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榮睜大了眼睛,他沒有聽錯?這些人認識聶大人,而且幫著聶大人一起抓了山匪,殺了山匪大當家?
這……不是一群普通的百姓啊。
丁榮正怔愣著。
趙洛泱那邊接著道:“再說,您教了那麽多學生,家裡還有子弟入仕途,您也不是尋常人。”
如果宋太爺現在嘴裡有口水,他一定嗆了出來。
他沒聽錯?
這丫頭還知道他教過許多學生、他兒子考上了科舉,他不是尋常人啊?
從前怎麽不說?
今天一通誇讚來的莫名其妙,宋太爺半點沒有適應,就一眨不眨地看著趙洛泱。
他怎麽覺得,這是正月初一黃皮子走到雞窩門口了呢?
宋太爺身上的汗毛,忽然根根豎立。
“先生,”趙洛泱伸手在宋太爺眼前擺了擺,“您怎麽了?”
腦海中時玖的聲音傳來:“你輕點折騰,我看你這個先生身體不太好。”
宋太爺這是猜到了趙洛泱在謀算些什麽,卻又著實看不透她的心思,這樣猜來猜去,不免憂思過甚。
宋太爺半晌才開口道:“你到底……”
趙洛泱不等宋太爺說完道:“我就是想,來到這麽個地方,心裡不踏實,好不容易能遇到一個好的父母官,若是能有幫上忙的地方,自然要盡全力。”
宋太爺給了趙洛泱一記白眼,這話誰信啊?她以為趙景雲在那裡等著她去救呢?
“先生,您的臉色不好,”趙洛泱道,“為了長久之計,還是得好好歇歇。”
時玖說的沒錯,她得顧及著先生的身體,不出所料的話,今天晚上還有大活兒呢!
宋太爺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不禁泄氣地揮了揮手:“去吧!不要隨隨便便來擾我清靜。”
他就不信了,小狐狸還真能折騰出什麽事來不成?能不能再這樣戰戰兢兢,免得被小狐狸笑話。
該讓丁榮聽到的話,都傳遞過去了,趙洛泱起身離開。
時玖道:“你覺得丁榮會找到你主動說嗎?”
趙洛泱道:“看他那麽謹慎,恐怕不會,不過也是好事。”
時玖大致明白趙洛泱的意思:“丁榮這樣小心,至少說明,他知曉趙景雲處境危險。按照系統給的提示,現在的趙景言和周氏暗中謀算好了,正欲加害趙景雲。不管丁榮為何急著奔走,那他都應該知曉一些真相。”
“如此一來,你就不用繞圈子,抓著丁榮就可以直接參與進去。”
趙洛泱應聲:“我也是這樣思量的,不過……”
時玖道:“你怕會連累到別人?你奶和父親他們,甚至是這些搬遷的村民。”
“有些事就要當機立斷,放過丁榮,可就沒下一次機會了,”趙洛泱道,“看起來趙景雲的事與山匪不同,不能直接威脅到大家的性命,但戶曹那些人作惡起來,可比山匪更可怕,這次幫到了趙景雲,等到了洮州,即便不能受到照顧,至少不至於被那些人加害。”
眼下這把火是燒不到他們身上,可誰知道以後會如何?
趙家這邊剛剛煮好了飯食。
羅真娘看女兒回來了,就要起身去給女兒盛飯。
趙洛泱道:“娘,我在先生那裡吃過了。”方才其實沒來得及吃東西,但她能兌換出來的吃食很多,用不著與大家分這些。
羅真娘道:“也吃的這個?”
趙洛泱點頭:“我們家煮的也是先生給的。”
楊老太微微皺起眉頭,宋家老頭兒是越來越大方了,要不是知曉他兒子娶了媳婦,她還真的擔憂宋家老頭兒居心叵測。
不過,欠了宋家老頭兒這麽多,她也得記下,一筆筆地還回去,絕對不能讓小孫女為難。
“二哥,”趙學景開口道,“那戶曹說的是真的嗎?”
趙學禮知曉三弟問的是什麽:“我去問了張典吏,典吏沒聽說有這樣的說法,不過有些內情要到了入籍地才知道,從前也有這樣的做法,是怕一家幾個兄弟聚在一起,容易鬧事。”
趙家幾個兄弟不禁沉默。
本來今天的飯食特別香甜,可現在趙家幾個人思量著戶曹的話,多多少少影響了吃飯的心情,只有趙學義“呼呼嚕嚕”吃得興起。
楊老太不知道說四兒子什麽才好。
“行了,想也沒用,看看你們四弟,”楊老太道,“眼下又沒法子,到時候再說。”
趙學義抬起頭,向著楊老太一笑道:“反正咱們不分開。”
話說的容易,想尋一條路有多難?
