三棱釘,一手攥著錐鏈,周易順著腳印走向樹林深處。
這古代為數不多的好處之一,就是景致好,最不缺的就是原始風光自然美。
這半道上的小樹林,景致都剛剛的,奈何周易連大學都沒讀,相當於半文盲,想讚歎都想不到恰如其分的好說辭。
然後,攻擊就來了。
高大上的遠程突襲,藤蔓如矛,並且還是好幾根,戳戳戳!
夠威猛,但不夠精細!
周易舞動錐鏈贏了上去。
他看起來是在玩變種的流星錘、以及飛鏢,實際上是玩勁力。
核心還是利用自身魂力強大的特長。
他的魂力強大,不僅體現在量上,還體現在質的方面,煉念成絲,就是入微的一個階段,目前本尊還差一點,投影后就差的更多。
可即便如此,通過熟練度的提升,仍舊達成了類似西索的‘伸縮自如的愛’的程度。
也就是說,他的念力可以對靈力、乃至勁力進行塑形,使之達成他想要的成果。
這才是錐鏈能夠如槍如刀、靈活多變的本質原因。
像這一刻,應他的需要,錐鏈一下子就變成了有深度的漩渦洞。
紛刺而至的藤蔓,就仿佛被繩索圍住的一捆柴,迅速被束縛到一起。並且錐鏈還在順勢溯源,向著刺來方向快速上纏。
對方見此自然是不死心,嘗試跟周易拔河,同時凝縮藤蔓,試圖收回。
結果吃了虧。
周易的操作根本就是想盡可能多的吃掉藤蔓,哪裡會讓對方從容的抽離,又或收縮?
藤蔓之主發現元血並不能倒流,立刻明白了周易的意圖,當下就壯士斷腕。
可還是慢了一步,周易的錐鏈,都快要騎臉了,三十多米長的五根藤蔓,幾乎是從根上斬斷,這讓周易狠賺了一波。
而藤蔓之主,則因之變得肢體殘缺。
不過他披著一件綠光流轉的寬大鬥篷,隔絕法眼窺視,內裡的情況的周易也看不清。
“謔!好東西不少。”周易吸收了藤蔓的精華,眼睛快速掃視周遭,發現了四個人的斷肢殘體。
雖然堪稱被大卸八塊,但沒有缺少或遭到啃咬的痕跡,不為獵食,那麽又是為何殺戮?
藤蔓之主不容周易多想,已經飛撲過來,借著神奇的鬥篷,他的滯空能力很強,並且仿佛能從空氣中借到力,宛如有牆蹬踏一般,瞬間就爆出鷹隼俯衝般的高速度。
‘鏘鏘鏘!’藤蔓化刀,裹著濃鬱的綠光而變得堅固、鋒銳。
不過周易也不弱,看似纖細的鏈子,卻成功擋住了大砍刀般的連續重劈。
藤蔓之主一擊未能得手,立刻飛躥而去,周易甩錐鏈追絞,藤蔓之主身體在空中迅猛凝動,整體先是一縮,所急就爆做大量黑色飛蟲四散而去。
這些黑蟲有成人的大拇指肚大小,鞘翅,頭角猙獰,看著不像善類。
“嘖嘖!格調瞬間就拉高了!”
這番化整為零的變化之術,從科技的角度理解,就真有點不講道理了。就算是超凡角度,也同樣很是不俗。
不過周易的反應足夠快,故意示弱,錐鏈刺空。
他賭藤蔓之主尚未真個看明白他以念力操控含靈勁力的超凡手段本質。
自然是賭贏了。
若是知曉周易的手段本質,化整為零這招簡直就是送菜。
只不過第一次施展,比較新奇,有一定的突兀感,周易沒有做好準備,這才故意示弱,以便接下來謀個大的。
果然,藤蔓之主以為找到了適合跟周易廝殺的手段,頻頻使用這一招,後來甚至乾脆以蟲群形態撲上去啃噬。
這些蟲子的牙口也確實可以,就連周易的護身靈力氣勁,都能啃的動、吞的下。
但得意了沒三秒,鎖鏈的囚籠就已經形成。
藤蔓之主這才察覺,纖細的鏈子,只是筋骨,真正充當血肉而發力的,其實是無形的勁力。
所以,別看鏈子之間空隙很大,蟲子一時半會兒卻不能突圍。
萬幸這家夥也是身經百戰的主,抉擇果斷乾脆,眼瞅著要掛,再次壯士斷腕,強行聚合,然後脫出。
表面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周易,收獲大量精華光芒的同時,還獲得了法器級的綠鬥篷。
自然法器,天材地寶,簡單加工而成。
再看藤蔓之主,胸腔自肋骨再往下,已經消失。胳膊也只剩一條,光頭,樣貌倒是不難看,就像塑料模特般,五官端正且深刻,就是沒毛,睫毛、眉毛都沒有。..
幾根藤蔓觸手從胸腔中探出,很快就將其身體托舉起來。
同時,斷臂也生出藤蔓,扭結成短粗戰矛。死戰氛圍頓時有了。
“有點意思!”周易覺得這個世界玄幻側的大門,現在才算是為他緩緩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