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泰洛西燈火通明,街道兩側也有其他城市少見的公共油燈,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忙碌一天后都會在晚上出來活動納涼。
人流如織的街道和酒館,休閑的人們被城防軍一聲聲叫喊吸引,站到街道旁或靠在窗台門口,看著一隊隊舉著火把跑過的軍人。
城防軍裡除了一百老兵的軍官,其他都是新兵,新兵入伍還不到一周的時間,連最基礎的訓練都還沒有完成就接到了任務。
他們穿著統一的軍服行動卻沒有統一,從他們跑步動作和說話語氣能輕易分辨出之前的工作,有張嘴就罵髒字的流民,有體力好不太懂貴族禮儀的農夫、還有細皮嫩肉的工匠學徒。
“喂,尹戈!這邊!”酒館門口,一個喝得半醉的工匠看到跑過來的新兵中有一位熟人,立刻喊道。
新兵聽到後回過頭:“是你!你在喝酒?快給我一杯!”
看到新兵走過來,工匠沒有動作:“你們城防軍搞這麽大陣仗應該是在執行任務吧,你還敢喝酒?”
泰洛西的軍人當值不喝酒是軍中強令,每一個泰洛西市民包括外來商人都知道,工匠握著酒杯不敢把酒遞給他。
兩人私下的關系應該不錯,新兵直接把工匠手上的酒杯奪過直接灌進嘴裡,喝完後說道:“怕什麽,喝了酒還能壯膽!”
工匠見酒已喝完也沒辦法,拿回酒杯後問道:“說戒嚴又沒通知民眾,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們全城大吵大鬧?”
“具體我也不清楚,隻接到上頭命令,讓我們穿好裝備舉著火把,在城裡每條街道大喊抓吸血鬼,或許是什麽野獸,反正我來泰洛西對於稀奇古怪的東西也見多了。”
新兵尹戈說完話,抬頭望向城市最高處的燈塔,燈塔頂部一個巨大的魔法眼球不斷轉動,巡視著城市裡每一處街道。
工匠和酒館的客人也跟著望過去:“眼球是藍色的,那應該沒什麽大事,估計是哪個商人運的奇珍異獸逃跑了,上個月就發生過一次。”
“尹戈你在幹什麽!快滾過來!”十人的小隊就要轉過街角了,小隊長發現尹戈還在酒館門口和熟人閑聊,他喊話的同時怒氣衝衝地向尹戈走來。
“不能和你說話了,我得跟上隊伍!”新兵尹戈看見隊長過來了,趕緊往回跑。
尹戈跑過小隊長身邊時,砰地一聲,被隊長一腳踢到屁股的盔甲上差點摔個狗啃泥。“小兔崽子!才長幾根毛就學著喝酒!”
“哈哈哈。”酒館裡傳來一陣哄笑。
城防軍的基礎就是十人小隊,新兵都是從泰洛西城裡招募的,全是些十幾歲的小夥子,年齡最大的有十八歲,最小的只有十三歲。
尹戈就是這個小隊中年齡最小的一位,家裡原本是風暴地綠石堡的石匠,父親經常給他講當年參加過泰洛西戰爭如何如何,其實他就是在碼頭搬運過糧食。泰洛西建城後,石匠尹戈一家按尹斯蒙領主的安排來到泰洛西發展。
尹戈跟隨父親學石匠手藝的同時,發現泰洛西逐漸有了很多凋刻藝術家,閑暇時的尹戈便經常跑到那些凋塑家教學的地方偷師學藝,天賦異稟的尹戈學得很快,在凋刻上非常有天賦,最近還靠彷造維特凋像掙著兩個金龍,就在尹戈認為自己將走上凋刻家的道路時,泰洛西城防軍發布征兵公告了。
泰洛西城防軍,一身銀白色的盔甲配上右肩的單邊金色寶冠雄鹿披風,在拂曉神劍亞夏拉·戴恩的帶領下,軍中每一個人都用騎士精神鞭策自己,努力維護著城市的安寧,不只是平民或商人,喝醉酒敢鬧事的海軍、貴族都照樣挨揍,要多威風有多威風,是城裡無數男孩們最向往的組織。
拋棄石匠祖業去當全職軍人?尹戈父親向身邊的朋友打聽過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反正家裡還有兩個兒子,便給尹戈報了名。生活條件比較好的尹戈比同齡人長得更健壯,把年齡改大了一歲才達到了參軍的最低十三歲年齡。
小隊長是經歷過多恩戰爭的老兵多姆,左手只剩下一根拇指,其他四指在戰鬥中被砍斷,在混亂的戰鬥中找不到了,救治他的魔法師只能把他整個手掌切下,獨留下一根大拇指方便安裝假手時固定。
相處時間不多而且也都是泰洛西本地人,老兵多姆非常照顧這批新兵,這次緊急出任務本來打算盡量不讓他們犯錯。可尹戈喝酒的行為現在很讓多姆頭痛,才加入軍隊幾天紀律性不高,如果他身上的酒味被上級軍官聞到,整個小隊都得挨鞭子。
這時,泰洛西南城方向有號角聲傳來。
“加速!我們跑去南城!”多姆想讓順便尹戈多出汗把酒醒掉。
“回南城咯!”