趙洛泱道:“我覺得四叔說的對,只要想著肯定不分開,總會有法子,本來咱們也沒分家,落籍就要落在一處。”
楊老太向著小孫女:“看你們一個個,還不如洛姐兒。快點吃飯,吃完了早些安置,明天一早還得趕路。”
老太太發話,眾人沒有不應承的。
楊老太看向趙洛泱:“這肉我沒嘗出到底是什麽,不過吃著不像是野味兒。”
楊老太吃的好東西不多,自然分辨不出這是牛肉。
“奶就別管了,”趙洛泱道,“好吃就行,先生那裡還有呢!”
一頓飯過後,大家開始尋地方歇下。
沒有找到足夠的水,洗臉啥的就別想了,不過趙洛泱還是監督所有人漱了口。系統裡面書籍上寫了,要注意口腔衛生,否則路途上容易生病。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除了守夜的,眾人都睡下了。
丁榮在黑暗中忍了一會兒,借著火光查看周圍的情形。戶曹那些人應該也歇下了,想要離開就得趁著大家熟睡的時候。
丁榮輕手輕腳將包袱收拾好,綁在身上,等到守夜的人走遠了,他在原地一滾,滾到了土坡下,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察覺,這才爬起身向前走去。
他之前看好了,一直往前走,再往西去,等天亮的時候,就能將戶曹那些人甩在身後,至於前面還有沒有人攔截,到時候再說。
丁榮正要加快腳步,忽然覺得屁股上一疼,好像被什麽東西扎或者咬了一口,他下意識地要伸手去碰,黑暗中一根棍子無聲無息地向他打過來。
那棍子的力氣不大,但打的恰到好處,讓他腿一麻就跪下來。
丁榮驚駭之中不禁掙扎,可不知為什麽,他的身體從屁股開始,提不起一點的力氣,他想要叫喊都叫不出聲,眼前開始變得模糊。
他這是怎麽了?
被蛇咬了?還是被人襲擊了?
丁榮想不了太多,他的眼皮已經不能控制地落下。
趙洛泱看著一動不動的丁榮,從丁榮屁股上拔下了麻醉針。
這東西還真的好用。
“下次可以瞄準後背。”時玖總覺得趙洛泱一個姑娘,從男人屁股上拿東西,有些奇怪。
趙洛泱道:“說明上不是寫,最好瞄準牛、豬的臀部。”
“背臀,”時玖重複一遍,“我覺得只要不是太脆弱的地方,都沒問題。”
趙洛泱伸手去拽丁榮的腿,用足了力氣沒有拽動,看來到了這個地步,就要去找援兵了。
……
趙學禮一直保持警惕,被趙洛泱一推就醒了過來。
“爹,”趙洛泱道,“我抓到了一個人,可能是戶曹要找的那個。”
趙學禮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清醒了,但他怎麽就聽不明白女兒說的話呢?
“你跟我三叔過去吧,”趙洛泱道,“我拖不回來他。”
怎麽還需要拖?
趙洛泱道:“他可能冷不丁被我嚇了一跳,暈倒了。”
什麽?
趙學禮腦子裡還是一團亂,但已經起身去叫趙學景,到底怎麽回事跟著女兒去看看就知道了。
片刻之後, 三個人站成一圈低頭看著丁榮。
趙洛泱低下頭將丁榮臉上的胡須扯了下來:“看看,胡子是假的,佝僂也是假的。”
“人……沒事吧?”趙學景都害怕了,畢竟他侄女兒是殺過山匪大當家的。
趙學景說著蹲下身仔細檢查了一番,人還喘氣兒,沒死,沒死就好,就算弄錯了,也可以說是誤會一場。
趙洛泱道:“我覺得還是將人捆起來,堵上嘴,別等他醒了大喊大叫,再搜一搜他身上都帶了些什麽。”
趙學景額頭上淌下了冷汗,侄女兒怎麽對這一套如此熟練?
趙洛泱看到三叔看過來,坦然道:“先生教的,這事兒也得讓先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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