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回那古神燭陰,自從他捕獲了新神之後,一刻也沒閑著,還給那個新神起名“渾敦”。燭陰神也著實神通廣大、見多識廣,沒多久就發現了“八極”的奧秘,也發現了“八極”就是撐開小世界,製造光團的關鍵。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讓自己的神識與穩定運轉的八極保持相似的特性,也無法看透八極。單憑燭陰神自己的力量,發現八極,就已然到達古神“維度”的極限。後來,新神們的圍攻消耗了燭陰神最後的耐心,他索性召來與他一同誕生的其他八個古神(囚牛已死):睚眥、嘲風、蒲牢、狻猊(酸泥)、贔屭(畢喜)、狴犴(畢岸)、負質、螭吻(吃吻),他讓這八名古神催動神識,化為點點光斑,跟隨八極的運轉,以試圖引發八極的“共鳴”,創造新的“希望”。沒成想,“新神”與“古神”間的鴻溝並不像隔開他們的“舊我”的球體軀殼,短暫、可跨越、彼此“相望”,而是像那無盡虛空,捉摸不透,昏暗且遙遠。這讓古神們全然不知身處何處,更不用說拉進那遙不可及的差距了。那八位古神剛尋得八極運轉之法,就見得新神的光華出現了紊亂,不待燭陰神叫停,燭陰神“舊我”核心中的新神再也沒了動靜,空余附著在“舊我”之上的多彩光團。
失去了新神運轉的多彩光團也不再活躍,它就像一個止不住的沙漏,光華一點點流逝。那些如沙子般的光點,有些飄散在創世大陣之內,有些更是緩緩飄搖出光柱之外。燭陰神心灰意冷,又一次的蛻變失敗,使得他對古神的未來徹底沒了信心,仿佛古神的存在,只能寄托於那飄忽不定的神識因子,苟活於這創世大陣之中,再無其他。驟然間,一股強大的拉扯力打斷了燭陰神的思緒,只見原本安靜的虛空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縫。這個裂縫無視一切存在,似要把周圍的光吞噬殆盡,哪怕是創世大陣,一時間沒無法修補被裂縫吞噬的一角。神識、光、光弧、多彩的光華,任何的存在都被裂縫攪碎,化為齏粉,回歸到了最本源的“存在的虛無”,等待著下一輪“希望之光”的出現。看到這“蠻不講理”的虛空裂縫,燭陰神反倒是釋然了:果然無論新神還是古神,所有的存在在虛空面前都不值一提。就在燭陰神放棄抵抗,任由裂縫“溫柔”地牽起自己之時,燭陰神發現“舊我”球體附著之上的光華產生了微微的顫動。此時“新神”已死,是什麽引發了光華的震動?難道是這駭人的裂縫?虛空又怎麽能引發光的回應?
燭陰神突然響起了曾經那一次虛空的震動,難道新神能在虛空中獨立地撐開小世界,依靠的不僅僅只是八極,還有虛空作為必不可少的條件?燭陰神接著想:自己因為懼怕虛空,躲在這創世光柱之中,還將捕獲的新神拉入創世大陣之中。在無盡的時間裡,那阻礙自己蛻變的,卻恰恰就是這孕育自己的創世光柱?而現在,這裂縫正是虛空為自己創造的蛻變的機會。念及此處,燭陰神頂著強大的吸力,鑽入“舊我”的球殼之內,他努力讓自己自己的沿著八極運動的痕跡碰撞、運動,“舊我”在裂縫的拉扯下逐漸走向虛空,“存在的虛無”也滲透入球體之內,擠壓拉扯著燭陰神的神識。燭陰神感覺自己就要被撕碎了,虛空的狂暴也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對於自己的控制也神識越發的不穩定……沉入海底的飛鳥,任由你在高空中的本領多麽大,深海與你的世界不同,洋流不是風,翅膀不是鰭,喙也不是鰓;你拿大海無能為力,
