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夫人上前陰沉著臉道:“不敢說?有什麽不敢說的,難道有人指使你教寶玉做了壞事?”
可憐的茗煙,剛剛根本沒看屋裡都有誰,被這麽一嚇,頓時更加慌亂,胡言亂語起來。
“不是我,是寶二爺先跟秦鍾好上了,前日薛大爺也想跟秦鍾親熱一番,不成想被二人刷了一道,我猜著八成是薛大爺吃醋,沒法出氣,這才找人在老爺面前下的火……”
“放你娘的屁!”
茗煙話沒說完,就被鳳姐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茗煙忙爬起身來,捂著嘴喊冤枉:“是真的,要不薛大爺今日為何恰巧沒來?寶二爺跟秦鍾還在貼燒餅就被老爺抓了個正著……啊!”
鳳姐揉了揉有些發麻的手腕道:“把這胡言亂語的東西拖出去,打死!”
下面兩個婆子忙不迭上前拖著哭爹喊娘的茗煙出去了。
此刻,事情已經差不多明了了,一屋子人好不尷尬,什麽天天上課,什麽秉燭夜讀,原來是偷偷貼燒餅去了。
李紈忙領著黛玉,湘雲,迎春,探春,惜春等出去了,只有寶釵留在了薛姨媽身邊,二人正一臉的不自在。
賈母歎了口氣,對著薛姨媽道:“這事跟你們沒關系,也怪我,早就看出來秦鍾那小子不是個東西,前日在我這裡就跟一個小尼姑卿卿我我,不成個體統,我看到了,只是顧著親戚的面上沒說,如今這才出了這樣的大錯!”
鳳姐蹙眉道:“是智能兒?”
王夫人咬牙道:“都是些什麽東西,還不快打發出去!”
賈母道:“姓秦的以後都不要來我們家了,現在看來還是東府敬哥兒厲害,早早看出了秦氏的不妥,這樣的人家還要來做什麽?趁早攆出去!”
一時,門外的丫頭來報:“老祖宗,寶二爺被抬回來了,老爺也回來了……”
賈母忙拄著拐往外走:“快,快送到我這裡來!”
眾人也都跟了出去,卻見寶玉果真被打的皮開肉綻,衣服上都浸了血。
“你!你怎麽就下得去手!”賈母伸手哆哆嗦嗦的指著家政說道。
賈政淚流滿面道:“我也不想啊,這畜生,竟然褻瀆聖賢,在孔夫子畫像面前做出……做出那等醜事!今日敢目無聖賢,他日就能殺父弑君!”
眾人都驚了,寶玉竟然……
薛姨媽忙讓寶釵回避了。
賈母也有些無語了,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是對孔夫子的尊敬還是有的。
她想到寶玉可能在學堂裡玩,可能不讀書,甚至可能借著上學的幌子天天出去耍,唯獨沒想到寶玉能做到這個程度,說實話,她真沒想到!
賈政痛心疾首道:“母親,在這麽嬌生慣養下去,寶玉就完了!”
寶玉好容易忍住疼痛,抬起頭哭道:“老祖宗,我沒有,我沒有啊……”他確實沒有刻意在孔夫子面前辦事,只不過從賈政的方向看去,卻是二人不偏不倚的正衝孔聖人……
賈政聞言更是憤怒,指著寶玉罵到:“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王夫人忙上前護在寶玉身上哭道:“老爺,寶玉都這樣了,還能怎樣?你莫不是想打死他?那你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反正你還有環兒,也不稀罕我們娘倆了!”
“你……哎!”賈政滿臉無奈的歎了口氣,對著賈母道:“賈瑞助紂為虐,竟然單獨把課室留給他倆做那等汙穢之事,我已經把他攆回家去了,
今後學堂必須得另請嚴師!” 賈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外面的事,不用跟我說,如今火氣你也發了,快些走吧,別在這礙眼了!”
賈政看了看有些奄奄一息的寶玉,心頭也不禁泛起了一絲酸意,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剛剛打的有多狠,愛的就有多深。
“如今,你可記住了?”
“爹,我記著了!”
賈政強忍淚水道:“那就好,以後且莫要再犯了!”
“孩兒再也不會了!”
二人難得的父慈子孝一回,王夫人在一旁哭的更是泣不成聲。
“母親,如今寶玉漸通人事,萬萬不可在他身邊留下過多的丫頭,以免年紀輕輕傷了身子!”
賈政走後,寶玉忙翻了個身小聲道:“老祖宗,求您不要趕她們走……”
賈母笑著安慰道:“不攆,你好好養身子吧。”
“那琥珀跟翡翠什麽時候……”
王夫人上前冷冷道:“她們不行,如今你父親正在氣頭上,你老實兩天吧!”她已經懷疑,定是寶玉身邊的丫頭有人跟寶玉弄了鬼,否則,寶玉怎會懂得此事?若是被她查出來,哼!
……
“三姐姐,什麽是‘貼燒餅’?”
“呸,好的你不學,這會子你耳朵靈了!”
幾人雖然不明白什麽意思,但只看賈母王夫人等神情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小惜春哼了一聲:“你們不說算了, 我一會去問三哥!”
迎春道:“環兒沒去上課?”
探春道:“好像沒,今早上香菱還給他端飯了。”
湘雲笑道:“走,咱們去找環兒問問去。”
探春蹙眉道:“你也來鬧,我勸你們還是別去,省的問出好話兒,自己也難堪。”
湘雲笑道:“橫豎是他們的事,我難堪什麽?林姐姐,你去不去?”
“我?”黛玉笑道:“我不用去了,你看那!”
卻見賈環身穿襴衫,頭戴方巾,手持折扇,本是非常瀟灑英俊的裝扮,偏偏走路時連蹦帶跳,臉上還賊笑不斷,跟斯文二字實在難以沾邊。
“哈哈,什麽事,都等我呢?”
幾女都紅臉低頭,一個說話的沒有。
“林姐姐,你叫我來什麽事啊?”
黛玉搖頭,指了指湘雲:“我沒叫你,她要找你。”
湘雲搖頭,指著惜春道:“是她!”
惜春剛要說話,被探春狠狠瞪了一眼:“你今兒怎麽沒去上課?”
“我啊。”賈環看了黛玉一眼:“請假了,半年!”
探春蹙眉道:“半年?”
賈環笑道:“是啊,過幾天要跟著祭酒大人去一趟南京國子監,交流學問。”
“哦……那你現在要去做什麽?”
賈環嘿嘿笑道:“剛剛香菱給我拿的飯少了,我得再去找點吃的……聽說族學門口新開了一家燒餅鋪,貼了一爐好燒餅,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