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

碧峰山的牧凡司，早已成了最受練氣修士歡迎的機構。

若是誰敢公然說一句牧凡司的壞話，絕對會被一堆修士圍著一頓狂噴。

原因無它。

修士都嘗到了甜頭。

牧凡司發布的一系列任務，難度通常較低，輕輕松松便可完成，賺得道勳又不少，性價比高得出奇。

故而在莫小默離開的這一段時日，許多練氣修士天天盼望著值守早日歸來。

諸人皆知。

只要值守回歸，絕對少不了新任務。

果不其然。

第三天。

專為牧凡司建立的“牧凡殿”內，出現了一塊任務石碑。

一群修士聞風而來，圍著石碑議論紛紛。

“任務要求‘向符合要求的凡人婦女，發放雙子水’，敢問‘雙子水’究竟是何物?”

“我以前看過一本靈植典籍，其上記載了一種名為‘雙生蓮’的靈花，此花培育到兩百年，便可煉製‘雙子水’。”

“嘖嘖，百年靈花煉製的靈藥，送給凡人服用，這太奢侈了吧?”

“值守有一個好娘子，從不差靈丹妙藥！”

“雙子水究竟有何效果?”

“此藥對修煉並無作用，卻有一樁極為特殊的效果，只要婦人服用少許，便有極大的概率誕下雙胞胎。”

“真的假的?天底下還有幫人生孩子的靈藥?”

“在下騙你做甚！”

“咱們牧凡司真是管天管地，先前管上了凡人的吃喝拉撒，如今連凡人生孩子的事情也管了起來。”

這時。

某值守的頭號忠犬，練氣後期修士塗輝，施施然進入了牧凡殿。

一名修士開口問道:“塗師兄，此次任務招募多少人?”

塗輝揮了一下手。

“當！”

一聲悶響。

一尊石鼎被放了下來。

塗輝這才答道:“本次任務需十名女性修士，每人可得四十點道勳，有意向的師姐師妹，可向石鼎內投入玉簡。”

聽聞此言。

男修全傻了眼。

一群女修則喜笑顏開。

對她們而言，男修無法接取該任務，這意味著被選中的概率高了一倍，她們自然高興得很。

一名男修憤憤問道:“為何只允許女修接任務?”

塗輝解釋道:“莫值守言說，此任務需以神識檢查婦人身體，確保其擁有良好的受孕條件，否則雙子水發放給五十歲老嫗，豈不是太浪費了。”

另一名男修叫道:“這有何難?我等亦可為婦人檢查。”

塗輝慢條斯理的說道:“莫值守還言說，男修為婦人檢查，這叫耍流氓！”

大殿內瞬間響起一陣哄笑。

女修們紛紛出言支持。

“莫值守說得對！”

“莫值守果然是知節守禮的謙謙君子。”

男修們無法反駁，隻好怏怏離開了。

*

此時。

在某值守的洞府內。

“為何郎君喜歡白日做這等事?太荒唐了！”

“這是修煉大事，有何荒唐?”

“可是……”

“娘子不準說話，專心修煉。”

許久。

修煉告一段落。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感受著修煉余韻，順便說起了私房話。

“郎君昨日煉製了數十瓶雙子水，兌水稀釋後可給一萬名凡人服用，這是打算做甚麽?”

“碧峰山管轄的凡人，總數為六十七萬，其中育齡婦女多達十八萬，我計劃讓凡間誕下至少三十萬對雙胞胎。”

“這麽多?”

“按照五年計劃，五年之內，凡間人口應超過兩百萬人，這只是第一步，區區三十萬雙胞胎哪裡算多?”

“郎君果然計劃周詳，

先解決凡人的糧食問題，再大力鼓勵凡人生育。”“當然！本公子向來謀定而後動。”

此界為人族之界，天道為人族之天道，人口數量與天道強盛息息相關，為凡間增加幾十萬人口，天道豈能不悅?

而天道高興了，怎麽會吝嗇技能點?

