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木桌上的小孩，睜開眼睛，叫了一聲:“爹！”

　　漢子驚喜之極的問道:“狗兒，小腹還疼嗎?”

　　小孩搖頭:“不疼了。”

　　漢子立即跪在地上，對著莫小默拜道:“感謝道長救我兒一命！”

　　大夫甘懷清，再度行了一禮:“道長醫術如神，令人歎為觀止！”

　　幾名圍觀的學徒，俱是一臉敬仰之色。

　　莫小默沉吟片刻，揮了一下手:“甘大夫留下，其他人出去。”

　　如今在眾人眼中，他儼然是一名神醫。

　　而對於神醫的話，自然無人敢不聽從。

　　很快，閑雜人等老老實實的離開了，隻留下了甘懷清。

　　當然，還有白奴。

　　莫小默凝視著甘懷清，主動詢問道:“甘大夫，你可願隨我學習切除腸癰之術?”

　　他已然明悟，神通發生變化的根源，必定與甘懷清所說的那一句“傳道解惑”有關

　　說詳細一點，甘懷清完整旁觀了手術全過程，將來其人研究出了切除闌尾之法，最終救了更多性命。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後者顯然是更大的善功，亦是快速獲取技能的正確方式。

　　甘懷清見大好事從天而降，欣喜若狂:“當然願意！”

　　在莫小默眼中，區區一個闌尾手術，簡直不值一提，可是在凡人看來，這不啻是驚世神術。

　　甘懷清麻溜的跪了下來:“弟子拜見恩師！”

　　此人連續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發現面前空無一人，不禁傻眼了。

　　這時，一道聲音飄了過來:“今夜子時，貧道再來。”

　　甘懷清趕緊應了一聲:“弟子恭候恩師大駕！”

　　**

　　深夜。

　　在安仁堂的一個僻靜房間內，莫小默侃侃而談:“若欲掌握切除腸癰之術，必先明了腸癰在腹腔內的位置……”

　　在房間的地面，赫然放置著一具男性屍體。

　　更駭人的是，屍體竟被開膛剖肚。

　　這自然莫小默乾的好事。

　　他在縣城外尋了許久，逮住一個作惡多端的賊人，將之變成了教學“道具”。

　　“嘔~”

　　甘懷清終於吐了出來。

　　莫小默暗歎一聲，道:“休息一刻吧。”

　　甘懷清羞慚不已:“弟子無能。”

　　*

　　一刻後。

　　“……一些人眼難見的細菌，也就是爾等所說的外邪，侵入並感染了闌尾，便會導致了腸癰之症。”

　　莫小默大致講解完了醫學原理。

　　甘懷清適應了血腥，恢復了思考能力:“弟子見恩師切掉闌尾，只要切除被病菌感染的器官，便可治療一切感染疾病?”

　　莫小默的“老臉”抽了一下:“假如胳膊感染，你也切掉嗎?”

　　甘懷清赫然:“弟子錯了。”

　　莫小默老氣橫秋的說道:“人體不同部位，用途各不相同，豈可一概而論，闌尾乃無用之器官，方可切除。”

　　甘懷清點頭:“弟子懂了。”

　　莫小默指了指屍體，吩咐道:“按照為師的教導，你來親手辨別腹腔內的各個器官，並闡述它們的名稱、作用。”

　　甘懷清隻覺得頭皮發麻，但還是應道:“是！”

　　此人鼓足勇氣，走上前去，顫顫巍巍的摸了一下黏糊糊的腸子，喉頭蠕動幾下，又扭頭“哇哇”吐了出來。

　　白奴小聲嘀咕了一句:“真可憐。”

　　莫小默甩了甩衣袖，

又道:“再休息一刻吧。”　　半個時辰後，甘懷清無比艱難的完成了測試。

　　莫小默則滿意的笑了起來。

　　因為神通屬性又出現了新變化:“每歲自動加一點技能點，兩百七十二天后將獲得一點技能點。”

　　相比之前，減少了十四天！

　　這充分說明，傳道授業是正確的做法。

　　更關鍵的是，這麽做比辛辛苦苦治病省力太多了。

　　*

　　次日。

　　臨時洞府內。

　　由於需要教導甘懷清，莫小默不得不在東安縣滯留一段時間，故而他開辟了一座大石洞，當做棲身之所。

　　莫小默瞄了一眼正在整理洞府的狐妖，道:“先給本公子乾一點活。”

