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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光漫天照夕霞的黃昏,酈嵐可算是能回到安府好生休息。
安夫人特地準備了些熱飯給酈嵐備著,對於自家女兒今早幫著白府擺平了這積年累月的醃臢事,安澈夫婦二人除卻自豪,更多的還是對酈嵐身體可還吃得消的擔憂。
“嵐兒,娘知道你有這些本事,自然想著匡世濟人,可你身子那……你說的那邪氣尚且未除,日日這般操勞,娘真的怕你身子吃不消。”飯畢,安夫人還是忍不住念叨起來。
“娘,我無事的。”酈嵐知道自己是何其的幸運,在21世紀有師父和師兄們,來到此間,人生地不熟,卻得了一雙好父母,並上三五同道,實屬難得。
酈嵐也不想叫一雙父母憂心,可有些事本就是有其能,為其事的,“那邪氣不是一時能解,可能幫上尋常人家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孩兒是極其願意的。”
自家女兒如此說了,一雙父母自然也不拘著,正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為父母的,便是擔憂,也總要放手叫兒女做自己心之所向的事,免得日後沒了機會,空落得後悔一生。
這世間有本事卻以之作為自己為非作歹之倚靠的,自古至今,邦國內外,皆是少不了的。
但無論是百余年前護國大將軍青洛、以及那一代的少年人,大酈從不缺如酈嵐這般有責任感者,否則也不會有今朝大酈威懾海內,四方來朝,八方來賀,十方通商的盛況。
皓月登西隅,天罡歸北鬥。一家人各自回到院子裡,倚榻側眠,四下無聲。
翌日,酈嵐自然是沒有忘記白箬夫人所托,隨意準備了些,便趁著清早到了白府去。
“仙長那邊的事已然忙完了?”白箬知道酈嵐是不會爽約的,早早便在正廳等著。如今擺脫了王大仁那個渣滓,一雙兒女繞膝,白箬夫人的日子愈發愜意。
“嗯,已然處理清楚。”左右是自己花錢,便也不消擔憂那分毫的銀錢,酈嵐當然是直接用了最好的方子給老人家買了去,只是同老人家推讓銀錢的問題,頗費心神。
“那便好,有勞仙長了。”白箬說話半點禮數上的錯處都挑不出來,“我這便去給仙長雇個轎子,到城外再換作馬車……那地方當真算不上近,一來一回,恐怕要叫仙長耽誤一天的功夫。”
禮數這種東西,沒必要過於拘束,但若是半點也不懂,那便叫人覺得這人的德行還是有所欠缺的,一來二去,同這等人相處,自然不會叫人覺得痛快。
既然已經答應,
只要對方不是那十惡不赦之輩,便是刀山火海,酈嵐也不會再因為困難便不幫這忙了——若是怕困難,酈嵐本就不會答應幫這份忙。
“無事,只是若是亥時還來不及回城,便需要白夫人差人為貧道同雙親送信,免得雙親憂心,徹夜難眠,傷了身子。”
安澈夫婦二人對待酈嵐是半分也沒同元身安嵐有什麽不同。
若說有那點兒細微的差別,無非是現下裡酈嵐有本事在身,一雙父母便由著她多做些自己願意做的,除非憂心酈嵐走上錯路,或是憂心女兒身子以外,從不橫加干涉罷了。
“那是自然。”白箬雖然不懂酈嵐同宮觀裡的道長有什麽不同,後者不主動說的,白箬也不去問,“若是拖到了那般晚,我自會將一切為仙長安排好的。”
從白府出來,一路順暢,一個時辰方才過去,便已經換了馬車走到半途。
緣著京兆的潮白河複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秋色掛千山,紅瑞落了滿車頂,白箬這些年也是難得有心情欣賞這般美色, 卻因為趕時間,只是將馬車上的帷幔拉開來望著這漫山遍野的霞雲。
“仙長平日裡可有時間來賞景?”
被美景絆住了腦子,白箬一時間也不知道這話合不合適出口,“有時候真的想要放下這些銅鏽的東西,尋一處山林,飲茶鳴琴,同鳥雀為友,風煙取趣……”
“可現下裡同他國通商的事閑不下來,我便也不能放下世俗這些事來。”
“等到有一日,孩子們能夠獨當一面時,我可否去尋仙長?”
許多人皆以為修仙高大上的很,卻總是抱著逃離世俗的想法,而不是真正的通透,卻不知能夠放下一身榮華,從孤傲的頂峰隱入山澗竹林,方才是真正該追求的灑脫。
白箬雖只不過是與外邦通商的皇商,卻也到底是不能輕易因為個人好惡而置身於家國事外的,因而酈嵐也不知說些什麽好。
“籲!籲!”
馬車隨著車夫這兩聲‘籲’聲,猛地一陣晃動,若不是足夠結實,恐怕當時便能夠散了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