“路過我家門口時我請你們吃我母親做的餡餅!”
“我家藏著很多好酒,我請大家喝酒!”
小隊裡的年輕人很多家都住在南城,一聽要到那裡去,隊伍裡開始嘻嘻哈哈的,都想借機款待一下新認識的朋友們。
一行人跑過南方的城牆來到大廣場上,已經有大批的城防軍聚集在這裡,小隊長多姆讓隊員們列隊站好自己去找其他軍官詢問情況,尹戈等人正活動酸痛的大腿時,突然天空變成了黃色。
“出大麻煩了!”同伴們說道,他們見過幾次眼球變黃,每次都有外敵來襲。
“兄弟們,拿出武器!”多姆正在往回跑,尹戈先大聲吼道。
十把戰斧從腰間取下,不止十把,整個廣場上匯集的幾百名城防軍全部都把戰斧拿在了手上。
多姆這時也跑了過來,看到在尹戈的招呼下隊員們都拿起了武器,衝尹戈點點頭:“所有隊員注意,天空黃色光芒照向哪裡我們就跟到哪裡,這次的敵人已經混進了城裡,為了保衛我們的家園,不管是什麽東西都必須要殺死他們!”
“不死不休!”
“跟我來!”
泰洛西城裡人看到“維特之眼”變黃後主動關門閉戶,很多人在酒館或餐館裡回不了家,等待街上的城防軍消滅敵人。
廣場四周的各個神廟裡的燭台都被點亮,裡面的牧師和祭司開始祈禱。
尹戈和同伴們提戰斧繞過拜龍教的神廟衝進一處街道。
“把窗戶和門關上!”
“快關上!”
他們一邊跑一邊喊道,因為遠處的街道已經能看見燃燒的房屋,還有喊殺聲傳來。
等尹戈所在的小隊繞過街道轉角跑到事發現場時,只看見倒地的城防軍和散落的戰斧,還有滿地的鮮血和斷肢,卻沒有看見敵人。
“還有活人嗎?”小隊長多姆看到死了這麽多同僚怒氣上湧,兩眼通紅地開始大喊。
轟~~一座燃燒的房屋倒塌。
帶著火星的煙塵襲來,尹戈等人抓起身後的披風捂住頭盔的縫隙。
小隊長多姆不閃不避任憑火星吹在身上,睜大了眼睛搜索著房屋的方向。
“那邊有情況!跟我衝!”多姆一聲爆喝,他看到有一個人影從倒塌的房屋裡跳了出去。
起火的房屋不止這一座,有人在故意放火。
城防軍按照黃光照耀的方向從各處圍攏,包圍圈漸漸來到了南城的工坊區。
“殺!”
“怪物!怪物!”
“救我!”
等尹戈小隊趕到支援,又有同僚被殺死,還是看不見敵人在哪裡。
“那是我家!”就在這時,尹戈看到不遠處一處起火的房屋,瘋了一般的衝過去。
“尹戈別衝動!聽從指揮!”
