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秦照急了。
但林松很平靜,一面用內力壓製毒性,一面用虛弱的聲音道:“我還好。”說完手腕就被道士捏住。
這道士也頗通醫術,探了林松的脈搏,看林松還在玉泉宮的地界,他臉上也多了憂慮之色。
“不可再等下去。”說著就要背起林松。
秦照忙攔住他,說:“老神仙,豈能勞動你。”
說著就喊了幾個路過的太監,半是背半是抬的帶林松先奔向東宮。
道士疾步跟隨,以最快速度趕往東宮。
而玉泉宮中。
秦徹正寬慰道:“皇爺爺,林兄弟沒睡好罷了,不會有事,您別擔心。先喝杯茶吧。”
太上皇裝作思考的樣子,想了一陣方笑道:“徹兒說的極是。”說著就讓宮女把烹好的茶分給秦徹和秦治,自己也拿著茶杯笑著嘗了嘗,說道:
“道長與我說,仙人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這是禦花園花瓣上的晨露,烹出的茶也帶著芳香氣。朕稱之為飲露,你們也嘗嘗吧。”
秦徹和秦治,便都細細的飲了一杯,都笑道:“果然有花香在裡面。”
“何止是花香,這是修行!”
太上皇說著,大笑著又飲了幾杯,又向秦徹說道:“你那裡都好,隻一樣不好。你該學學治兒,他的體格和朕酷似,一看就是要長命百歲。你們幾個就太清瘦了些,日後要多補一補。”說著又向秦治說了好幾句類我等語。
而另一邊。
林松趴在太監背上,還在靜靜的等待吃洗髓丹的機會。
這個機會來的到快。
道士一到偏殿,便拔出桃木劍,開始與空氣搏鬥。眾人的視線被他吸引過去,背著林松的幾個人,也放下林松,探頭去看。
本還有人時不時看一眼林松。
偏道士聲音極大,還高喊道:“孽畜爾敢!”一面喊,一面一招白鶴亮翅,又猛的刺向空氣。忽然又追敵一樣,快步來到林松臥房,一邊喊孽畜休逃,一邊忽地一劍扎在林松的黑漆大床上。
這時候哪還有人看林松。
林松取出一瓶洗髓丹,便將丹藥藏在了舌下。這才緩緩的站在眾人身後,一起看。
道士一劍扎在床上,如同扎到了不得的東西一樣,怒罵道:
“孽畜,你敢害人,這就是下場!”說著便飲了一大口無根水,噴了上去。
那本來空無一物的床鋪上,突然以劍為中心暈染出血跡來!
看到這一幕的宮女太監紛紛尖叫著逃了出去。秦照和林松沒有逃。
林松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類似血跡的紅色。
而秦照面色大變的問道:
“這是?”
“這虎王已經被我釘在床上。這是害人的孽畜,快讓人把這床抬出去,用火焚盡。”道士收回手,轉身去寫符紙,又燒出一碗符水。讓林松喝。
林松看著這致命的符水,一句話也不多說,端起來便大口大口的喝下。
洗髓丹就隨著符水,被林松吞入腹中,一陣清涼過後,林松困倦全無。
而在眾人眼裡,卻是這碗符水效果頗好。
一碗下肚,林松的臉上不詳的灰色盡數褪去,只是慘白了些。
秦照見狀也松了口氣,也笑道:“老神仙,多虧你了。”
林松也拱手道:“多謝。”說著便做出仍然虛弱的樣子,拱手時連人一起往地上倒,好在秦照扶的及時,免了林松跌倒地上。
道士這才安下心來,
認為這是林松將死前的回光返照。便忙要給林松把脈。 卻聽秦照道:“雖然好了,被食了精魄,那裡能好全的這般快?自然要修養一陣。”說著就要親自扶林松在床上歇一歇。
但看著床上的桃木劍,和木劍四周的紅痕。
秦照隻覺得一陣眼暈,又親自扶著林松出去,道:“先到孤那裡歇著吧。”
“殿下不可,我是外臣之子,住進東宮偏殿,便已是不合規矩!豈能再到殿下那裡?”林松絕不肯去,還指著茶室的方向,說:
“讓他們扶我在茶室歇一歇吧。”
秦照心中想著二者的距離,說:“你們先把茶室裡的香爐都搬走。”說完才笑道:
“茶室亦有軟榻,你先在茶室歇一歇。孤讓人換新的床到偏殿,你莫怕。”
他吩咐完。
這些宮女太監卻沒一個人動的,還有一個人小聲說:
“茶室已經沒有香爐了。”
“怎麽回事?”秦照眉頭一皺。
這才有人說出了昨日的事。
漣漪巧用香爐和茶水算計林松,林松僥幸脫身,幸得無事。常祿便悄悄的讓人罰了漣漪等人,將這件小事壓了下來。
這些話秦照卻聽出了不同的感覺,冷笑道:“你們好大膽,有這等事,竟無一人報上來!”
