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冷笑,雖心知是誰,仍冷笑道:“薛大爺,那個薛大爺,我倒要看看,那個薛大爺敢要了我的命!”
“我薛家乃是金陵名家,人稱‘豐年好大雪’,正是我薛家,至於我家大爺的名諱,憑你……”
他未說完,臉上就挨了林松一腳,槽牙便隨著血水噴了出去。
林松手中的木槍釘在他耳邊,冷笑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家。此乃我亡母的嫁妝鋪子,薛文龍縱你們來砸,是何居心!”
林松說著,一招手,自然有小廝多福吼道:“裡面的還不開門嗎?”
胭脂鋪的門即可開了。
但他們認識林松的小廝多福,卻不知林松系何人。但見多福在林松身後站著,亦忙上前來拜,口稱大爺。
林松抬手命他們起來,隻說:
“拿繩子把他們都捆了。隨我去好生問問薛姨媽,為何砸我林家的鋪子,還要打死我!”
那刁奴聽見林松直接說出薛文龍三字,又要拉他見薛姨媽,臉色早變了。
他知道姑蘇有一個姓林的名門,但那家名門一脈單傳多年,雖有一位哥兒。前幾年便聽人說那哥兒太弱,一病去了。
這又是那個姓林的?敢這般大放厥詞。
但他已經問不出口,因為胭脂鋪裡的人紛紛走了出來,那繩子把他們綁了個結實。就拖上要走。
圍觀的人雖多,卻無一人敢攔。唯有聲音已經嘶啞的老禦史,還在人群中沒擠過去,還在喊:“站住!別走!”
但他喊了和沒喊一樣,沙啞的聲音只有他旁邊的人能聽見。
只能看著林松領著一行人,拖著薛家的惡奴。向榮國府後街走去。
寧國府還是一片熱鬧景象,大家賞梅花,說樂事,好不熱鬧。
賈母不想拘著眾人,只和邢夫人王夫人等人閑聊,讓黛玉寶釵等人各自玩去。
這宴席對眾人來說都不新奇,一時寶玉倦怠,賈蓉之妻秦氏,便引了他去休息。
賈母等人依舊說笑解悶罷了。
她們正說著,忽然有小丫鬟來找薛姨媽,見眾人都在。一時欲言又止。
薛姨媽笑道:“這裡沒有外人,說便是。”
小丫鬟便說:“林哥綁了咱家的人,在梨香院呢。說大爺命人砸了林夫人的嫁妝鋪子,咱家的人還要打死他……”
小丫鬟話音未落,就聽賈母那邊響起丫鬟的驚呼聲。王夫人忙去給賈母順氣,薛姨媽也沒了笑,忙起身去打小丫鬟,口中罵道:
“你在老太太跟前混說些什麽?”又向賈母道:“老太太,這小丫頭一向蠢笨,定是胡說。”
王夫人等人也忙勸了起來,過了好一陣才把賈母勸過來。直讓賈母指著她們,卻連話都說不出。
王夫人和薛姨媽連連告罪,終是一同趕去梨香院。
果見梨香院庭中,鼻青臉腫的家丁綁了一地,林松的小廝多福站在門邊盯著他們。忽見王夫人和薛姨媽來了,忙向裡面稟報。
林松便繃著臉從裡面出來,向王夫人兩人草草作揖,便向薛姨媽質問道:
“我敬姨媽是長輩,也喚薛大哥一聲大哥。竟不知什麽地方吃罪了你們。值得你們命人摘下我母親嫁妝鋪子的匾額,在腳下踩,門外砸的稀爛還要撞門往裡面砸!”
“這沒有的事。姨媽疼你還來不及,怎會……”薛姨媽連忙要解釋。
林松指著院裡綁著的人,怒道:“這些人說的明明白白,
還要等薛大哥來了,打死我呢。若非我會些拳腳功夫,姨媽便為我收屍去吧!” 薛姨媽扶著額頭搖搖後退,又被王夫人扶住。只聽王夫人說:
“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定有誤會在裡面。松兒,不怕你惱,你隻想想,你薛大哥怎麽會砸你家的鋪子?定是他們背著主子鬥狠,不知道,才鬧到你跟前。”
“舅母,您卻是想錯了,人是薛文龍領的。”林松說著,回頭看向鋪子的掌櫃。這掌櫃何曾見過大家夫人,根本不敢抬頭。被多福一拍,才忙低著頭說:
“薛大爺領著他們去,問我們秘方,我們說福大爺給的,不敢賣。他便動了氣,打了小人一巴掌。小人哪敢做主賣不賣的,他就讓人砸鋪子。
我們關著門不敢出來,就讓人摘了匾在地上踩,外面的東西砸的稀爛,我們也不敢要。只能抵著門,不敢讓他們撞開。隻敢讓人遞信給福大爺。”
一旁的多福就說:“哥兒寫了幾個做胭脂的方子,我想哄哥兒高興,便拿出去讓人做。見底下人賣的火,就想帶哥兒去瞧瞧,討個賞錢。卻還沒到,就聽見有人鬧事。”
說著,多福到那綁著的人中,找出那個指揮惡奴打砸的人。說:
“就是他砸的鋪子!”
薛姨媽聞言,定神去看。
這個家丁她認得。自小跟著薛蟠,一根筋,對薛蟠忠心耿耿。
之前便是他,助著薛蟠打死馮淵。
當初她便罰了他,沒想到他竟變本加厲。
薛姨媽指著那人,依著王夫人,幾次才把話說出來:“竟又是你。蟠兒不知事,縱出你這等慣會仗勢欺人的東西。先前你打死馮淵,我一時心軟,留你一命,你竟想再打死人去!”
薛姨媽說著,怒喊道:“拖出去,著實打死,這等刁惡之奴。斷斷留他不住。”
立即有人將這刁奴拖走,林松也不攔。
任憑薛家的人把院中的刁奴拖出去打死,又聽薛姨媽說:
“松兒,你相信姨媽。他心裡最是喜歡你,若知道那是你的鋪子,他怎麽敢砸?你便是命他去砸,他也砸不下去。”
林松不理。
薛姨媽求救般的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低聲念佛。
被寶玉冷落了,只會找黛玉求安慰的軟包子,能被氣成這樣。她幫著妹妹輕輕揭過,老太太那裡可過不去。
薛姨媽見狀,越發哀愁,流淚說道:“我的兒,你相信姨媽,此事定然是誤會。姨媽這就讓人捉他回來,讓他給你磕頭賠罪。”
“你們金陵薛家,何等豪富,我受不起。”林松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