任由那冰冷的洋流席卷過你的羽毛,當你眼前的世界不再是湛藍色而變得灰暗時,幻想你是一條魚吧!你會融入大海,陳舊的身軀被大海洗刷乾淨,洋流不再擠壓著你,它變成了風,它把你抬了起來;你想起了飛翔的感覺,翅膀變成了鰭,喙變成了鰓;重新變得湛藍的世界,究竟是海洋,還是天空? 當古神燭陰回過神時,虛空的裂縫已然消失了,而他自己則倒在創世大陣之中,眾多的古神們圍著他,讓光柱的光只能透過古神們“舊我”的縫隙照進來。眼看燭陰神醒了過來,古神們紛紛讓了開來,他們低著頭像是對燭陰神變得更加恭敬。燭陰神被突然匯聚過來的光線晃得有些睜不開眼,他看到一個龐大而灰暗的球體浮在半空中。“舊我”沒被虛空攪碎嗎?燭陰神一邊想著一邊定睛望去。只見映入燭陰神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球體周圍布滿星星點點般的彩色光粒,它吞噬著周圍的光,但又與虛空不同,古神們感受不到那龐大的吸引力,甚至感受不到這巨大黑色球體任何的波動,若不是那光粒提醒,古神們甚至都不會注意到這球體的存在。燭陰神能從這龐大的“黑色球體”中感受到一絲“舊我”的存在,似也有新神的痕跡,不過從外觀上看,這球體更像是縮小版的“虛空”,自己成功的創造出古神的未來了麽?燭陰神問自己。不,當然沒有,恰恰相反,它創造出了一個可以毀滅一切存在之物……
通過“共鳴”,燭陰神得知這球體自虛空裂縫消失之後就存在,因為它帶著虛空的氣息,眾古神不敢靠近這聞所未聞的存在,等待著燭陰神的蘇醒。不過,與其說是虛空裂縫恰好消失,不如說是虛空裂縫與那閃著微光暗淡的球體互相結合,才有了這個“黑色球體”。燭陰神試圖探知“黑色球體”的本質,但無論他如何嘗試,這“黑色的球體”都沒有任何的回應,而燭龍反倒是感覺神識像被吸走一樣,差點又是眼前一黑。不過好在,燭陰神借助著那僅存的“舊我”共鳴,總算是明白了這“黑色球體”為何物:原是燭陰神在即將被虛空裂縫吞噬時,那模擬八極運轉的神識開始變得不受控,虛空可以吞噬與攪碎光,卻無法真正的抹除神識。虛空的吸引力使得神識因子開始逆向碰撞,最終在虛空裂縫的牽引下,神識因子開始反向吞噬燭陰神的“舊我”,球殼被攪碎,創世大陣的光柱也被吸收不少,就連虛空裂縫似也被吸收,他們“攪拌”在一起,逐漸形成了獨特的“黑色球體”。燭陰神接著想,若是這球體可以將自身從其間推出,或許並沒有想象中的可怕,他招來之前的八位古神,讓他們試著以“逆八極”的方式運轉,球體仍是沒有任何回應,更多的神識因子也因此被卷入其中。慢慢的,這黑色球體開始活躍起來,自己動了起來,靠近它的古神紛紛動彈不得,像是空留軀殼的“舊我”。眼見如此下去,原本“生機勃勃”的創世大陣,定然會被這黑色球體吸收殆盡,它就像是一個填不滿的洞,來多少是神識,就會吞掉多少神識。盡管這球體似是對存在的“光”,“光斑”“光弧”都不感興趣,隻吸收神識,但少了神識間的互相碰撞,古神便空留無意義的軀殼,就連創世光柱都變得黯淡了下來。
燭陰神連忙共鳴殘存的“舊我”神識,不及“舊我”回應,燭陰神周身一震,共鳴被攪亂了。因為那些已經被球體吞噬古神們紛雜的神識存在,燭陰神一時間只能感受到,眾多古神的神識想要從球體內奔逃而出。這古神間的共鳴,竟然在這會兒成了燭陰神最大的阻礙。不過已然有很多神識,因為逆八極的運轉與虛空能量的影響,退化為了最初的“神志”。看到創世大陣中倉皇逃竄的古神,燭陰神不由想著:自己終究又是白忙活了一場,甚至還有可能加速了古神的消亡。既然古神們誕生於這茫茫虛空之中,為何古神們想要繼續存在下去則如此艱難?既然所有的存在都可以擦除古神們存在的痕跡,那為何又要不斷給予他們苟延殘喘的希望?