這些人不敢開口。
林松也笑道:“一樁小事罷了。”
“那裡是小事。”秦照扶著林松,歎道:“你年紀小,不是宮裡長大的,你自然不知道。”說著訓斥了這些人幾句,便向道士謝了兩句,讓太監攙扶著林松到茶室去。
茶室門窗開了一整夜,裡面別說沒了香爐散出的香味。連以往的茶葉香氣也散了大半。
林松歪坐在軟榻上,繼續裝虛弱。還笑道:“殿下不必擔心,我能感覺到,我身上已經好了,只是沒什麽精神罷了。”說著就閉上眼睛,說睡便睡。
道士抓住機會忙上前給林松把脈,越是看林松的脈搏,他的眉頭就皺的越發緊。
沒事了。
怎麽會沒事了?
那些活血促進的熏香,加上三碗符水,一頭牛也活不了。林松怎麽會沒事了?
“怎麽了?”看道士眉頭緊皺,秦照心中一緊,忙問。
道士便道:“的確有事,需我再製畫靈符。為林公子驅一驅。”正說著,他果真拿出黃符紙,要現場寫符。
但寫完之後,正要拿起來點燃。
黃符紙憑空消失。
道士心中有些慌,但對上秦照驚訝的眼神。 他硬著頭皮說:
“林公子的魂魄已經吃下靈符,只需要我再繪製一張,與林公子喝了……”他說著,就要拿新的符紙,卻發現符紙都不見了。
道士這下是真的慌了,想仔細尋找,又怕失了高人風范。隻得說道:
“啊呀,今日符紙用盡。待我明日再來。”說著就快步出去,背上的衣服不知在何時已經汗濕了。
符紙憑空消失。
這等事情他從未見過,今日卻實實在在的發生。
想著。
他卻越走越慢,還在無人處對著宮牆絮絮叨叨的說:“怎麽辦?怎麽辦?這林松不死,我怎麽向陛下交待?我已經向陛下立了軍令狀,先拿了賞賜,他沒死,我……”
而這時的玉泉宮。
太上皇正如往常一樣傾聽侍臣念誦道家典籍。
侍臣的聲音似是梵音齊唱,本就玄奧的內容他念出來,聽起來越發玄奧。
太上皇就一邊聽,一邊拿著一小塊茶點,就這茶慢慢吃。一杯茶下肚,也不見茶點少半分。
道士深知規矩,小心翼翼的進來,絕不敢打擾。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上皇終於吃完了茶點。道士見他還陶醉在侍臣的誦念聲中,仍舊不敢貿然開口。
直到太上皇向宮女問道:
“今天是什麽茶?”
“是暹羅國新進貢的茶。”
“茶味太淡,且苦澀了些,日後不必再烹。”又聽太上皇說:
“事情如何了?”
道士這才敢上前來,硬著頭皮說:“陛下,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