尹戈沒有回頭,多姆一揮手,讓小隊成員全部跟上。
天空的黃光變成了像血一樣的紅色光芒,紅色的光束更加集中,不斷地掃過南城。天空還有烏雲,在雲層的反射下光束把泰洛西城映成了血色。
這時維特之眼不再只有探測功能,還具備強大的幻術效果,因此消耗的魔力更多,城堡的書房裡,特蕾妮、珊莎和魁蜥正輪流使用。
自家住小樓第三層,小院的大門完好無損,尹戈一腳踢開後就看到鄰居木匠大叔已經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啊~~”樓上傳來一個女人的慘叫聲。
“母親!”尹戈趕緊衝上樓梯。
“敵人就在樓裡!快吹號角!”跟過來的多姆也到了院子裡,下令讓隊員先吹號角請求支援。
號角聲早已在南城各處響起,不止這一個敵人,南城工匠區到處都是叫喊的聲音。
剛跑上三樓的尹戈還沒到自己門口,就見到父親的身體撞破大門飛過扶手,尹戈看到飛在空中的父親全身有多處傷口人還活著,父親也看到了尹戈,飛過扶手的他伸出手,像是要撫摸尹戈一樣。尹戈瘋了一般想跑過去拉住父親也夠不著,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墜落在樓下的院子裡沒了生機。
“母親!弟弟!”憤怒的尹戈突然清醒,家裡還有親人。
跨過破碎的門板,映入尹戈眼簾的是一幅詭異的畫面。
一個背上長著副肢的青皮怪物,一手捏著一個頭顱,兩個陌生男人正在用鮮血在地上畫著不知名的魔法陣。
“死!”頭顱就是自己的親人,尹戈腦中已經沒有了雜念,現在隻想劈死這三個東西給親人報仇。
戰斧重重地劈在最近的陌生男人背上,斧刃直接砍進了對方的肋骨,男人吃痛大叫一聲,轉過身一腳把穿著盔甲的尹戈踢到飛起,撞碎了一個桌子兩把椅子重重地摔到牆壁上,尹戈痛得差點昏死過去。
而男人扭過手臂,把背上的戰斧拔出扔在地上,不顧背上血流不止的傷口繼續畫著他的魔法陣,嘴裡還念叨著:“只差一步,只差這一步我就將永生!”
“殺!”
多姆帶領的小隊這時也從屋外衝了進來。
他們沒有查看尹戈的傷勢,見到那個詭異的青皮怪物就知道,這個麻煩不除所有人都活不了。
憤怒軍人的數把戰斧重劈,兩個畫魔法陣的男人慘叫著被劈成了幾塊。
而多姆則直取青皮怪物,怪物不閃不避,多姆手中戰斧重重地砍在對方脖子上。
“好硬!”斧刃一接觸,多姆就發現了不對,這怪物的皮膚和肌肉太硬,自己用盡全力也隻把戰斧劈進了對方脖子不到一寸。
“哈~~”
怪物的右手飛速抓住多姆的手臂,張開嘴漏出兩顆獠牙,準備往脖子上咬。
使出全力掙扎的多姆也無法掙脫怪物的手掌,這時另外幾柄戰斧砍了過來,這次怪物沒有硬接,而是抬起左手用出魔法。
“不!”
“媽媽!”
幾名新兵的戰斧還沒劈下,幾人就開始原地顫抖抽搐,扭曲的表情和眼角的淚水顯示著無邊的疼痛折磨著他們。
噗~噗~噗~
幾聲像噴霧的聲音從幾人身上響起,他們的鮮血全部變成了霧氣,從身體每一個毛孔裡飛出,在身前匯聚成血滴,接著又飛向怪物的左手掌心消失不見,而怪物被多姆砍傷的脖子,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吸血鬼!”
剩下幾名站在外圍來不及攻擊的隊員看到後,終於知道了這次緊急任何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不止長相奇特,它真的會吸血。
“啊!你這個怪物!啊!”
多姆的左手被抓住,吸血鬼好像用了什麽魔法讓他半個身子都無法動彈,只能用右手用盡全力抓起戰斧,往高大的吸血鬼的腦袋上劈。
啊~多姆慘叫一聲,他的戰斧被架住了,兩條副肢尖銳的前端扎進了多姆的右手臂。
變成真實模樣的吸血鬼有兩條手臂,但它們背上兩個副肢也不是擺設,兩個副肢像是沒有翼膜的蝙蝠翅膀,非常有力的尖銳。
“呼!”多姆開始用嘴撕咬吸血鬼的肩膀。
吸血鬼看了身前的多姆一眼,原本想咬多姆讓他變成吸血鬼來幫忙,見他還咬自己便放棄了想法。
幾名中了魔法的士兵全身的血液被吸乾,盔甲和裡面乾癟的身體一起倒在地上,他們死前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接著吸血鬼用力一甩,兩個副肢和手臂一起用力撤下了多姆的雙臂,又一腳把多姆踢到牆邊等死。
幾名新兵見到這種情況被嚇破了膽,他們想跑也來不及,還沒到門口便被吸血鬼撕成了碎塊。
剛剛的戰鬥中新兵的火把燒到了吸血鬼的皮膚,被火撩一下對人來說毫無傷害,而吸血鬼的皮膚上卻多了幾塊焦黑炭狀的傷痕。
吸血鬼低頭看著身上的傷痕表情很疑惑,好像剛剛才知道自己怕火一樣,它轉過身來到尹戈和多姆身邊,想吸兩人的血液治療自己。
兩聲奇怪的破空聲傳來。
“嘶哈~~~”
吸血鬼發出痛苦地嘶吼聲。
呲!呲!
兩根銀白色的弩箭插在吸血鬼後背,和它的肉體發生著劇烈的反應,發出烙肉聲的同時還冒著陣陣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