　　白奴轉過身，嬌聲道:“公子，請吩咐。”

　　莫小默取出幾塊透明無暇的水晶，又遞過去一塊玉簡:“按照圖紙，將它們打磨成了兩面弧形的水晶鏡片。”

　　放在前世，打磨鏡片是極其精細的活，若不是擁有多年經驗的匠人，倉促打磨出來的一定是廢品。

　　可狐妖是妖族修士，以她超強的手眼協調能力，強悍的身體素質，以及法術法器的輔助，這點活只是小菜一碟。

　　白奴接過玉簡看了幾眼，信心滿滿的回道:“三個時辰內，一定完工！”

　　莫小默給出一項小激勵:“等你做完之後，本公子教你製作一道非常好吃的小零嘴，叫做‘乾炸貝柱’。”

　　白奴情不自禁的舔了舔紅唇:“公子，相比小魚乾如何?”

　　莫小默笑道:“風味各不相同，但同樣美味！”

　　白奴嘴角滲出一絲口水:“奴家爭取兩個時辰打磨完鏡片。”

　　*

　　當晚子時。

　　莫小默負手而立，朗聲道:“為師昨日所言，腸癰的病因，乃病菌感染……”

　　甘懷清認真聆聽著恩師的話，目光中滿是崇敬。

　　這老者已然意識到，恩師所傳授的知識，皆是發前人所未發的煌煌大言，更是一條全新的醫家大道，恩師本人則是開宗立派的一代醫道大家！

　　莫小默突然問了一個問題:“汝可知，病菌來自何處?”

　　甘懷清搖頭道:“弟子駑鈍，並不知曉。”

　　莫小默比劃了一個手勢:“它們無處不在！”

　　他甩了一下衣袖，木桌上憑空出現一物，道:“此物名為‘顯微鏡’，汝可借助此物，觀察到某些病菌的真容。”

　　今日讓白奴磨製的鏡片，便是為了製作顯微鏡。

　　甘懷清驚奇不已:“弟子知道，恩師是飛天遁地的仙師，莫非顯微鏡是傳說中的仙家法器嗎?”

　　莫小默不置可否，道:“汝去端一盆清水來。”

　　甘懷清應命而去，提著一小桶水進來了。

　　莫小默拿出兩塊水晶片，蘸了少許清水， 製作了一個玻片，將其放置在觀察位，又開始親自動手調整。

　　甘懷清伺立一旁，滿臉敬畏之色。

　　莫小默調整完畢，對著老弟子招了招手:“你來觀察一下。”

　　甘懷清將眼鏡湊到目鏡前，只看了一眼，便驚叫起來:“恩師，這是何物?”

　　莫小默笑而不語。

　　甘懷清旋即想到了答案:“這一條外貌古怪的蟲子，便是清水中的病菌?”

　　莫小默點頭:“然！”

　　甘懷清愈發驚歎:“今日方知，世間竟是這般模樣，得恩師授業，懷清死而無憾。”

　　莫小默說起了正題:“不僅是清水，空中、泥土亦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病菌，而切除腸癰之時，需先剖開小腹，空中病菌便會趁勢進入腹內，有可能導致嚴重感染。”

　　甘懷清這才意識到恩師展示顯微鏡的目的，問道:“該怎麽辦?”

　　莫小默笑道:“故此手術前，必須進行一項極其重要的程序，喚做‘消毒’。”

　　接下來他詳細講解了該如何消毒，並提供了一套製備消毒用品的方法。

　　甘懷清聽得如癡如醉，對恩師的崇敬又多了一分。

　　講述完畢後，莫小默又看了一下屬性面板:“每歲自動加一點技能點，一百七十八天后將獲得一點技能點。”

　　縮減幅度，達到了驚人的九十三天！

　　這足以表明，消毒之法有多麽重要。

　　莫小默離開之前，揮了一下衣袖:“顯微鏡留給你吧。”

　　甘懷清激動的跪了下來:“謝恩師賜下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