其實燭陰神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神識運行的規則已然於黑色球體無異。當燭陰神被黑色球體排出時,他已然成為了這虛空中獨一無二的存在。此時的他可以像新神一樣於虛空之中撐開新的世界,也可以像舊神一樣呆在創世光柱之中,甚至可以像黑色球體一樣吞噬神識。神識運轉的規則相互影響,使得其他的古神也具備了相似的能力。燭陰神或者說古神們可以做到一切,但他們以為自己還是曾經的自己,他們以為那微乎其微的蛻變的可能不會再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像落入海中的飛鳥,重生之時,眼前湛藍的世界,讓飛鳥以為自己仍在翱翔於高空,殊不知靈魂正於深海中綻放,他不再是它,它也仍然是他。古神們會知道自己的蛻變嗎?或許永遠都不得而知,就像我們自己,永遠不會真正地懂得我們自己一樣……
正當古神們慌不擇路之際,黑色的球體卻徑直向創世大陣外圍飄去。古神們自然沒能力阻止,眼見那黑色的球體即將回歸虛空,不知它會對“多彩的光團”(新神)做什麽?如果它可以“吞噬”掉那些光團,那創世光柱又可以回到迅速擴展的正軌上,倒也是一石二鳥。如果它回歸虛空,就此被虛空碾碎,倒也少了對古神們的威脅。燭陰神想到這裡,松了一口氣。
然而,這時,名曰倏,忽的二古神,似是並不願黑色球體離開。不久前,倏、忽二神就感受到了那些被吞噬神識的掙扎,二者不願意眼看著,那些還未被“消化”的古神神識就此被帶進虛空。二神心一橫,決定在黑色球體離開前做些什麽。二者擰成兩支“光箭”,直衝向黑色球體,在黑色球體的強大的“吸力”之下,二者的神識也被吸收殆盡,不過光箭仍是朝著球體繼續飛了過去。另眾古神沒想的是,這黑色的球體與古神或虛空全然不同,它更像是一個如“舊我”般的實體。只見飛出的光箭徑直貫穿黑色球體,無數的神識奔湧而出,慌不擇路地逃回古神的“軀體”之中,或融入到創世大陣之內。倏、忽二神的神識也在刹那間回歸,光箭調轉方向,又朝著黑色球體飛射而去。如此來回,這黑色球體上前前後後足足被二者開鑿出七個孔洞。最終,倏、忽二神的神識也因為一次次的離散變得不再穩定,直到第七次時,二神再也沒能收回各自的神識,最終消散於創世大陣之中……
盡管倏、忽二神在黑色球體離開前大鬧了一番,但“救回”的古神卻寥寥無幾,古神的數量驟減到19名。回歸平靜的創世大陣氣氛卻有些微妙,眾古神紛紛遠離燭陰神。畢竟一切的起因是因為燭陰神捕獲新神而起,最終以倏、忽二神挺身而出結束,作為古神們賴以信任的領導者,如今卻像孩子一樣惹事後躲起來。這讓眾古神不再信任燭陰神,紛紛離他遠去。燭陰神被孤立於陣中央,眾古神也不願再與燭陰神“共鳴”,各自佇立於創世大陣的一角,繼續思考著生存之法……燭陰神也知自己今日境地,終是咎由自取。他開始做起了看客,保留著與“黑色球體”的微弱共鳴,靜待這遁入虛空後的未知存在,接下來能掀起怎樣的波浪。
話說回來,在“黑色球體”中,盡管“逆八極”持續運轉,但其存在的根本,終究還是源自新神“渾敦”。新神“渾敦”早已渙散於無盡的虛空中不複存在,空余其“軀體”渾渾噩噩地運轉。只不過,舊神的神識與虛空裂縫的能量重新“激活”了它,還“教會”了它吞噬。這就帶給了黑色球體“新的希望”。它開始不停地吞噬,目的只是為了尋找曾經的自己,似是只要不停的“吃”下去,曾經的自己就會重新出現於自己的體內,它也相信著自己終會與過去完整的自己相遇。它就像一個沒了腦袋的身體,看不見、聽不著,這隻瘋狂奔跑,摸索著自己的腦袋到底在哪。它不能停下腳步,也不會停下腳步,曾經的自己就在某處,正向自己招手。恰巧的是它找對了方向,離開創世大陣後,它終於吞噬到一些與曾經的自己類似的“新神”,它變得更加瘋狂。新神們對創世光柱的包圍,被黑色的“渾敦”徹底破壞, 新神界天也因為“渾敦”的出現數量驟減。這可怕的黑色球體沒了新神“渾敦”之本,也後世改稱為“混沌”。
創世大陣的光柱繼續擴大,古神們也暫得喘息,沒了燭陰神的領導,捕獵新神的行為也暫時中止,古神們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靜。而新神們被“渾敦”追捕,變得比之前更加分散,他們顧不得對抗創世大陣,隻想著如何遠離那“可怕”的怪物。新神們一致認為,待到有一日,尋得對抗“混沌”之法,定要向古神們所在的創世光柱“尋仇”……
虛空無垠,變化正在發生……混沌遊蕩在浩瀚的虛空之中,它張開血盆大口,仍在不斷的吞噬著。它的身體就像一個小型的虛空,神志、神識、微弱的光、虛弱的八極等,自虛空產生變化後的存在們,都可以在它體內發現。這些元素們在這特殊的環境中,終日碰撞、作用,互相吸引有彼此排斥。混沌與虛空不同,它就像一個中間地帶,成為了一個存在與虛無、光明與黑暗、靜止與運動,甚至是舊神與新神的“糅合劑”。它緩和了因界天之戰,加劇“對立”、“對抗”、“分立”的兩極因素們。看似代表著吞噬、毀滅的混沌,悄悄的孕育了新的生命。一種新的存在誕生於黑暗之中,混沌之中;他不是新神,也不是古神;不是光明,也是深淵;誰也說不清他到底是什麽,他的運轉規則又是什麽,這種新生命的存在,模仿著混沌的“七竅”,盡情的吸收著混沌供給他的養料。新生命逐漸生長,如混沌般蜷縮成一團,後人給他起了個貼切的名字——“盤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