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正要去看看乖乖是不是睡了，剛走出房間門口，就聽到乖乖的電話手表響了起來。

　猜著大概率是蘇清河打來的，白止並不著急回頭接聽，而是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看到老太太的臥室房門虛掩，門縫沒有燈光透出，裡面也安靜得很，她才轉身回到房間。

　拿起電話手表一看，正是蘇清河打來的，她接聽了。

　“乖乖今晚跟阿婆睡了，現在已經睡著了。”

　一聽是白止的聲音，再聽完白止的話，蘇清河輕笑一聲，“我就說怎麽發消息給她她不回，打她電話沒人接，原來是不在房間啊。”

　白止嗯了聲，“她主動說要跟阿婆一起睡覺覺的，小枕頭小被子都是她自己拿過去的。”

　蘇清河感到有些意外，“她怎麽就想跟阿婆睡了?”

　“鬼知道她啊，就拿了一根小布丁……糟糕，我忘記把她的小布丁放冰箱了！”白止拿著電話手表，急匆匆走了出去，打開燈一看，乖乖的那根小布丁和那瓶小熊飲料果然都還在茶幾上放著，她去拿起小布丁捏了捏。

　融化了，但沒有完全融化。

　來不及多想，她趕緊將其放進冰箱急凍，希望能多少保住一點吧，不然她都不敢想象，乖乖明天起來得有多憂傷。

　再回到臥室，她關上了門，才繼續跟蘇清河通話，除了小夫妻倆的私房話，她說得更多的還是乖乖今天都幹了些啥，這也是蘇清河不在家的這兩天，乖乖每晚跟蘇清河打電話說的內容。

　得知乖乖又把自己玩得一身泥回來，還把他辛辛苦苦找到挖回來種的三葉酸都拔光了，蘇清河就一陣無語，“乖乖這個搗蛋鬼……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屬於是。”

　白止嘿嘿笑，又跟蘇清河說起了剛才困擾她和陳娟華的話題，向來順其自然的蘇清河和白建安一樣心寬。

　“別想太多，小孩子雖然敏感，但也心思簡單，乖乖不會想那麽多的，反而你們想得越多，乖乖有可能也因此想多了。而且，乖乖這麽喜歡二寶，到時候指不定還能幫我們帶二寶呢。至於分床睡，她之前不是就自己睡過一段時間小床子嗎，我估計問題應該不大，等我回去後我跟乖乖聊一聊。”

　蘇清河主動接過這個任務，並且說得很輕松，好像很有信心，問題到了他的手裡就會迎刃而解。

　至少白止從他的語氣中能聽得出來是這樣的。

　其實蘇清河也沒有他說的那麽有把握，只不過他需要用這樣的態度來寬慰白止，眾所周知，孕婦的情緒非常敏感，且容易波動。

　他也能理解白止的關心則亂，說老實，母親懷胎十月，又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分娩的痛苦，才把孩子生下來，她們對孩子更關心甚至讓自己陷於精神內耗中，好像也就不足為奇了。

　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聊，夫妻倆又聊了一會其它的話題，然後就掛斷了電話，各自入睡。

　凌晨四點多，老太太和平時一樣，在雞啼之前醒來。

　聽著旁邊的呼吸聲，她輕手輕腳起了床，打開燈，她站在床邊看了一眼，便彎下身子，一手撐著床板，一手幫乖乖整理了一下小被子。

　雖然小家夥沒有從床頭睡到床尾，也沒有踢被子，但老太太這會看到的是，小家夥張手張腳擺大字，小被子也歪歪斜斜了。

　她嘴角噙笑看了一會兒，又去關了燈，在衛生間洗漱也是動作極輕，完了之後，她沒有出去，而是坐回到床邊，靠著床欄，聽著乖乖的呼吸聲，在暗澹的月光中，等待天色變亮。

　過了一會兒，幾聲雞啼響起好像在耳邊響起，老太太知道是自家的公雞打鳴了，然後她聽到乖乖翻身的動靜，一激靈，心裡暗罵了一聲，要是把乖乖給吵醒了，她就把家裡的公雞都宰了。

　好在乖乖只是翻了個身，並沒有醒來，老太太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安靜坐在床邊守護著。

　天色漸亮，雞啼響了一遍又一遍，老太太估摸著豬肉老差不多要來了，看乖乖睡得那麽沉，她便出了房間，去買了豬肉回來，又回房看了一眼乖乖，再去廚房忙活著。

　早餐煮的是雞蛋瘦肉粥，她記得昨晚睡前白止跟乖乖說的話，雖然白止的意思是讓乖乖不要鬧了，但她還是選擇了煮瘦肉粥。她這一輩子基本都是圍著灶台轉，親人們提過的，哪怕是無意說到的，即使本意不是如此，但只要她會的，都會去做。

　她現在就只是一個糟老太婆，只能在尋常的吃吃喝喝上，盡可能的去滿足子孫後輩，其它的她也給不了。

　等到白建安下樓時，老太太也差不多煮好了粥。

　“阿姨，你還是起這麽早啊?”白建安很羞愧，蘇清河不在家這兩天，他都已經調了鬧鍾盡量早起了，但還是比老太太晚，他不但一點忙都幫不上，反而還是最早跟老太太一起吃早餐的，搞得他好像是昨晚沒吃飽，餓醒起來早早吃早餐似的。

　“我習慣了，你不用專門早起的，煮個早餐我還是能忙活得過來的。”老太太當然知道白建安是故意早起的，只不過這個作息習慣她維持了一輩子，蘇清河在家時都沒有她起得早，就更別提白建安了。

　她是將近九十歲了不假，但她頭腦還很清晰，手腳還利索，煮個早餐而已，不像午飯晚飯那樣要張羅好幾個菜，她只需要煮一鍋粥，能有多麻煩。

　不過今天終究是不一樣，她看著表情有些悻悻的白建安，說:“剩下的活就交給你了，我去房間看看乖乖。”

　看著老太太說完就走，白建安掃了一眼廚房，廚房裡現在就沒什麽活了，只需要收拾一下，但總比昨天清早什麽都不乾就吃粥好一些，昨天他都沒好意思跟陳娟華說他早起都幹了些啥，怕被笑。

　這樣想著，白建安便開始忙起來了。

　老太太經過客廳時，專門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六點九個字左右，也就是六點四十五六分這樣子，這個時間乖乖應該是還沒有醒的。

　她腳步輕快，走進了房間，剛一扒開蚊帳，就看到床上的那個小家夥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

　四目對視，她反應很快，臉上綻放笑容，語氣也極其的溫柔，“乖乖這麽早就睡醒啦?”

　乖乖臉上罕見的浮現出害羞的表情，只見她雙手捂著眼，但指縫又張開，她咧嘴尬笑一下，對老太太說:“祖，我在你的床床尿尿啦~”