*

兩日後。

靈桃女修白蕙，從弟子口中聽說了“雙子水”任務，心中好奇之下，再次駕著靈舟飛向附近的城鎮。

事實上。

最近數月，由於牧凡司的強力介入，凡間簡直稱得上一天一個樣，這女修已經習慣了經常去凡間轉悠一圈。

白蕙深深的覺得，這段時間以來，凡間發生的變化，比過去幾百年加起來都多。

不多時。

靈舟抵達了廣瑞鎮。

白蕙使出障眼法，降落於鎮中的一座廣場，並幻變為一名書生。

廣場正中央搭建起一座高台，台下排著一條超級長龍，長度不少於三百丈，排隊的凡人數量超過千人。

白蕙走近高台，當即發現台上有一名女弟子，正端坐在一張大木桌後方，享受著周圍凡人的敬仰目光。

她一眼便認出了此女的身份——倪月，練氣中期修士。

而在木桌前，一名婦人磕了一個頭。

倪月頷首道:“起來吧。”

婦人恭敬的應了一聲，一臉緊張的坐在一把木椅上。

倪月問出一串問題:“你姓甚名誰?年歲幾何?可有婚配?”

婦人趕緊答道:“稟仙師，民婦喚做‘張柳’，今年二十，已婚三年。”

倪月微笑道:“上前一步，伸出右手。”

婦人依言而行。

倪月裝模作樣的查驗著脈搏，實際上以神識掃過對方小腹，道:“你的身體不錯，可以服用雙子仙水。”

她揮了一下右手，木桌上憑空出現一隻瓷瓶:“瓶中便是仙水，現在喝下吧。”

婦人一臉欣喜之色:“謝過仙師。”

此女上前一步，興奮之極的拿起瓷瓶，小心翼翼的飲下了靈藥。

這時。

旁邊一名年輕女子，開口說道:“張柳，我是碧峰山醫院‘濟慈閣’的護士，你仔細記住我的話。”

婦人連忙:“您請說。”

護士認真說道:“今後每隔一月，你便去碧峰山醫院檢查一次，如無意外，兩月內應可懷上雙胞胎。

“你在醫院的檢查，以及將來的住院分娩，通通不收費，切勿自行在家分娩，免得發生難產，明白嗎?”

婦人連連點頭:“民婦知曉。”

倪月插了一句話:“按照牧凡司頒布的法令，若你將來誕下雙胞胎，未來十五年內，可減免一半的賦稅。”

婦人聽得高興之極:“民婦記住了。”

倪月揮袖:“你下去吧。”

婦人再次叩首，然後起身離開了。

白蕙恍然:“難怪如此多婦人前來，原來牧凡司誘之以利，不過這倒是一個鼓勵生育的好辦法。”

這女修知曉，凡間人口多了，誕生的修士必將更多。

每隔十年，道府管轄的諸多道院，需要向道府輸送一批新晉修士。

道府對此有一定的考核，若修士比上次多兩成，會有額外獎勵，反之若少兩成，則有額外的懲罰。

而此種“減稅促生育”的方式，其它道院並非不想用，而是根本用不了。

每座道院管轄著數百萬凡人，主要依賴由凡人組成的“官衙”來管理大小事務，官衙則依靠賦稅來維持。

如果道院減稅一半，官衙哪裡還運行得下去?

白蕙歎了一聲:“莫師侄行事，確實大有章法，就是方法太奢侈了，一瓶雙子水價值不少於三百塊靈石，我都舍不得用。”

過了一會。

高台下出現了一點小變故。

一名兩鬢斑白的老者，拉著一名老婦人，試圖登上高台。

一名守衛喝道:“都一大把年紀了，這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嗎?”

老頭理直氣壯:“我娘子還能生，為何不能來?”

圍觀之人一片哄笑。

老婦人雙手捂臉，似乎覺得沒臉見人，只是拗不過老頭，沒有辦法。

守衛反駁道:“仙師煉製的仙藥，隻給年輕的小娘子服用，她們才能誕下健壯的孩兒，你們快點走吧。”

老頭不肯依:“仙師說了才算，你說了不算。”

一道女聲傳了下來:“將此人趕走。”

正是倪月。

守衛應了一聲:“尊仙師之命。”

老頭見勢不妙，灰溜溜的走了。

白蕙不由莞爾。

*

一月後。

白蕙造訪了碧峰山醫院。

她使出了障眼法，悄悄進入了濟慈閣。

此時此刻。

在此接受女修士免費問診的婦人，排成了長隊。

不時有一名婦人出來，興奮之極的喊道:“當家的，仙師給我診斷了一下，確認我已懷上了雙胞胎。”

被招呼到的漢子，則激動的搓著手:“太好了！”

旁邊的排隊之人，皆面帶羨慕之色。

“吧嗒！”

漢子麻溜的跪下，就在院子裡磕了一個頭:“感謝仙師賜下仙藥！”

如今家家戶戶皆有數十畝良田，全種著高產良種，若是減稅一半，至少可少繳三千斤糧食，養一對雙胞胎綽綽有余。

再說了，養上十幾年，等孩子長大了，豈不是又多了勞動力?

