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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君主》第8章:捕魚船
  不過這地方似乎從來沒有讓旅者度過一個安穩夜晚的習慣。

  在顧思明瞪著眼睛想要捱過這漫長的夜時,模糊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穿過牆壁鑽到了他的耳朵裡。

  連續兩聲的汽笛聲就像大喊著:“我在這裡,文明在這裡。”,立馬讓顧思明從床上蹦了起來,步履踉蹌的下到一樓用力推開了門,睜大了眼睛透過重重的雨幕望向冰冷的海面。

  那裡果然亮起了一團有些刺眼的光芒,罩著一個模糊的輪廓,一艘大船的輪廓。

  開船的人是跟隨著燈塔來到這裡嗎,不,燈塔已經熄滅,現在這裡只是一片孤寂荒涼,對於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可能還充斥著危險的海岸。

  那麽他們亮起燈光,連續鳴笛的意圖是什麽?總不能是搜救落水人員吧。顧思明思考著這些問題,還有如何向那些人求救。

  自己之前沒有提前儲備乾燥的木料,雨已經連著下了很久,現在恐怕稍微大點的火也升不起來,而在這樣的大風雨中,向其呼救也只是徒勞。那艘船距離自己的距離相當遠,遠到那光只是一團拇指大的光球。

  思考了半天,顧思明也想不出任何求救之法,這只是老天爺對他的戲弄。但他還是決定站在燈塔前看著這團光,直到它消失。

  反正回去也沒事乾,不如看著這虛假的希望,至少能讓自己的心情好一些,顧思明想。

  但顧思明正看著,變故陡生。

  他的左眼突然劇痛起來,像有一根尖銳的鐵筷子戳入眼眶瘋狂攪拌。

  他連忙低頭扶住了身邊的牆壁,一番劇烈的喘息過後才抬起頭來,然而當他看清楚面前的景象後突然愣住了。

  那團光亮還存在,一切仿佛都和之前沒有區別,除了海面上多出了一頭露出身體的暗紅色巨獸之外。

  汽笛猛的響起,一聲連著一聲,刺耳又響亮,這時顧思明才意識到,他本不應該能聽到這汽笛,那船距離他太遠了,如此響亮的汽笛簡直就像是近在咫尺。

  來不及多加思考,海面上就發生了新的變化,那頭像鯨一樣的巨獸用力抬起自己的身體,壓向在大浪中搖晃的船隻,那艘船在巨獸的身軀對比下就如同嬰兒一樣,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摧毀。

  顧思明不禁為那艘船祈禱起來。然而巨獸的身軀砸下,激起巨浪後,那團光芒依然亮著,只是看起來好像黯淡了些。

  很快,那巨獸就又一次出現在海面上,抬起身子,似乎打算故技重施。然而這一次它只是剛抬起身體就猛地扭動起來,砸向了另一邊的海面,並沒有給那艘船造成多大的影響。

  顧思明看著眼前這堪比地球上好萊塢大片的一幕,想起了一個詞——捕鯨。

  但很明顯,那巨獸並不是他認知裡的鯨魚,那它是什麽。

  顧思明看著又一次浮出海面的巨獸暗紅色的身軀,腦海裡浮現一個念頭。

  這東西,該不會也是一隻血魔吧。這個想法揮之不去,並且似乎很有可能是事實。這帶來了更深的絕望。

  但還有希望,顧思明攥緊拳頭看著海面上那艘捕鯨船,上面很可能就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看起來他們似乎就是為了獵殺這頭龐然大物而來,那麽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們有著對抗血魔的力量。是那不斷響起的汽笛還是那團亮光,亦或者兩者皆是?

  海面上,戰場瞬息萬變。剛剛陷入頹勢的巨獸此時隱去了身形,潛藏在海面下,無法看見,而捕鯨船停留在原地,

等待對手出招。  海面平靜了很久,久到顧思明以為巨獸怯戰逃跑時才又泛起巨浪。

  暗紅色的巨獸從捕鯨船的下面猛然衝出,將那團光亮拋到了空中,仿佛夜空中升起了太陽。

  然後,巨獸張開了嘴,捕鯨船像是即將落入深淵的一葉扁舟。

  然而船上光芒大盛,好像真的是太陽升起了,下一秒,那光亮就猛的暗下去,幾乎要熄滅。而捕鯨船的身影卻像瞬移一般出現在了遠處的海面上。

  他們這是要逃跑了嗎,顧思明緊張的看著這一切,他很想做些什麽來挽回面前這似乎已經注定的敗局,但他明白自己什麽都做不到。

  那汽笛聲還沒有停下來,讓人疑惑它的作用是什麽。而那巨獸發覺自己行動失利,便迅速下潛,要乘勝追擊。

  捕鯨船向遠處急速行駛,可惜在恐怖的巨獸面前依舊避免不了被追上的結局,巨獸血色的脊背很快就出現在捕鯨船附近的海面上。

  就在此時,汽笛像是完成了蓄力,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

  隨著這道聲音,剛剛破開海面要發動攻擊的巨獸劇烈掙扎翻滾起來,卷起無數驚人的巨浪,而汽笛聲好像也吹響了反攻的號角,捕鯨船顛簸在海浪中,卻衝向翻滾中的巨獸,綻放出無數絢爛的光束湧向巨獸。

  大量的暗紅液體流出,巨獸的身體上出現了傷口,就像被打破的罐子一樣,裡面的東西不停流出。

  看起來反敗為勝的轉機就在眼前,顧思明不顧狂風暴雨,激動的往前走了兩步,用胳膊擋住飛來的雨滴,瞪大眼睛看著海面上這關鍵的瞬間。

  巨獸依舊在不停的翻滾著,捕鯨船上的火力也減弱了些,這就像是一場生死時速,看是他們先殺死巨獸,還是巨獸率先從汽笛造成的傷害中恢復過來。

  就在勝利的天平似乎已經傾斜向捕鯨船時,掙扎中的巨獸以一個極為詭異的角度甩出了巨大的尾鰭,正中捕鯨船的中間。

  而這次攻擊,光芒卻無力再次抵擋,急促的閃爍了一下後就消失了。

  沒有奇跡發生。

  這場戰鬥終究是體形巨大一開始就佔據上風的巨獸獲得了勝利,捕鯨船的妙計與博弈毫無用處,它最終還是被巨尾排成了兩段,迅速的沉入了漆黑一片的大海中。

  而巨獸很快也停止了翻滾,潛入了海中,消失不見。

  一切都恢復了之前的樣子,海面漆黑且絕望。

  顧思明松開了拳頭,沉默的走進燈塔,繼續凝望漆黑的牆壁。

  大海吞噬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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