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蝗這種東西,村裡人都熟悉。
烏磊一開始還是很怕的,但是如今,經過一個月的磨練,他已經蛻變了!
此刻,他用小棍挑起的螞蝗就在鏡頭中蠕動翻卷——
剛被拍下來時,它軟綿綿又滑膩的身體收縮只有兩三厘米,在水裡迅速遊動時漸漸舒展,已經有六七厘米了。
而如今,大約一厘米寬的扁平身子在小棍上蠕動著,吸盤和褐綠色後背的黃色縱紋格外明顯……
老實講,十分掉san。
別說宋三成受不了,麗麗那邊都要僵硬了——啊啊啊啊她妝容精致的臉蛋都要碎掉了!
然而烏磊卻沒看鏡頭——他剛準備醞釀一些感人至深的話,如果看鏡頭,害怕掉眼淚被麗麗笑話呢!
此刻,只聽他深情滿滿,娓娓道來:
“麗麗,農村的生活真的很苦。”
“每天天不亮就要來菜地裡摘菜,活兒乾完了才能回去吃早飯……下午又要頂著三十多度的高溫去摘西瓜,搬搬抬抬……”
“剛來的那天割稻子,差點割到我的腿。不過這也讓我越發堅定了,一定要讓你在城市裡過上好日子的決心。”
這些話可是烏磊醞釀好久,時不時就要寫在備忘錄裡反覆斟酌的。如今,終於能找到合適的機會說出來了!
雖然有點肉麻,但他相信,麗麗一定會感動的!
當然了,螞蝗是他沒想到的插曲,不過沒關系,完全可以接著利用上!
在這一刻,烏磊塵封多年的腦子突然飛速運轉!
“麗麗,這隻螞蝗,就是我的蛻變證明!”
“第一次被它貼上小腿,我嚇得半死,想拽又不敢,怎麽拍他都不掉。”
“檀檀家負責看稻田的李爺爺說,不能直接拍和拽,萬一它的吸盤斷到肉裡就不好了。要拍旁邊的地方,把它震下去。”
“如果吸的特別緊,拍著還是不掉的話,那就撒鹽,或者用煙頭什麽燙一下……它自己就會迅速蜷縮起來然後掉落的。”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烏磊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升華了——
“你看,我剛才的動作就特別熟練了。雖然還是有點惡心……但是麗麗,你不要著急,我會成長的更厲害的!”
“只要我好好表現,兩年,再過兩年!我們的未來就一切明朗!”
他仍舊側過頭,沉醉在自己的演講中,怕跟麗麗對視時會掉眼淚,潰不成軍……
啊!
此刻,他的內心竟然隱約有種羅密歐的悲情!
而對面,就是他的朱麗麗!
“我知道,分別有點難熬,但是在這邊我不需要花錢,工資可以都攢下來給你買禮物,買車票……你來看看我好嗎?我好想——哎?麗麗?”
怎麽掛斷了?
什麽時候掛斷的?
為什麽會掛斷呀?
是麗麗有事嗎?
他捧著手機,此刻把螞蝗一扔,整個人都茫然了。
再發消息時,得到的卻是紅色感歎號——
【對方還不是您的好友……】
烏磊隻覺得天都塌了:“麗麗……把我刪除了嗎?”
一旁目睹全場的宋三成:……
“烏磊啊……”他斟酌著,最終還是滿臉痛苦的說道:“你把螞蝗給她看了之後,她就掛斷了。”
但這回,宋三成心想,真不怪那個麗麗啊!
自己當初跟烏蘭相親時要是帶她去看螞蝗,她肯定一鞋板抽上來了!人家麗麗只是拉黑掛斷什麽的,脾氣夠好的了!
這孩子……這孩子……
他沉痛的說道:“你要不還是趕緊插秧吧。”
回頭跟檀檀說說,把烏磊的工資都給消耗掉吧!攢什麽錢給麗麗,這波肯定沒戲了!
……
螞蝗插足導致烏磊的感情即將破碎這件事,宋檀暫時還不知道。
如今天色漸沉,大家坐在院子裡繼續打包,張燕平還唏噓:“這還是頭一回,有好東西檀檀沒給帝都寄呢!”
宋檀手一頓。
啊,掙錢太著急,把救命恩人忘了這件事,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於是一臉認真的說道:“你想多了,我是覺得今天摘桃子太倉促,明天抽空好好挑幾箱大的寄過去。”
“燕平哥,你也別著急,果園裡我肯定會留一些送給自家親戚的。”
張燕平:……
他乾脆岔開話題:“今天那個直播的小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下單?萬一下單了,回頭故意錄開箱視頻說咱們壞話,那也麻煩。”
宋檀想了想:確實挺麻煩的。而且人家那麽遠,總不能上門再打一頓吧,路費多冤枉啊!
錢老板苦守冰箱一下午,此刻焉頭搭腦:
“怕什麽?買到的都知道他在說謊,沒買到的後續也沒有機會買——那桃子不是都跟你說了我們包了嗎?”
大家夥兒:……倒也是。
辛君則好奇:“錢老板,你真的確定肯定會包園嗎?”
錢老板躍躍欲試:“我都想好了,我兄弟要是不同意,我就去借筆錢來包了!”
雖說風險大,可以跟收獲成正比啊。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有些後悔叫人了。
不然這西瓜自己早就能吃上了,何必還要被宋檀搪塞著,說這麽大一個,不如等人來了一起巴拉巴拉……
吃不完給他剩一點留下來嘛,有什麽影響?!
有什麽影響?
宋檀偷偷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些人都太能吃了,米飯人均三大碗,那兩畝地的大米都不一定能撐到下一茬兒……
所以, 飯前要多吃點別的,總之,大米一定要節約!
如果之前錢老板說吃西瓜的時候就開了,那等到晚上開飯,豈不是又都消化乾淨了?
不妥不妥。
她看著遠處大山漸漸生出的暮色,此刻沉沉的歎了口氣:
“你們說……明年種多少水稻好呢?”
恰在此時,宋有德和姥姥姥爺,各自抱著兩卷草席過來,聞言趕緊說道:
“種幾畝都行,但我的那幾塊田下半年不能給你用了,我得專門留地方種藺草。這東西不能連種的,原先那個水窪子我看都長了好幾年了。”
他美滋滋的暢想:“邊上我特意留了一圈種沒割,不過……檀檀,明年我想多種一點,你還是問問能不能買些苗子或者種子回來吧。”
留著的那些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