凡人都算得清這筆帳，故而各個都期盼著多生孩子。

白蕙駐足良久，歎道:“碧峰山的凡間必將大興。”

*

碧峰山。

莫小默與娘子、白奴一起，正悠閑的享受著下午茶。

三人飲用的靈茶，是靈田空間培育出來的三百年“碧螺靈茶”，可以輕微的增長法力，長久飲用還可滋養神識。

在龍庭山，這等靈茶的售價，多達每兩一百五十塊靈石。

在練氣修士眼中，這是妥妥的奢侈品，即便是築基修士也不舍得買。

而對三人而言，這只是日常用品。

莫小默隨口說道:“最近數日，在濟慈閣坐診的同門，已確認三萬四千多名凡人婦女，懷上了雙胞胎，其中甚至有兩千多例三胞胎。”

白奴咀嚼著一塊糕點，含糊不清的叫道:“不愧是雙子水，效力果然非同小可。”

凌水靈笑了起來:“再過幾年，只怕碧峰山每家每戶皆有雙胞胎，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莫小默說起另一件事:“牧凡司的任務每年限額一萬道勳，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千點，娘子可否向道府申請一些?”

凌水靈問道:“夫君需要多少?”

莫小默想了想，道:“再來一萬點。”

凌水靈盈盈一笑:“尋常執事可能申請不到，但妾身上次帶回去大批異族殘骸，府守如今對妾身極是看重，申請兩萬點道勳也沒問題。”

莫小默打蛇隨棍上:“那就兩萬點吧。”

凌水靈應道:“妾身馬上發萬裡傳書。”

“吧唧！”

莫小默送上了謝禮:“好娘子！”

他突發奇想:“或許娘子可以提一提雙胞胎之事。”

凌水靈點頭:“好！”

她站起身，急匆匆的離開了。

莫小默瞄了一眼屬性面板，滿意的笑了起來。

與預料得一樣。

這一波雙胞胎之潮，天道足足賜下了五點技能點，而他所付出的成本，僅僅只是十余株兩百年靈草。

一句話，賺大了！

只需再積攢十點技能點，便可開始煉製土屬性靈傀。

*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

凌水靈才返回了洞府。

莫小默問道:“娘子，道府如何回復?”

凌水靈頷首道:“府守批準了妾身的申請，碧峰山牧凡司在本年度的道勳限額，被提高到了三萬。”

莫小默高興的笑了起來。

牧凡司的道勳越多，他可以做的事越多，從天道獲得的技能點也越多。

白奴好奇的插了一句:“姐姐怎麽去了這麽久?”

根據往常經驗，萬裡傳書是極快的通訊方式，激發萬裡傳書符後，只需短短片刻，道府便會看到消息，而當值的府守通常會立即給出回復。

而凌執事去了如此之久，這明顯不太正常。

凌水靈的神色有點古怪:“府守問了妾身許多問題，從雙子水之事，到牧凡司的種種舉措，詢問得極其細致。”

白奴更好奇了:“府守意欲何為?”

凌水靈搖頭:“妾身不知。”

莫小默摸了摸下巴，笑道:“估計不會是壞事。”

凌水靈頷首:“希望如此。”

莫小默糾正道:“肯定如此。”

他解釋起來:“以我個人的經驗，上位者突然關心下屬的工作，要麽其中出了嚴重的紕漏，要麽是其中有著閃光點。

“而府守慷慨的批下了兩萬道勳，自然不是前者，理所當然，府守多半是認為牧凡司有值得稱道之處。”

白奴率先給予了讚同:“公子說得有理！”

凌水靈被說服了:“郎君懂得真多。”

莫小默得意的笑了起來。

上輩子經歷了職場的蠅營狗苟，道府裡的這些事，對他來說只是小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