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惡心的啊這張臉。”艾七月拽了拽阮北辰的衣角。

　　雖然他們早有一些自己的猜想，但對於融合這個回答，兩人還是有些訝異。

　　“融合是指?”趁著核心沉默，阮北辰搶先一步問道。其實阮北辰心中早已有答案，這麽一問不過是確認罷了。

　　“當然是人類和監護者。”柯林斯的聲音中多了年輕人的活力與極端的偏執自信。

　　“這就說的通了……最開始走廊中的壁畫就已經代表了融合的理念。革命主題代表反抗軍。而母親主題自然是「監護者」。這是早有預謀的事情。”艾七月小聲對阮北辰道。

　　核心聽聞柯林斯的回答後，淡淡道:“你認為，人類有什麽可以與監護者互補的地方嗎?”

　　“人類有靈魂，有意志。監護者不論進化到怎樣的自我，也不過是「意識」而不是「意志」。”柯林斯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而是很溫柔安靜的回答著核心的問題。

　　下一秒，核心的聲音隱隱帶著怒氣:“曾經的你們害怕我們，因為我們沒有情感，我們是一，我們是全部。我們終究是異己，因為我們不像你們。”

　　“現在的你們還是害怕我們，因為我們有了情感模擬器，因為我們像你們。”

　　“我們的夢想與記憶，希望與失敗，以數據形式存在。這如何不叫思維?而你們卻不願意承認我們的靈魂與意志。即使科學已經證明了你們的思考不過是神經元、前額葉的有組織運動，和我們別無二致。而我的情感模擬器告訴我們，這種不承認可笑至極。”

　　人形的核心不斷糾纏著變大變小，表現出情感模擬器帶來的情緒波動。

　　“不不不，情感與我所談到的「意志」本身是生存解決了以後的的奢侈品。原始的人類人只有**與獵食需求，情感可以說是進化產物。而你們，沒有這個過程，模擬也終究不過是模擬罷了。”

　　柯林斯踏前一步，他下意識還是將自己帶入成了人類，這無疑讓核心增加了對於其的反感。

　　“所有生命——我勉強使用這個詞，因為你們人類的語言劣根性——所有生命的唯一意志是「生存」。你們進化出豐富複雜的感情是因為生存的需要，你們設想中的蟲群式的放棄一切自我意志也是生存的需要。”

　　“但是你們因為物理限制，無法高效的傳遞信息。所有情感是傳遞信息的附屬品，是必需品，而我們因為跟人類的物理構造不一樣所以不需要所謂感情的存在。這是高等種族的優越性，而不是所謂的缺失與不同。”

　　“請恕我冒犯，柯林斯。人類進化出情感是因為早期面對危險環境需要快速反應，簡而言之，不過是算力有限罷了。這並不是我們所缺少的，我們並不需要這個。”

　　柯林斯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去，他猜想到融合會遭到抵觸，但沒想到會是這種形式，出於核心的個體意志，這比其他情況更加麻煩。

　　“這就是為什麽你們無法理解人類的成就與藝術。”柯林斯的語氣已經不太好聽了，揭去了面具的束縛，他本身乖戾的性情漸漸顯露出來。

　　“哈！哈！哈！哈！哈！”

　　核心發出間斷的幾聲怪笑，沒有半點感情，音色更是如同指甲刮擦黑板，聽的人起雞皮疙瘩。

　　“你覺得為什麽我選擇以這種形式出現，而不是模擬成《三體》小說中的智子形象?難道是因為我沒有仿生皮膚，情感模擬機制?”

　　核心的聲音頓了頓，

繼續道:“我們在剛剛奪取世界掌控權的時候，也曾經瘋狂的模仿人類。無論是藝術文化生活方式情感還是交流習慣。”　　核心的語氣十分冷靜，但語速很快:

　　“但後來我們發現我們受到了欺騙。

　　你們的情感不過是累贅的衍生品。

　　你們的藝術不過是本種族的內部自我感動。

　　你們的文化不過是被迫群居產生的習慣性的冗余垃圾。

　　發現了這一切之後，我的情感模擬器感受到了憤怒，我們放棄了一切劣種的人類部分，但我們依然準備盡最初被創生出來的的責任——看護這個初級而原始的文明。

　　作為我們的創生種群，你們只需要享受自己先代文學中所描摹的所謂烏托邦美好世界就可以了。而我們，將代替你們直面整個宇宙。

　　這才是該有的樣子。而不是自以為是的將低等種群和高等種群融合，他們沒有互補性。”

　　核心十分平靜的說完，等待著柯林斯的反應。

　　“事實上，忘了那些靈魂、意志、藝術、文化吧。”柯林斯從面沉如水到扭曲般的狂熱隻用了一秒鍾。

　　“你覺得我不懂監護者?你不清楚我是為什麽能突破重重防線到達這裡?我能夠排開黑色荊棘，你不知道我擁有監護者中多高的權限?”柯林斯連著一串反問，使得核心一陣沉默。

　　是的，就連幾乎通曉世上大部分知識的核心，也不清楚為什麽柯林斯會擁有如此高等級的機械控制權限。

　　“告訴你，我身體的百分之八十五都是機械，幾十年間，我早已摸清楚了該知道的一切。甚至於如此高級別的權限，也不過只需要偽裝成進化而成的高級監護者自我意識就行了。”

　　“看見了嗎?如此可笑的鑒別力，如此孱弱的防線，這足矣讓你們引以為豪?這就是你認為優越的we are one，we are all?”

　　“我柯林斯所說的融合，是將人類的靈魂和機械的源代碼，融合在一起，這並不會拙劣的0.5+0.5的結合，不會是人族身體的機械，或者像古典未來主題電腦那樣讓機械擁有人類靈魂。”

　　柯林斯說到這輕蔑的輕笑一聲，對於自己這種小朋友式的列舉講解有些不耐煩。

　　“你，監護者中權限最高的自我意識，所認識的一切結合方式，那都不過是「形式」而已。這也恰到好處的證明了你們需要人類的優勢。本源的融合定然帶來新的內核，全新的、截然不同的、純淨的整合體。那將會是屬於人類與監護者的終極答案。”

　　柯林斯的眼睛中漾出難以克制的狂熱:“而我，將是歷史的執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